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s.bookben.cn--- 书本网【木偶】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暴君的狂傲小蛇妃》 作者：卿宁 文案： 人生还有什么追求？谁知，她那主人邪魅一笑：“不怕，朕养你！”只是，养着养着……金銮殿上，宫婢哭着跑来了：“皇上，火蛇将您养了二十年的雪豹咬死了！”某主人一脸漠然：“正好给她磨磨牙。”又一日，宫婢慌张地跑来了：“皇上，火蛇把宁王爷咬了！”某主人继续面瘫：“哦，埋了。”再一次，宫婢惊惧地跑来了：“皇上，火蛇她……她变成了人了！！！”某主人瞬间抬起头，眼睛发亮。然而，当蛇妃真正蜕变，现出绝世容颜时，一场争夺战才刚刚开始…… ================= 第001章 重生为蛇 　　 　　 第001章重生为蛇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刚翻了个身，就被一根手指轻飘飘地按住，继而整个提起。 　　回头，她小脑袋上一对乌漆漆的眼珠不满地瞪着捏住自己七寸的男人。 　　“嘶！” 　　她亮出尖牙，警告性地磨了磨。 　　“很凶嘛。”男子低沉清冷的声音染上笑意，手上的力道放轻，动作温柔地把她捧起。她火红的身子没精神地盘成一团，软趴趴地躺在男子的掌心。 　　“怎么这么没精神？”男子用指尖拨了拨她的小尖脑袋。 　　“嘶嘶嘶！” 　　啊啊啊！ 　　没精神？没精神……！ 　　她继续磨了磨牙，她怎么可能有精神？！ 　　明明上一刻她还好好的在实验室研究火蛇的毒性，下一刻睁开眼自己竟活生生的变成了一条蛇。好吧，蛇就蛇了，好歹还是个活物。可这还不算，竟然隔空把她扔到了这不知什么鬼地方的南陵国，还遇到眼前这个……据说是南陵国皇上的人。 　　而且……还成了他的蛇宠！ 　　一想到这，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男子还在情深深意切切地看着她，她默默深吸一口气，看在免费饭票的份上，打算漠视他。 　　可是很显然，某人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 　　霄祈低着头，冷峻的侧脸鬼斧神工一般，瞧着她明明不满却还是慢慢隐忍下来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勾起，薄唇微动，轻轻唤出一个名字：“小红，怎么不理朕？” 　　小……小红！ 　　她下巴猛地向下一点，差点一头倒栽下某人的掌心。 　　她回头瞥了眼自己一身的通体火红。 　　Nnd，她是火蛇，也不至于起个名字叫小红吧？啊啊啊啊啊！好歹你也是皇上啊，你的诗词歌赋呢？你的文韬武略呢？再不济……再不济……你手下好歹有文状元啊，有太傅啊，有丞相啊，随便提溜出来一个也不至于起不了一个稍微文雅一点的名字啊啊啊啊！ 　　她瞪着乌漆漆的杏眼，几乎要喷出火焰来。 　　再不行，她原本的名字卿九也比那小红好几百倍啊！ 　　她要是条绿蛇，他难道就跟她起名字叫小绿？ 　　恨恨把小脑袋重新埋进掌心，我忍！ 　　只是，眼不见为净了，可声音……还是继续传了过来。 　　“啧啧，不会嫌小红这名字不好听吧，那……小红红好了。” 　　“……”我忍！ 　　“还不行啊，那小火火？” 　　“……”继续忍！ 　　“还是不行啊，那朕决定了，就叫……” 　　“……”卿九心里升起那么零星的一点希望泡泡。 　　“……小蛇蛇好了！” 　　“……”“嘭”的一声，泡泡彻底破灭！ 　　小蛇蛇？小色se？！ 　　啊啊啊啊！忍无可忍了啊！ 　　听到小蛇蛇这三个字，她整个人都斯巴达了，张开小口，啊呜一下咬在了男子的手腕上。 　　 　　 第002章 她的牙，断了…… 　　 　　 第002章她的牙，断了…… 　　“嘎嘣！”一下，她似乎听到了什么清脆的一声。 　　下一秒，她整条蛇身都哧棱立了起来，所有的蛇鳞全部张开像是一把伞，全身都散发着一种名为“痛”的忧伤…… 　　她痛得泪眼朦胧，僵硬着脖子朝着某人的手腕望去，只见那里原本古铜色的肌肤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竟然戴上了一圈千年寒铁打造的铁腕！ 　　“嘶嘶嘶……” 　　啊啊啊啊啊！老娘的牙啊！ 　　“皇上！”御书房内，看到这一幕的太监总管猛地跪在了地上。 　　霄祈却并没看他，而是整张俊脸愣愣地瞧着在檀木桌上打滚的某条状物体，嘴角慢慢地扬起了四十五度角。 　　一半明媚。 　　一半……得意。 　　“蛇蛇啊，”他冷酷的声音明显染了笑意，手指轻柔地安抚着她的蛇身，指下的蛇鳞冰冷却滑腻，让他喟叹一声，继续道：“蛇蛇啊，你怎么能这么鲁莽呢？朕本来想告诉你的，这下被你提前发现了。” 　　发现你妹啊！ 　　卿九整个人更加不好了啊！ 　　她猛地仰起头，小尖脑袋使劲儿地往他那个方向杵，张开口露出自己的毒牙，欲哭无泪地控诉道：“嘶嘶嘶啊嘶嘶嘶啊……”断了一半了啊断了一半了啊！ 　　可恶的某人原本还在含着笑，看到这表情怔了怔。 　　虽然他们只相处了半个月，可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能懂她蛇脸上表情。 　　可现在这都不是重点啊，断了半颗牙的毒蛇，nnd，那还能叫毒蛇么？ 　　而且，这些都忽略不计，更重要的是……她的蘑菇煨鸡怎么办啊？她的桃仁山鸡丁怎么办啊？她的怪味鸡条怎么办啊？…… 　　她都吃不到了啊！ 　　…… 　　她控诉地瞪着某狠心的男人，肿么可以这样啊？肿么可以？ 　　“朕还真没想到这么严重。”霄祈怔了怔，只是……“蛇蛇啊，为什么你喜欢吃的都是鸡呢？” 　　诶？ 　　卿九愣住，随后猛瞪他：“嘶嘶嘶！”这些是重点么？是重点么？！ 　　他的关注点到底在哪儿啊！ 　　“好吧，朕错了还不行？大不了以后你想吃的，朕都依你怎么样？”霄祈望着她黑水晶般的眼珠，诱惑地抛出了橄榄枝。 　　果然，这小东西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可还是怀疑地瞅着他，“嘶嘶嘶？”可是，老娘的牙怎么办啊？ 　　“这个啊……来人！给朕传萧御医来！” 　　“嘶嘶！”你敢！ 　　卿九啊呜一声跳了起来，这次直接咬住了霄祈的耳朵，让那个痞子御医来看到她这模样，肯定会比霄祈笑得更大声，笑得更夸张！ 　　只是，还没等她威胁，就感觉整个御书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她后知后觉地觉得有什么重要的地方是她错过了！ 　　 　　 第003章 火蛇至毒，见血封喉 　　 　　 第003章火蛇至毒，见血封喉 　　晃了晃小小的蛇身，她这才觉得自己似乎是悬空了。 　　小豆眼再向下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咬住了霄祈的耳朵。 　　而且……似乎是流血了。 　　更而且……她似乎忘了，她是一条火蛇了。 　　火蛇火蛇，丫是毒蛇中的毒蛇之后啊！嗷呜！她立刻松开了嘴，“吧唧”一声落在了桌面上，彻底蔫了下来。 　　他不会一怒之下把自己直接给煮了吧？虽然这半个月来她是咬过他啊，可每次都是做做样子，没真的咬出血啊…… 　　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抬起小脑袋看向四周。 　　只见整个御书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沉寂过后，所有人似乎都吓傻了！ 　　火蛇至毒，见血封喉！ 　　那么皇上他…… 　　“皇……皇上？” 　　太监总管最先反应过来，整个扑了过去，到了霄祈身边却又不敢动了，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霄祈原本是冷着一张俊脸的，听到声音，突然就幽幽地朝卿九看了过去。 　　她缩了缩脖子，干嘛干嘛？她也没想过真的咬他啊！ 　　就在她觉得自己定然是凶多吉少，要不要先跑路时，却看到此刻应该是去半条命的霄祈，竟然拿起一方锦帕动作优雅地拭去耳朵上的血渍，然后就这样……朝着她那么笑了一下。 　　声音温柔的几乎能滴出水来，像是诱哄小红帽的大灰狼，“蛇蛇啊，来，张嘴。” 　　“嘶嘶……” 　　干……干嘛？ 　　霄祈笑了：“牙不疼么？” 　　疼……疼你妹啊！ 　　流血的是他好不好？可瞧着他这表情，卿九越发心虚，扭了扭身子，灰溜溜地爬进了不远处霄祈特意在御书房里加的窝里。 　　霄祈看她的确是悔悟了，这才想起御书房里的其他人。 　　凤眸一抬，目光凌厉地扫向太监总管：“都先下去吧！” 　　“可，这蛇……” 　　“怎么，朕宠个把的小东西还用你来教吗？”危险低冷的声音让所有人打了个寒颤。 　　刚刚看到的温柔一定是幻觉，一定是！ 　　“皇上恕罪！”所有人都跪了下来，随即在霄祈冷冷的目光下向后跪着退了出去，只是太监总管退到一半，突然犹豫着，还是试探性地唤了声：“皇上？” 　　“嗯？”霄祈哼了哼，心思根本没在他身上，只是拿余光不时偷瞧一眼小东西。 　　怎么又蔫趴趴的了？难道被自己刚刚吓到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皇上，那个……岚妃她还在外面等着见您呢……” 　　“岚妃？”霄祈视线终于回到太监总管身上，“她来做什么？” 　　“这个……奴才也不知道。” 　　“……”想到自己也有半个月没见那女人了，霄祈懒洋洋地摆摆手：“放她进来吧。” 　　“是！奴才遵旨！” 　　听到岚妃两个字，原本整个脑袋都缩在窝里的卿九慢慢抬起了小脑袋，岚妃啊，似乎是宫里那个最受宠的妃子耶，集三千宠爱在一身，这样的女子到底要长成什么样啊？ 　　想到这，她整个人又兴奋了起来。 　　 　　 第004章 脱……脱衣wu？ 　　 　　 第004章脱……脱衣wu？ 　　早把刚刚还咬了霄祈一口的事给忘的一干二净。 　　至于为什么霄祈中了火蛇之毒会没事，这更不是她这小脑袋能想到的了。 　　几乎是那太监总管的召唤声刚落，一个女子就踩着莲步款款而来。 　　五官精致，身姿婀娜，一袭碧绿色的宫袍更是衬得女子浑身像是没骨头一般妖娆妩媚。 　　走一步扭三扭，腰身一摆，胯骨一扭，哎呦喂，看得她这条小蛇浑身都开始热了起来…… 　　她睁着滴溜溜的眼珠看着女子朝霄祈走过去，一双含情眸嗔中带怨，就这样水一般化在了某人的怀里，玉臂揽上他的脖颈：“皇上，您都半月没来看臣妾了呢，是不是把臣妾给忘了？”边说着，玉臂拉近了霄祈的头，红唇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脖颈。 　　“……” 　　霄祈还没回话，卿九就被这几乎酥到骨子里的声音激起了一身的寒颤，眼睛也快要长针眼了。 　　而另一边，御书房里的所有人识趣地退得一个不剩。 　　喂！这里还有一个啊！ 　　她扭了扭，蛇脸上表情很是复杂，这个……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一种非礼勿视的不祥预感。 　　“爱妃这是说的什么话。”霄祈终于出声了，修长的手指缓缓勾起这岚妃的下巴，似笑非笑，“朕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岚儿啊，岚儿这么乖，可不会咬朕呢……” 　　他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边说着，眼睛朝着卿九的方向扫了一眼。 　　卿九恨恨瞪了他一眼，丫，这tiao情的功夫还不忘讽刺她！ 　　他说这话本来是想调戏卿九，可这话听在岚妃的耳中就变成了另一番景象，她嫉恨地咬了咬红唇，再抬头又是一抹娇媚，“皇上，是哪个宫里的小主竟然这么大胆，敢咬皇上啊？” 　　“小主？”饶是霄祈也没想到她会想到男女之事上，瞧了半天，突然朝着卿九的方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卿九看着这笑，莫名吞了吞口水。 　　随即，埋怨地瞧了那岚妃一眼，你们调你们的情，关老娘什么事啊？ 　　而且，你才小主呢？你全家都小主！ 　　“皇上？”岚妃顺着霄祈的视线也看到了那小蛇，心里更加怨愤，连一条蛇都比她有吸引力么？想到什么，她狠了狠心，在霄祈怀里坐了起来，凑近他耳边吹了一口气，道：“皇上，臣妾新学了一个舞，跳给你看好不好？” 　　霄祈这才看向她，不甚在意地颌首。 　　得到准许，岚妃站起身，一边拿眼角勾着霄祈，一边向后退，退到不远处，却是慢慢褪去了外面的宫袍，露出了里面薄纱般的罗裙。 　　看着这明显露骨的一幕，卿九瞪大了一双豆丁眼！ 　　这……这是要闹哪样啊？ 　　不会是……不会是…… 　　下一刻，这岚妃果然不负卿九心中所想，当着一人一蛇的面开始跳起了……脱衣wu。 　　 　　 第005章 还是人么？ 　　 　　 第005章还是人么？ 　　“嘶……嘶嘶嘶？” 　　脱……脱衣wu？ 　　卿九整个人都斯巴达了，眼睁睁看着那岚妃一边扭着细腰，一边慢慢褪着本来就不多的衣服。 　　额滴神啊，这岚妃作风真真是大胆又火辣啊！ 　　不过……不过好养眼啊。 　　卿九在震惊过后，亮起了星星眼，身段够软，脸蛋够美，更重要的是，明明是这么露骨的脱衣wu她竟然能跳出“仙气儿”来，啧啧，真心不容易啊不容易。 　　砸吧了一下嘴，卿九喜滋滋地看着。 　　顺便瞧了一眼霄祈的反应，这厮艳福可真是不浅啊不浅啊。 　　只是她预想到的沉迷是没有，却是悠悠地对上了霄祈意味深长的眸仁。 　　她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她吞了吞口水，弱弱地唤了声：“嘶……”怎……怎么了？ 　　“蛇蛇啊。”霄祈突然就这么喟叹一声，“你知道吾大陵对美人的标准是什么吗？” 　　美人的标准？ 　　她木木地瞪着他，她又不是南陵国人，怎么可能知道美人的标准是什么？ 　　脑袋一扭，直接不理他。 　　霄祈也不恼，慢慢凑近她，邪佞的凤眸上挑，手指戳了戳她软软的小身子，“真的不想知道？可是跟你有关哦。” 　　美人的标准？跟她有关？ 　　卿九身子“哧棱”一下竖了起来，只是还是不愿回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感觉，他嘴里绝对吐不出什么好话来。 　　霄祈也不恼，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深：“真不想知道？” 　　到底要不要听呢？ 　　卿九心里进行着天人交战，听吧，又怕他狗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可不听吧，她的好奇心明显被勾起来了啊，蛇到底跟美人有什么关系呢？有什么关系呢？ 　　经过半天的思想斗争，她勉强背对着某人点了点头：“嘶！”勉强听听吧。 　　瞧见那很轻却明显算是应答的一声，霄祈满意地勾起薄唇，只是在回答之前，目光在她滑溜溜的身子上眯眼扫过，才缓缓念出了四个字：“纤腰……肥臀。” 　　嗯？ 　　卿九一愣，茫然地抬起小脑袋，这关她什么事？ 　　纤腰肥臀？ 　　眨眨眼，她仔仔细细地想了半天，灵光一闪，她突然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味深长了。 　　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瞪他！ 　　却在回头的瞬间正好对上他露骨的视线，硬生生打了个激灵。 　　顺着他的视线，她僵着脖子看向自己直溜溜顺到底的蛇身，纤腰……有了。 　　肥……臀？ 　　nnd，你见过哪个蛇有臀的？有臀的？！ 　　问题是……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 　　他那是什么眼神啊？ 　　卿九身子明显向后一缩，丫丫的，他不会……不会连一条蛇都不放过吧？ 　　这还是人么？还是人么！嗷嗷嗷嗷！ 　　这边一人一蛇聊得水生风起，那边刚跳得兴起的岚妃彻底傻了眼。 　　皇上没有被她诱惑也就算了，可她……可她竟是活生生看到皇上在跟一条蛇说话啊？在跟一条蛇说话啊？！ 　　“吧唧”一声！ 　　上一刻还是活色生香的美人，下一刻愣是被吓得晕倒了过去。 　　 　　 第006章 不想吃了…… 　　 　　 第006章不想吃了…… 　　卿九耷拉着小脑袋瞧着不远处慌乱地抬着岚妃的众人，无聊地翻了个身，肚皮朝天地看着天花板。 　　只是这个动作刚做完，她低下头瞧了一眼自己白花花地肚皮，突然哆嗦了一下。 　　脑海里就这样想起来某人刚才露骨的一眼。 　　嘶，连一条蛇都不放过，这得多人面兽心啊？ 　　禽兽！ 　　欺负她就算了，竟然还敢打她的主意？！ 　　哼哼，如果她变回人身…… 　　某蛇脑海里忍不住浮想联翩。 　　什么时候她才能变回人呢？ 　　变回人的第一件事……嗯！一定要先把某人暴打一顿。 　　想到这，她浑身都开始热血沸腾了，满血爆发，各种技能小尖刀嗖嗖地飞向抱头鼠窜的某人。 　　她叉着腰仰天大笑！ 　　让你欺负我！ 　　丫还让你欺负我！ 　　等到某人体力值技能值都是零之后，她开始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抬起脚，得意地踹向了某人的肚皮！ 　　啊！某人痛哭流涕的开始哀求了，开始尖叫了！ 　　身后一只手，就在这一刻，悄悄地伸了过来…… 　　“嘶嘶嘶！” 　　啊啊啊，鬼啊！ 　　她尖叫一声，蹙然翻身回头，动作堪比某飞人运动员，就差整个蹦到半空中了。等她稍微平静了那么一小下，就对上了某人阴沉的脸。 　　“朕有这么可怕吗？” 　　“嘶……” 　　她欲哭无泪地再次爬了下来，老大，人吓人吓死人啊，不对，人吓蛇也能吓死蛇啊！ 　　您老人家可怕的不是脸，是心啊！ 　　人面兽心！ 　　绝对的！ 　　这样吓唬她的小心脏，你听听，现在还在“噗通噗通”地乱跳。 　　她容易么？容易么！ 　　当个兽宠也就算了，还要被主子时不时地欺负一下，欺负也就算了，还要被丫惊吓！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的小宇宙全面开始升级，做爆发前的准备…… 　　“蛇蛇啊，你看起来好像很不满呦。” 　　“嘶……嘶……”蛇……蛇…… 　　听到这个名字，某人刚准备好的战斗状态又顺便崩塌。 　　耷拉着耳朵就想把脑袋缩回窝里。 　　心里默默念着，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虚……耳不听为虚…… 　　这样念了几遍，就听某人幽幽并且遗憾地道：“蘑菇煨鸡不想吃了？” 　　“嘶！”想吃！ 　　卿九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只是身子还是没有动。 　　霄祈瞧她这明明已经心动还死抵着不放的小动作，嘴角勾起弧度，“桃仁山鸡丁也不想吃了？” 　　嗷嗷嗷！“嘶嘶嘶！”想吃想吃！ 　　“怪味鸡条？” 　　“嘶……”嗷嗷嗷！ 　　“炒珍珠鸡？” 　　“嘶嘶……”口水…… 　　“首乌鸡丁？” 　　口水水…… 　　“嘶嘶嘶！”在哪儿在哪儿？！ 　　猛地回过头，卿九一把跳到了御桌上，仰着头，眼巴巴地瞧着某人。 　　 　　 第007章 萧狐狸 　　 　　 第007章萧狐狸 　　只是某人在她这眼巴巴的目光下，突然诡异地笑了笑。 　　卿九雀跃的热情就这样被浇了一盆冷水，“嘶……”骗她？竟然敢骗她？ 　　不过，为什么他的表情这么诡异？ 　　她幽幽地向前游了一寸，在他意味深长的表情下慢慢停了下来，又在他的暗指下朝着明亮亮的桌面瞧去。一条二啦吧唧的傻蛇正张着嘴，露出的两颗毒牙都变成了……半……截……截…… 　　“嘶嘶嘶！” 　　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啊？为什么她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啊？她的牙啊，她的蘑菇煨鸡啊，她的桃仁山鸡丁啊，她的怪味鸡条啊！ 　　心在滴血啊！ 　　猛地抬起头，她看向罪魁祸首！……霄祈你还我毒牙来啊！ 　　小尖脑袋可劲儿地撞着桌面，发出“咚咚咚”的声响，只是她刚撞了没几下，小脑袋就被霄祈托住。 　　“怎么？这会儿想起来了。不过，你也不用怕，朕怎么舍得让你吃不上那些好吃的呢？蛇蛇，你说……是不是？” 　　“……嘶！”她可以相信他么？ 　　卿九有气无力地瞪他。 　　只是等看清楚他身后站着的人时，眼睛里的火又吭哧冒了起来！ 　　那人长了一张极为招摇的桃花脸，此刻正捂着嘴，桃花眼盯着她只有半截的毒牙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而霄祈那厮竟然还一本正经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朕舍不得，只要找来萧御医替蛇蛇你瞧瞧这牙齿了！” 　　边这样说着，一把抓住了正要逃跑的卿九，提溜到了萧於言的面前。 　　“嘶嘶！”放开我！ 　　卿九愤愤地挣扎，这家伙是御医啊，他不是兽医啊？她才不要让这家伙把那些浸泡的黑乌乌的银针扎在她身上，她才不要！ 　　只是…… 　　七寸被遏制住，一滴带着香味的液体滴入她的口中。 　　下一刻她整个人都变得软绵绵，虚脱无力。 　　“蛇蛇，你要乖。”耳边，悠远地传来霄祈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暂时听不清的原因，她明显感觉到他这句话不似往日的冷酷与戏谑。带着一丝，她分不清的复杂。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她再醒来时，萧於言萧狐狸已经不见了，整个御书房只有她和霄祈。 　　而此刻，她正被霄祈放在掌心。 　　后背传来微微酥麻的感觉，他掌心传来的灼热温度让她不适。 　　扭了扭，却是浑身无力，根本躲不开。 　　闷闷地瞅了霄祈一眼，她干脆又重新闭上了眼。 　　又是这样，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是霄祈刚把她带回皇宫的时候，也是不知道往她嘴里滴了什么，等她再想来就是这样无力。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讨厌萧狐狸，只是讨厌每次他来都代表她要忍受这种陌生的恐惧感。 　　浑身无力，身子发软。 　　代表着，她很可能在混沌中连渣都不剩。 　　虽然她不信霄祈会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可那种无力感还是让她不安。 　　 　　 第008章 美人不见了啊！ 　　 　　 第008章美人不见了啊！ 　　“生气了？”霄祈用指腹托起她的小脑袋，让她黑溜溜的眼珠对上他的。 　　卿九勉强抬眼扫了他一眼，本想继续不理他的，可在抬头看到对方的眼睛时，瞬间浑身僵在了原地。后者正一眼不眨地睨着她，墨瞳里的温柔几乎能滴出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霄祈。 　　没有身为帝王的霸气，没有冷酷，只有满心满眼的温柔。 　　仿佛他此刻看着的不是一只无关紧要的宠物，而是……而是…… 　　她“哧棱”一下低下了小尖脑袋。 　　啊啊啊啊！他那到底是什么眼神啊？ 　　霄祈还是在笑，瞧着她这小模样突然用手指抚上她的眼珠，指腹下的肌肤冰凉滑腻，浑身却红的几乎要滴血，不知道到底是火蛇本身的颜色，还是别的什么。他的眼神更加柔了，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 　　“朕不会伤害你的……绝不会……” 　　就在卿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搞得不知道要怎么自处，扭了扭软乎乎的小身子就想爬回窝里时，就听到这么一句呢喃。 　　她愣了一下，抬眼，霄祈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 　　难道是幻觉？她睁着迷茫的小豆眼，摇了摇小脑袋，应该是幻觉吧。 　　“嘶……”她不自觉地张了张嘴，却又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根本不是人，而是一条蛇啊一条蛇，郁闷地哼了哼，扭过头，继续向窝里爬。 　　刚爬到一半，突然就听到御书房外一声禀告响起：“皇上，丞相大人有事觐见。” 　　“嘶嘶？”丞相？ 　　卿九小脑袋一“吭哧”，停下了游动，来到这南陵国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宫外的人哪。 　　想到这，她眼睛整个都亮了起来！ 　　听说这丞相可是有南陵国第一公子之称啊，不仅如此，还是南陵国百年来最年轻的丞相啊，这样的人到底会长成什么样呢？ 　　她还在胡乱猜测，就听到身旁霄祈冷漠的声音响起：“宣丞相进来。” 　　霄祈声音一落，卿九就看到御书房的门被从外推开了。 　　她忍不住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一道颀长的身形出现在视线里，姿容绝然，俊美无双，从外面透过来的日光打在他身上，恍若谪仙。卿九瞪大了眼盯着那全身都笼罩在圣洁光芒下的美人。 　　整个人都飘飘然的。 　　啊，美人走过来了…… 　　啊啊！美人看过来了…… 　　啊啊啊！美人朝她笑了…… 　　“咣叽”一声！ 　　美人不见了！ 　　她愤愤不平地抬起小脑袋，死死瞪着把她一巴掌拍到桌面上的某人，“嘶嘶嘶！”你敢拍老娘？ 　　霄祈不动声色地挑眉：这世间还没有朕不敢为的！ 　　“嘶！”老娘管你敢为不敢为！ 　　她现在只知道他拍了她，而且，最重要的是……美人不见了啊！ 　　想到这，她黑溜溜的小豆眼里完全笼罩在失落中，怎么可以这样？美人……别走啊…… 　　霄祈瞧着她“悲痛欲绝”的蛇样，俊脸上慢慢笼上一层阴沉。 　　 　　 第009章 威胁不成就下毒手 　　 　　 　　☆、第009章 威胁不成就下毒手 　“蛇蛇啊。”霄祈的头慢慢低下，一双墨瞳黑的像是深潭，几乎要把人吸进去，就这样唤了一声。 　　卿九心里突然“咯噔”一声，弱弱抬头，木讷的蛇脸上僵得快龟裂随风而散。 　　“嘶嘶！”干……干嘛？ 　　这眼神咋这么让人心里发毛？ 　　霄祈笑得更“温柔”了：“蛇蛇啊，你刚才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这么眼巴巴泪汪汪的……难道，是想着今晚的晚膳是要喝到雄黄酒就高兴的不能动了吗？” 　　诶？ 　　她怔了怔，什么雄黄酒？他什么时候说要喝雄黄酒了？ 　　再说了，蛇……蛇能喝雄黄酒么？谁见过蛇听说要喝雄黄酒会高兴啊？ 　　“嘎嘣！” 　　一个想法在她脑海里快速形成，她脑袋飞快地转着，瞬间分析到了什么，她神情复杂地看向霄祈，又巴巴地扭过头，看向不远处极为淡定地静立着，默默等待他的皇上上司同一条蛇大眼瞪小眼的丞相大人。 　　一身儒雅的雪缎锦袍，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名为“淡定从容”的气质。 　　啊啊啊，瞅瞅人家，这容貌，这姿容，再瞅瞅此刻黑着脸的某人，哎…… 　　她忍不住摇了摇头，遗憾地用尾巴拍了拍霄祈的肩膀，安慰道：“嘶嘶嘶……”亲，容貌是天生的，气质是后天的，虽说你这外貌跟人家美人不相上下，可这气场明显是差了一截啊，你瞅瞅人家，这往那一站，浑身散发的就是仙气儿啊，可你看你这黑脸，这散发的都是王八之气啊。嫉妒呢，是不好的，就算你嫉妒了，你也不能因为自己嫉妒就阻止别人看美人儿对不对……再说了，美人儿长这么美，本来就是要让人家来看的啊，你不能因为我多看了一眼美人，少看了你一眼就让我喝硫磺酒啊，这是虐待啊，这很不人道的，这明显侮辱了我的人格！不，现在是蛇格了……balabalaba 　　这边，卿九还在不断地点头、摇头，滔滔不绝，那边，霄祈的脸已经黑的能滴下墨汁了。 　　他咬着后槽牙手颤巍巍地朝着某蛇的七寸伸去…… 　　“……诶？诶？！”卿九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周身浓烈的杀气！ 　　刚抬起头就看到伸向自己的魔掌，她大喊一声，“哧溜”一声动作麻溜地缩回了自己的窝里，等安全了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小尖脑袋，朝着霄祈干巴巴地吐了吐蛇信儿，“嘶嘶嘶！”不带威胁不成就下毒手的！ 　 　　 　　 第010章 美人儿，你心可不能这么狠啊 　　 　　 第010章美人儿，你心可不能这么狠啊 　　霄祈怒极反而冷静下来，悠悠收回手，不但没生气，反而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可他明明是笑着的，卿九却明显感觉到他身后正散发这强烈的黑暗气息，像是无形的鬼手即将把她拉入罪恶的深渊。 　　她小身板一抖，默默向后退去，滴溜溜的眼珠一转，瞄间不远处还在的美人儿，嗷呜一声就飞蹿了过去，直接奔入了美人儿的怀里，小尖脑袋整个缩进了美人儿的怀里。 　　整个御书房，瞬间陷入……沉默！ 　　西泠月是完全没想到这小火蛇会朝自己飞来，霄祈则是瞪着她眼里嗖嗖飞出火刀。 　　即使没有回头，卿九也能感觉到身后散发着强烈杀气的视线，她吞了吞口水，却没胆子回头去看身后那已经可以说是濒临爆发边缘的某人。 　　霄祈眯着眼，危险地瞧着还在拼了命往西泠月怀里钻的小东西，眸光更冷，视线继而向上却是对上了西泠月的目光，嘴角蓦地勾起一抹“温柔”至极的笑：“月丞相，你过来。” 　　西泠月一愣，讶异地瞧着隐忍不发的帝王，又低首看了一眼自己怀里此刻只露出一条小尾巴的火蛇，默默朝前走了一步。 　　“嘶嘶！”别啊！ 　　感觉到美人朝前走了一步，卿九急了，这不是把她往狼口里送么？ 　　尾巴一甩，直接绕在了西泠月的脖子上，抬起小脑袋，瞧着他的侧脸巴巴地唤着：“嘶嘶……”美人儿，你心可不能这么狠啊？ 　　脖颈上传来的冰凉感让西泠月浑身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低头，清透的眸仁里溢满了柔和的光，朝她温柔的笑笑，像是在安抚一般。顿时，卿九整条蛇都飘飘然了，美人儿……美人儿又朝她笑了耶…… 　　霄祈盯着被迷得晕头转向的某蛇，脸色更沉了。 　　西泠月恭敬地站在那里，俊逸的脸上依然是如沐春风的浅笑，“皇上，有何吩咐？” 　　“爱卿不是有事要禀告吗？那就快说！”说完就快点消失！ 　　霄祈心口莫名涌上一股不耐烦，语气冷寒。 　　西泠月一愣，倒不以为意，俊美的侧脸依然温柔的能滴出水来，低下头瞧了瞧正无辜地睁着一双小豆眼的火蛇，复又抬起头，神色间多了一抹犹豫：“皇上，将军府……出事了。” 　　“出事了？”霄祈眉头一拧，“出了什么事？” 　　 　　 第011章 要换主人！ 　　 　　 第011章要换主人！ 　　“那孩子不见了……”西泠月朝前走了几步，目光里隐隐透着担忧，“将军府现在都乱成一团了。” 　　“……”霄祈的眉头更深，脸色渐渐凝重下来：“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霄祈幽幽抬眼，深邃的眸仁里有冷光锋芒般掠过，冷哼一声：“不见了这么久，将军府的那些人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这等酒囊饭袋，不如都杀了！” 　　西泠月猛地抬头，连忙道：“皇上，万万不可，。” 　　霄祈冷冰冰的一挑眉，余光却是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卿九，“朕……不留无用之人。” 　　原本还在考虑到底丢了谁让美人儿脸色大变的卿九突然被这幽幽的语气一激，莫名寒芒在背，她慢慢回头，视线就对上了霄祈似笑非笑的目光。 　　小身板一抖，脑袋更是缩得几乎看不到了，这绝对是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霄祈很满意看到的反应，半晌，感觉差不多了，才施恩般地道：“既然爱卿说不可，那就再留几日吧，吩咐下去，十日之内再找不到人，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 　　“……是。”西泠月松了一口气。 　　十日的时间虽少，可也算是皇上格外开恩了。 　　正打算告退，西泠月一抬眼，却发现霄祈依然盯着他，却半天不说话，忍不住出声提醒：“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吗？” 　　霄祈瞥了一眼想趁乱跟着西泠月走的某蛇，薄唇一扬，勾出一抹完美的笑，却让人后脊背一阵发凉：“没什么，朕多日不见爱卿，分外思念，不如爱卿用过晚膳再出宫吧！” 　　“这？”西泠月嘴角柔和的表情莫名僵了僵，多日不见？ 　　那皇上你每日早朝见到的难道是臣的鬼魂么？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西泠月还是点了点头…… 　　而这边，卿九一听到霄祈说用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用……用膳？有什么好用的啊？！ 　　她苦着一张蛇脸，张了张嘴，想到自己此刻只有半截的毒牙，恨恨磨了磨牙。 　　他绝对是故意的！ 　　绝对！ 　　他就是想让他吃着她看着，馋着她，报复她，对于一个吃货来说，这是何等的虐待啊，这是何等的残忍啊……想到这，她整个人一蔫，蛇身软趴趴地挂在西泠月的肩膀上，小脑袋搁在他的颈窝旁，欲哭无泪，“嘶……嘶……”老娘要换主人啦！ 　　只是她刚这样喊了一声，下一刻七寸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 　　同时，头顶幽幽传来某人阴魂不散却温柔至极的声音：“蛇蛇啊，你在想什么呢？” 　　“嘶……”没！没想什么。 　　她恶寒的打了个寒颤，某人越温柔，她怎么觉得越生寒呢？ 　　嘶…… 　　她果然是M体质么？ 　　 　　 第012章 让美人儿喂食 　　 　　 第012章让美人儿喂食 　　霄祈很快收回视线，朝着门口唤太监总管进来，下令传膳。 　　很快，晚膳被传来上来。 　　只是不知道是霄祈授意，还是今日的晚膳太过凑巧……丫！卿九半挂在西泠月的脖颈上欲哭无泪，看着她爱吃的炒珍珠鸡被端到了不远处霄祈的面前！ 　　看着她的蘑菇煨鸡被端了过去…… 　　怪味鸡条…… 　　杏仁佛手…… 　　…… 　　嗷嗷嗷，还有脆生生的香酥苹果！ 　　忍不住吸了吸口水，她巴巴地睁着蛇眼盯着那些美事儿，又顺着那些美事儿偷偷瞧了某人一眼，却恰好望入了霄祈诱惑的视线里。 　　像是在对她说：来吧来吧，朕这里有好吃的呦！ 　　当然，她过去就铁定是回不来了！ 　　想到他刚才的那句“朕不留无用之人”，顿时心里“警鸣”一敲，把她打回到现实中。 　　无用之人……无用之人…… 　　她碎碎念了一百遍，幽怨地看了霄祈半天，她似乎除了吃还是吃啊，而且，不时的，还会咬一下主人！ 　　嗷，这样过去，她还有命么有命么？ 　　权衡了一下小命和美食，她这才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美味，狠下心，扭过了蛇脑袋，古人说得好，威胁不能屈，美食不能诱，蛇格不能降！她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为了蛇命而战！ 　　嗯！ 　　她重重点了点小蛇脑袋，又巴巴地瞧回美人的脸上，嗯哼哼，你自己说了要请美人儿吃饭！ 　　哼哼，她要让美人儿喂食！ 　　美人儿耶…… 　　眼冒红心地瞧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她整颗心都快要融化了啊。 　　忍不住靠近，再靠近，用小尖脑袋可劲儿地蹭了蹭美人儿白皙嫩滑的脖颈…… 　　还是美人儿最好了。 　　“嘭！” 　　重重的一声从身后传来，震得她小身板一僵，她默默回头，就看到霄祈整张脸阴沉的像是狂风暴雨前的前奏。她吞了吞口水，巴巴地缩了缩脑袋：“嘶嘶……” 　　干嘛这样瞧她？眼神凶得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他不肯喂食，难道还……还不让她找别人喂食？！ 　　…… 　　霄祈看着她畏惧的蛇样，眼底一黯，御膳桌下的手慢慢收紧。半晌，才抬起头，冷峻的面容上已经恢复了镇定与冷酷，朝着一旁还站立着的西泠月，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道：“丞相，过来用膳。” 　　“皇上，这……不合规矩。”西泠月一愣，犹豫地摇头。 　　“朕说合规矩就合规矩！”霄祈凤眸一挑，带了丝冷酷，余光瞧着小蛇幽幽中带着危险。 　　西泠月神情一顿，颌首，没再说什么，上前来，在霄祈身边的位置落座。 　　卿九根本来不及阻止，等她回过神，已经离某人不到一臂的距离。 　　她弱弱地把小脑袋抵在白玉御膳桌上，刚想着怎么应对，就听到霄祈冷酷的声音传入耳际：“月丞相啊，朕的蛇蛇在你怀里呆得也够久了，是该还给朕了吧？” 　　 　　 第013章 逃跑，还来得及么？ 　　 　　 第013章逃跑，还来得及么？ 　　卿九听到这冷酷无情的声音，心底绷紧的那根弦“嘎嘣”断了。 　　她慢慢扭过小蛇脑袋，弱弱地对上了霄祈面无表情的脸。后者瞧见她的动作，嘴角不经意的一勾，她莫名打了个寒颤。 　　他的脑袋微微向前一偏，一人一蛇之间只余下一尺的距离，长挑的凤眸就这么危险一眯，像是在说：乖乖过来吧，朕看你这次要怎么逃？朕要看着丞相亲自把你交到朕的手中。 　　卿九：“嘶……嘶！”混……蛋！ 　　竟然要威胁她的美人儿！ 　　瞪着一双乌黑黑的蛇眼，她尾巴一甩，紧紧缠在了西泠月的脖颈上，负隅顽抗，“嘶嘶嘶……”美人才不会这么狠心！ 　　霄祈一只手撑在耳侧，笑得邪魅：是吗？蛇蛇啊，你可不要忘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你觉得是你重要，还是丞相他的命更重要呢？ 　　“嘶……！” 　　卿九瞪他，“嘶嘶嘶！”你竟然要杀美人儿？ 　　霄祈：怎样？朕是皇帝，朕想杀谁就杀谁！ 　　“嘶嘶！嘶嘶！”暴君！暴君！ 　　卿九气得浑身发抖，仰着小脑袋就看到西泠月正也怔怔地看着他们，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办？她心一软，唔，她怎么可能让美人儿死？磨了磨牙，慢慢松开了缠着西泠月脖颈的蛇尾，嗯！美人儿，我会保护你的！ 　　等彻底松开了西泠月的脖颈，她才顺着他的肩膀，不甘不愿地朝着霄祈挪去。 　　而另一边，霄祈早就勾着笑，在西泠月的肩膀处摊开了手掌，指骨修长，保养极好的手指像是上好的美玉。她慢慢爬了上去，蜷缩成一团，干脆闭上眼，听天由命。 　　暴君！ 　　只是，想象中的惩罚并没有，霄祈只是把她放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才看向正望着他们一人一蛇出神的西泠月：“丞相？” 　　“嗯？”西泠月一怔，茫然地看他。 　　等对上霄祈的视线，西泠月瞬间清醒过来，又不着痕迹地垂下视线，清俊的脸上转瞬间恢复了平静。 　　他想了想，从刚刚皇上与那条明显有灵性的火蛇的互动，看来皇上留他用膳的原因也只是那火蛇了。早就听说过皇上半个月前不知从哪里带回来一条火蛇，并且对那条蛇极为特别……想到可能的原因，不禁叹息一声，他识趣地站起身，朝着霄祈道：“皇上，臣突感不适，想先行出宫。” 　　这次，霄祈果然没挽留，只是表情端得是一本正经：“嗯，去吧。丞相是我大陵的栋梁，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臣惶恐。”说完，退了出去。 　　而霄祈看到西泠月终于出了自己的视线，刚刚还冷峻的面容，一下变成了狂风暴雨，阴沉着一张俊脸，朝着当缩头乌龟的某蛇，嘴角的笑怎么看怎么变态，戳了戳她小小的蛇身，“蛇蛇啊，长本事了啊？” 　　“……”卿九被这阴沉沉的表情吓得小身板一缩。 　　她现在逃的话，还来得及么？ 　　 　　 第014章 朕准许你吃了！ 　　 　　 第014章朕准许你吃了！ 　　“真真是长本事了啊，竟然敢无视朕的话？嗯？”他鼻音重重一哼，威胁地欺近她。 　　“……” 　　“还想从朕的身边逃走？呵，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他的手指危险地顺着她滑溜溜的身子向上，等到了七寸处，慢悠悠的收紧力道。 　　卿九几乎屏住了呼吸，哭丧着蛇脸瞪他，不带这样欺负蛇的！ 　　随着手上的力道加重，她忍不住吐了吐蛇信儿，黑漆漆的蛇眸里都是无辜，“嘶嘶……”我知道错了啦！ 　　“知道错了？”霄祈俊脸突然逼近：“可是晚了！” 　　“嘶嘶……”你好歹是皇帝啊，能有点度量么？能有么？！ 　　她被霄祈这明显凌迟般的目光激得心里也甚感委屈，可劲儿地挣了挣想要逃脱他的禁锢，“嘶嘶……”欺负一条蛇算什么本事，本来就是你不对，没事儿戴什么铁腕，你戴铁腕也就算了，可你明明就是算准了我会咬你的手，还让我咬，你自己看看，我现在都不能吃饭了，你还这样欺负一条蛇！一条蛇！ 　　她愤愤地瞪他，在霄祈明显出神的瞬间，“哧溜”一声跑出去很远，几乎滑到了御膳桌的另一头。 　　气得鼓着蛇脸看他：“嘶嘶！”老娘要换主人！嗯！一定要换！ 　　霄祈原本还阴沉的脸看到她这模样，眼神里渐渐流露出一丝无奈，叹了一口气，“好了，这件事是朕不对，朕不罚你了，你过来。” 　　“嘶！”不过！ 　　“嗯？”看她一听不惩罚又耀武扬威地扬起小尖脑袋，他眉一拧，哼了哼。 　　卿九立刻又蔫了。 　　眼珠溜溜地转了转，偷偷瞄了瞄他面前的美食，下巴往它们身上一递，“嘶？嘶嘶嘶……”喏？还有它们！ 　　霄祈好笑又无奈地抚着额头笑了，原本冷峻的面部表情因为这一笑柔和了不少，衬得那张脸几乎要发光，卿九原本就是看着他的，突然看到这一笑，有些怔怔恍惚，半晌，小蛇脑袋才微微歪了歪，这家伙一笑看起来顺眼多了嘛。 　　“过来吧。” 　　霄祈食指微屈，叩了桌面几下，看向小蛇，“朕准许你吃了。” 　　卿九狐疑地瞄他，真的假的？ 　　“再不过来，朕随时都会改变主意！” 　　“哧溜！”他话音刚落，某蛇瞬间游到了他的面前，用蛇尾巴快速地卷起最面前装着蘑菇煨鸡的盘子，刚用力道往自己的方向拖，却被霄祈突然盖下来的手逮住了！ 　　 　　 第015章 真是贪吃啊…… 　　 　　 第015章真是贪吃啊…… 　　“嘶嘶！”干嘛？！ 　　卿九惊得几乎要跳起来，却发现自己的七寸又被某恶劣的男人握住。 　　他懒洋洋地瞧着顾自挣扎乱扭动的条状物，笑得像是偷了腥的狐狸，“被朕抓到了吧？你这小东西可真是贪吃啊。” 　　“嘶嘶嘶！”啊啊啊，不带这样无赖的啊，你好歹是皇帝啊皇帝啊？你的一言九鼎呢？你的金口玉言呢？ 　　霄祈耸肩，“朕可没说不许你吃。只是这些东西……”他的余光扫过那些她平日里最爱吃的，眸色柔和下来，“小东西，这几日，这些东西你可不能沾。” 　　“嘶！”不能沾？嗷嗷嗷，那她吃什么啊？ 　　她瞪大着眼看他，他、他他不会是想饿死她吧？ 　　呜，她情愿当一个饱死鬼也不要当一个饿死鬼啊…… 　　看出了她的想法，霄祈微微一勾唇，却是长手一探，把不远处的一碗清粥端了过来。虽然是清粥，但毕竟是御膳房的那些个御厨弄出来的东西，黏稠香糯，看起来就让人胃口大开。 　　可陷入某种情绪的某蛇并没有看到。 　　而四周的太监宫女却是瞪大了眼看着他们尊贵无比的皇上竟然执起了汤勺，舀了一勺清粥，放到唇边吹凉了才递到了卿九的嘴边，语气像是施舍般，可动作却是轻柔至极，加上他此刻脸上的柔和，让人有种错觉，他喂着的不像是宠物，更像是……情人。 　　卿九本来脑海里已经预演了自己十八种的死法，可就在这时，粥香飘了过来。 　　而且，她灵敏的分辨到粥香里的碎肉末，嗷嗷嗷，是她爱吃的香酥鸡块！ 　　她一激动，啊呜一口直接吞下了清粥。 　　等暖暖滑滑的粥顺着食道进入到身体里，卿九乌漆漆的小豆眼里都是幸福感，几乎要转圈了，呜呜，好吃……好吃！ 　　而那边，霄祈满意的欣赏着她的表情，嘴角慢慢勾了起来，只是勾到一半，觉察到四周异样的视线，眸仁一缩，蹙然冷酷无情地看向那些人，后者猛地低下头，无声无息地跪在了地上。 　　霄祈这才又把视线回到卿九的身上，又舀了一勺递到了她的嘴边。 　　卿九一看，脑袋一探就要再次吞下，只是上一刻还在嘴边的美食下一刻就离她而去了！ 　　她愤愤抬头，就看到霄祈正瞧着她笑，怎么看怎么奸诈？ 　　“嘶嘶！”干嘛？ 　　霄祈动作优雅地举着白釉勺，另一只手托着下颌，喟叹一声：“蛇蛇啊，以后还让别人喂食不？” 　　“嘶……”诶？ 　　她怔怔看他，半晌，目光从霄祈的身上挪到美食的身上，又重新移到了霄祈身上，果断地摇头：“嘶嘶！”不会不会！ 　　“真的？” 　　“嘶！”嗯！ 　　“也不让丞相喂食？” 　　“……”这个？卿九歪了歪小脑袋，犹豫了一小下，就是这一小下，霄祈脸上再次晴转多云，卿九立刻像打了兴奋剂一般可劲儿摇头：“嘶嘶嘶！”绝不绝不！ 　　听到预料中的答案，霄祈终于满意了，在某蛇期盼的目光下，继续喂食。 　　 　　 第016章 下酒菜 　　 　　 第016章下酒菜 　　喂饱了食，卿九舒服地扭了扭，才懒洋洋地躺在桌面上，摊着白花花的肚皮消食，不时还翻滚两下。 　　好幸福啊…… 　　只是翻着翻着明显感觉到一道灼目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小心肝儿一抖，忍不住扭过头看去，就见离她几尺之外，霄祈一边吃着御膳，一边目光盯着她。 　　看她一眼，吃一口。 　　吃一口，看她一眼。 　　这样反反复复几回，她被盯得终于受不住了了，这严重会消化不良的啊！ 　　在这么意味深长的目光下她还能淡然处之的话，她就不是她了！ 　　“嘶嘶嘶！”你到底在看什么？ 　　她忍不住暴跳如雷，几乎要抓狂了。而那边，霄祈淡定的快入佛了，咬了一口香滑酥嫩的醋溜鸡，才盯着她幽幽念出三个字：“下酒菜。” 　　下……下酒菜？ 　　卿九整个人都斯巴达了，菜……菜你妹啊！ 　　随后，她一张蛇脸“腾”的一下红个彻底，这厮太……太禽兽了！ 　　对着一条丑啦吧唧的蛇他竟然还能想入非非，丫，他要是认流氓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啊！ 　　经不住某人继续厚脸皮的“下酒菜”式注目，卿九拖着自己红得几乎要滴血的蛇身，幽怨地爬回了自己不远处的窝里，呜，连消个食都不让人安生，太无耻了！ 　　爬到窝里，尾巴一卷，干脆闭目养神。 　　只是养着养着，她竟然睡着了…… 　　…… 　　等卿九再次醒来时，御书房里已经不见了霄祈的身影。她睁着迷蒙的蛇眸，四处看了一下，不仅霄祈不见了，连那些宫女太监也不见了。 　　整个御书房冷清清的，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她歪过头从窗棂处看去，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御书房里只有一盏琉璃灯还燃着，发出微弱的光，四周静得出奇。 　　“嘶……” 　　诶？不会是回寝宫把她给忘了吧？ 　　按理说以霄祈这半个月来习惯睡前欺负她的变态嗜好来说，不会放过任何让她抓狂的机会的啊？ 　　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或者，遇到刺客了？ 　　再或者…… 　　正在她浮想联翩时，御书房的门突然被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卿九以为是霄祈，扭过头朝门口看去，可在看到进来的人影时，失望地耷拉着小脑袋。只见进来的是一个宫女，低着头，径直朝她窝的方向走了过来，行走间，裙裾蹁跹，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对了，是妩媚。 　　她的腰肢太软，走一走扭三扭，看起来根本不像是那些宫婢。 　　想到这，卿九莫名的感觉到一股不安。 　　“嘶嘶……”她吐着蛇信儿，看着那宫女朝着她越走越近。 　　直到站在她的窝前，那宫女才慢慢抬起了头。 　　却是露出了一张几乎让她尖叫出声的脸。 　　 　　 第017章 被抓了…… 　　 　　 第017章被抓了…… 　　卿九是被难闻的硫磺味熏醒的，她想睁开眼，却发现浑身软绵绵的，根本没有力气。 　　鼻息间的硫磺味太过浓烈，让她几乎窒息。 　　她努力地翻了翻身子，却感觉身体碰到了冰凉的东西。 　　缩了缩身子，被这冰凉感暂时让脑袋清醒了些，她用尽全力地睁开眼，视线刚开始先是一阵朦胧，随后才渐渐清晰。首先映入蛇眸的是一个由寒铁打造的铁笼子，细密的铁栏，根本连她这么纤细的蛇身都出不去。她看着这千年寒铁炼制而成的铁笼子，以及铺在身下沙砾一般的硫磺，莫名浑身发寒。 　　她不久前才清楚的体验到千年寒铁的威胁力，此刻她断了半截的毒牙就是证明。 　　这蛇最怕的就是硫磺，可她此刻却是躺在硫磺上，她甚至能感觉自己身上的蛇鳞开始发软。 　　昏迷前看到那张鬼面让她浑身打了个哆嗦，那个宫女戴了一张鬼面具，可即使如此，她还是认出了她是谁。 　　她腰身太软，而被抓来的不久前，她刚看过一个女子扭着腰肢跳舞，那样走路的方式，除了那个岚妃在没有别人了。 　　而且，更让她意外的是，岚妃竟然会武！ 　　想到在御书房时，岚妃抬起头来，在她怔神的瞬间，动作准确而又毒辣地抓住了她的七寸，随之她就被锁在了这个铺有硫磺的铁笼里，被熏晕了过去。 　　“嘶……”她唤了一声，可没人理会她。 　　她此刻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岚妃的寝宫，四周有素色的纱幔萦绕。 　　而在半透明的纱幔间，她一眼就看到十步远外的一张软榻上，岚妃正斜卧在上面，一张脸妖娆妩媚，只是除了此刻她脸上面无表情。 　　更或者，是一种透骨的寒凉。 　　而这寝宫里，此刻除了她，没有外人。 　　“嘶嘶嘶……”你为什么抓我？ 　　她想开口询问，可等出口了，才想起来这女人可不像霄祈能听得懂自己的意思。 　　郁闷地耷拉着小脑袋，她忍不住磨了磨牙。 　　“呵！”岚妃似乎是瞧见她醒了，冷笑了一声，慢慢地从软榻上走了下来，赤足踩在地面上，一步又一步地朝着卿九走了过来。 　　好吧，如果她只是这样走过来也就算了。 　　可她手里却是提着一把精致的匕首。 　　匕首是出了鞘的，锋利的刀锋在烛光下泛着让人心惊胆颤的寒光。 　　冷光一晃，卿九蛇脸慢慢变了，可也只是变了须臾，又很快恢复了冷静。 　　静静地看着岚妃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困在巴掌大铁笼里的她，哼出一声：“火蛇？” 　　“……”卿九吐了吐蛇信儿，在她眼底清楚地看到一丝疯狂的嫉妒。 　　“凭什么你都比本宫重要？凭什么那个女人都死了，他的眼里还没有本宫！现在竟然让你这样丑不拉几的蛇也爬到了本宫的头上！可恶！”岚妃原本姣好的一张脸因为嫉恨而变得狰狞，一双杏眼死死盯着卿九，眼底有杀意一晃而过，“本宫现在就杀了你！看你还怎么霸占着皇上！” 　　尖利的声音划破寝宫，她手里的匕首也随着这声音刺向卿九的蛇身！ 　　 　　 第018章 蛇的小命是很脆弱的啊 　　 　　 第018章蛇的小命是很脆弱的啊 　　“嘶！”喂喂！这是要闹哪样啊？ 　　她什么时候霸占霄祈了？ 　　不要一见面就直接杀过来啊？蛇的小命可是很脆弱的啊！ 　　卿九看着那刀几乎是刀刀擦着她的七寸划过去，虽然她已经是奋力地躲了，可无奈这铁笼像是天生为她准备的一样，根本扭转不开，不多时，她蛇身上已经被划了好几道。 　　血丝冒了出来，混着硫磺味，让她几欲眩晕。 　　脑袋更是东倒西歪，岚妃瞧着她这样，突然阴森森地笑了一声，那摸样像极了巫婆啊。 　　再次抬起头，就要用匕首整个刺穿她的身体，而就在卿九以为自己离驾鹤归去不远时，寝宫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喊：“皇、皇上吉祥！” 　　而这一声，让岚妃刺过来的动作硬生生僵住了。 　　她像是没想到霄祈会这个时候来，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狰狞的脸上又片刻的失神，下一刻当听到脚步声传来时，她脸色立刻大变，快速地转身，冷冷扫了一眼卿九躺在血泊中的蛇身，手指朝着铁笼旁的一个突起位置一按，顿时，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卿九感觉自己的身子重重向下一落，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黑。 　　岚妃刺得那几刀伤口并不深，可血液混着硫磺，让她整个人像是吃了罂粟，晕陶陶的，浑身软得像飘在半空中。 　　就在她昏沉的即将睡过去时，隐隐约约传来了霄祈和岚妃的声音。 　　…… 　　寝宫内，岚妃刚整理了一下仪容转过身，门直接被踢开了。 　　霄祈大步踏了进来，身后跟着一溜儿的宫女太监，威严冷酷的面容上一双墨瞳冰寒无情。 　　“皇上万福。”岚妃扬起笑，像是没事儿般朝霄祈迎了上去，并用眼色让身后的宫婢离开，软弱无骨的小手揽着霄祈的手臂，胸部有意无意地蹭了蹭。 　　声音娇媚的入骨：“皇上今晚上怎么想起到臣妾这里来了？” 　　霄祈并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冷峻的眉眼扫视了一圈四周，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视线才重新落到岚妃的脸上：“朕养得一条蛇不见了。” 　　“哦……”岚妃心一抖，脸上却不动声色，“皇上是说白日里的那条火蛇么？怎么会不见了？” 　　“爱妃，你说呢？” 　　霄祈慢慢低下头，一双眼冷得几乎要结冰。 　　 　　 第019章 救命啊…… 　　 　　 第019章救命啊…… 　　“臣妾怎么会知道？” 　　岚妃被他这危险的目光看得极不自然，额头上慢慢浮上一层虚汗，手也不自主地从霄祈的手臂上放了下来，眼睛一红，突然就嘤嘤哭了起来，“皇上这是在怀疑臣妾么？臣妾白日里见到那火蛇都吓得晕了过去，更不要单独抓那条蛇了……皇上要是不信，那就杀了臣妾好了！反正姐姐死了以后，臣妾的心也跟着死了！” 　　她这句话一落，霄祈鹰眸危险一眯，铁手一紧，攥住了岚妃的手腕，眼底翻滚着惊涛骇浪。 　　岚妃被这样的凶狠的霄祈吓得小脸发白，“皇……皇上？” 　　霄祈的声音一字一句，眼神像是野兽，“不要以为你搬出烟儿朕就会放过你，你若敢伤了她，朕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这句话一落，岚妃的脸色更白了。 　　她白着一张小脸，眼底翻滚着泪意，楚楚可怜，梨花带雨，姣好的面容微微垂下一个弧度，青丝随着她的动作拂落遮住了半边脸。她像是委屈极了，声音低哑，“皇上，你真的冤枉臣妾了。” 　　而原本霄祈还处于怒意中，可看着她这样的半张脸，突然寒眸越眯越紧。 　　半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慢慢变得柔和，力道也渐渐放松，一只手揽着岚妃的腰肢，另一只手忍不住抚上了她的半面容颜，指腹轻轻划过她的脸，一道喟叹幽幽从口中溢出：“烟儿……” 　　岚妃听到这一声，嘴角不着痕迹地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只是脸上依然是温柔缱绻的笑，柔柔水眸，含情脉脉。 　　手臂也慢慢抬起，揽上了霄祈的脖颈。 　　慢慢递上了唇…… 　　…… 　　密室内，卿九软趴趴地处在黑暗里，原本听到霄祈的声音想着有救了。 　　可等了半天，外面突然又没动静了。 　　她几乎把小脑袋都贴着铁笼，可还是什么都听不到。身上的血流得快差不多了，更何况蛇本来就没多少血啊，她欲哭无泪地瞪着黑漆漆的密室，用脑袋撞着铁笼。 　　放我出去啊…… 　　“嘶嘶嘶！”救命啊！ 　　只是，她因为失血过多，只能勉强张开口，几乎发不出声音。 　　而就在这时，外面终于有动静了，可这动静…… 　　…… 　　“皇上，今晚让臣妾来服侍你吧？” 　　“……”霄祈并没有说话，可随之传来的悉悉索索衣服的摩擦声，让卿九几乎崩溃地吐出最后一口蛇血来！ 　　 　　 第020章 一刀刀，将你凌迟 　　 　　 第020章一刀刀，将你凌迟 　　“嘶嘶嘶……”霄祈你混蛋啊！ 　　卿九软绵绵地用小尖脑袋撞着铁笼子，几欲昏厥，她在这边流血流得快死了一条蛇命了，他那边倒好，美人在怀，温香软玉！而且，还是个蛇蝎美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嘶——！” 　　想到自己此刻生死未卜，而他却在那边风流快活，卿九蛇眸冒着红光，拖着已经兵临崩溃边缘的蛇身蜷缩成一团，然后幽幽瞧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拼了最大的力气，撞了过去…… 　　…… 　　“皇上，今晚让臣妾来服侍你吧？” 　　岚妃仰着头，用最像那个女人的半张脸哀求地看着霄祈。 　　水眸含着泪，有一滴挂在眼角，似落非落，更显得楚楚动人。 　　霄祈愣神地瞧着面前这张脸，脑海里渐渐与另外一张脸重合，眼前似乎又看到女子朝着他清浅的一笑，却是慢慢渐行渐远。他心一痛，抱紧了面前的女子。 　　“烟儿……”长臂一揽，直接把人拦腰抱起，放在了不远处的软榻上，欺身压下。 　　“……”岚妃痴迷地看着头顶的俊颜，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忍不住环住霄祈的脖颈，抬起身子就要迎合，可下一刻，当她对上霄祈的视线时，所有的迷恋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 　　不知什么时候，霄祈的眸色已经恢复了冷酷无情，正冷冷地看着她，残忍而危险。 　　她不安地向后一缩，却听到霄祈恶魔一般的声音，缓缓道：“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蛇蛇，否则……”他微微俯下身，薄唇几乎是贴着她的耳际，可暧昧的动作却随着他的话硬生生把她打入无边的深渊，“朕会一刀刀将你凌迟致死。她若有个万一，朕会让你整个沐府为她陪葬！” 　　“……” 　　“咣当！” 　　岚妃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刚想说什么，就听一声很轻微的声音在两人不远处响起。 　　那声音很轻，可在寂静的寝宫里显得格外突兀。 　　而听到那声音，岚妃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身子颓败地朝后倒了下去。 　　霄祈鹰眸一缩，快速起身，大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很快找到了机关所在的暗格，手指向下轻轻一按。 　　只是等机关缓缓开启，他看清楚密室里的情景时，一股寒凉却从后脊背涌了上来…… 　　 　　 第021章 触了他的逆鳞 　　 　　 第021章触了他的逆鳞 　　暗格打开，露出了卿九小小的蛇身。 　　她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身下的血几乎快把她淹没，平日里黑漆漆的豆丁眼此刻紧紧闭着。这样没有生机的卿九让霄祈的心口莫名涌上一股恐慌。他就那样僵在原地，甚至不敢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看着她这样，他胸口像是压抑着一股郁结，急欲找到一个出口。 　　“啊！”一声野兽般的嘶吼蹙然在整个岚月殿响彻，瞬间，寝宫里所有的东西随着他的这声怒吼夹带的强劲内力而化为粉末。 　　岚妃完全傻眼地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她看着像是要把人撕裂一般的君王，浑身止不住的哆嗦。 　　如果说刚开始她还想借助自己跟那个女人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获得怜悯，此刻她才知道她无意间或许触动了霄祈的逆鳞。 　　随着这声怒吼，宫殿堪堪晃了晃，宫外的禁卫军听到这一声，连忙赶了过来。 　　等来到内殿，却是惊异的发现，整个岚月殿竟然瞬间被摧毁殆尽，那些木屑随着风舞动，他们的皇此刻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可他周身浓烈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皇上？”禁卫军头领犹豫地唤了一声。 　　“……”霄祈并没有回答他，就在禁卫军头领以为皇上不会回答他时，他却说话了。 　　声音很低，嘶哑，听不出情绪，“把萧於言立刻带到这里来。” 　　“……”萧御医？ 　　禁卫军头领就那么犹豫了一下，下一刻就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内力直扑而来，直接把他和身后的数十位禁卫军一起震到了殿外，随之而来的是霄祈冰冷森寒的声音：“还不快去！” 　　“是、是是！”被霄祈浑身的煞气震慑到，禁卫军顾不上检查五脏六腑是否被震伤，几乎是爬着跑了出去。 　　皇上虽然平日里冷酷了些，可这样野兽般的一面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像是要毁天灭地的感觉！ 　　…… 　　等整个寝宫又剩下霄祈和岚妃时，她吓软了脚，匍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紧抿着唇的男子。 　　她看着他终于有了动作，慢慢抬起双手，放在那由千年寒铁炼制而成的铁笼上，竟是硬生生地掰着那刀枪不入的玄铁。有血顺着他的手指流了下来，足见他到底是使了多大的力气。 　　终于，铁笼被打开了，他低着头，墨发有几缕从俊脸旁拂过，看不清表情，动作却是轻柔地仿佛捧着最珍贵的宝物。 　　小心翼翼地贴在心口上，可触手的蛇身冰凉僵硬，已……没了生命的迹象。 　　 　　 第022章 他，竟然在亲一条蛇 　　 　　 第022章他，竟然在亲一条蛇 　　他低着头，手竟止不住的发颤，极轻地拂过她冰凉的蛇身，墨瞳怔怔的，像是根本不相信眼前看到的。 　　明明两个时辰前，他还在亲手喂她吃东西，她还凶巴巴地朝他呲牙，朝他发脾气，那么有生气，那么有活力。可现在她却这么冰冷的、毫无知觉地躺在他的面前。 　　她……死了？ 　　那他怎么办？ 　　他的心莫名像是缺了一块，怔怔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 　　萧於言赶到岚月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从八岁登上皇位，在暗杀与孤独中一点点把自己锻炼成冷血无情残忍噬虐的皇竟然那么无助地站在那里，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茫然、无助。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霄祈猛地回头，视线落在萧於言身上，猩红的眸蹙然一亮，几乎是瞬间到了他面前。 　　把小蛇轻轻托着捧到他的面前，声音嘶哑：“……救她。” 　　萧於言目光下移，落在无生气的火蛇身上，眼底闪过一道凝重，只一眼，他心里已经有了大概。 　　这火蛇已经…… 　　他的手从蛇身上滑过，更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垂下头，虽然不愿，可还是道：“皇上，她已经死了多时。” 　　“你都没有好好看过，怎么就说她死了？！她没有死！她没有死！！”霄祈的暴怒突然狂风暴雨一般袭来，他死死拧着眉，一张俊脸却惨无人色，身体微微晃了晃。 　　萧於言哑然，他知道他是相信的他说的，从他白下来的脸就知道了。 　　可…… 　　“皇上，通灵性的火蛇虽然难找，可并不是唯一的，我们会有别的办法救……” 　　“闭嘴——！”霄祈的眼睛突然猩红的像是要滴血，死死瞪着他，像是要把他撕碎了一般，他低声喃喃，摇着头，竟像是疯了一般在寝宫里踱步，喃喃，“不会的，她才不会死，没有朕的允许，她怎么可以死？！”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猛地停下了脚步。 　　低下头，恍惚的墨瞳里闪过一道希望，捧起了掌心内血肉模糊的火蛇，眼神柔和的几乎能滴出水来，随即，慢慢低下了头…… 　　…… 　　不远处，萧於言完全僵硬在了原地。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尊贵无比的皇帝竟然在……在亲一条蛇。 　　那么虔诚，那么小心翼翼，仿佛他手里的不是一条蛇，而是……而是…… 　　想到一种可能性，他的脸瞬间死白一片！ 　　他原本以为皇上是因为火蛇死了就没有人救那个人了，可当年就算那个人死的时候，皇上也没有像如今这般……这般……他莫名打了个寒颤，浑身都像是坠入了冰窖，通体生寒。 　　霄祈的吻像是羽毛一般轻轻落在冰冷的蛇身上，可他预想中的奇迹并没有出现。 　　他掌心里僵硬地蜷缩成一团的蛇身依然无声无息。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停下动作，像是突然又恢复了正常。只是他的头垂着，看不到表情，全身都笼罩在一阵阴寒嗜血中，动作轻柔地把火蛇放入胸口的衣服内，然后慢慢转身。 　　 　　 第023章 变态的嗜好 　　 　　 第023章变态的嗜好 　　霄祈转身，冷酷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是盯着不远处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的岚妃看，他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嘴角带动冷峻的面部线条，可偏偏他眼底没有笑意。 　　而这笑，就像是死神取人性命时的恶魔之笑。 　　岚妃看着这样的霄祈，忍不住摇着头向后退了一步，唇哆嗦着，“皇……皇上，臣妾不是、不是有意的……”她怎么也想不到堂堂一个皇帝竟然有这么变态的嗜好，他竟然对一条蛇…… 　　想到刚刚看到的情景，她浑身都止不住的战栗。 　　如果皇上真的对一条蛇动心，她难以想象自己的下场会是怎样？ 　　霄祈没有说话，只是迈着步子朝她慢慢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岚妃的心口上，惊恐与压抑让她几欲崩溃。 　　终于，霄祈还是走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到她像是蝼蚁一般扑上来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皇上，饶了臣妾这一次吧，臣妾定然会找到一条一模一样的蛇给皇上的！” 　　“……” 　　“……皇上看在臣妾进宫这么久的份上，饶了臣妾这一回吧！” 　　无声的注视比最凌厉的语言更让她惶恐，她在地上“咚咚咚”地磕头，可依然听不到霄祈的声音。 　　“来人。”终于，头顶的男子在她磕到头破血流的时候，终于出声了。 　　立刻有一列禁卫军走进了寝殿内，恭敬地立在两侧。 　　听到他平静的声音，岚妃心下一喜，想着难道自己猜错了，那条蛇也只不过就是一条蛇？ 　　只是下一刻，当她听清了霄祈接下来的话，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裂。 　　霄祈像是说“传膳”一般平静地对着面前的禁卫军吩咐：“给朕……杀了岚月殿今日所有当值的宫女太监，一、个、不、留！” 　　听到这句冷酷无情的声音，饶是禁卫军在皇宫里见惯了大风大浪，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杀了所有当值的？ 　　天！那有上百人啊？ 　　“皇、皇上，都……都杀了？”禁卫军首领忍不住出声确认？ 　　“怎么，你是聋了？那么朕就帮帮你吧？” 　　他话音一落，禁卫军首领只感觉一道凌厉的掌风朝着他的耳侧扫过，茫然过后，是刺骨的疼。而随之应声落在地上的……是他的一只耳朵。 　　鲜血淋漓，充盈着浓郁的屠杀气息。 　　顾不上那只耳朵，禁卫军首领连忙跪在了地上，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皇上，万万不可。”萧於言原本以为霄祈只会惩罚那岚妃一人，可听到连带的一百多位宫人都被连累，立刻出声，那好歹是一百多条人命呢。 　　霄祈并没有回头看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浑身却阴沉的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下一刻，他的右手缓缓抬起，掌心对着禁卫军首领腰间一翻转，禁卫军首领腰间的佩剑瞬间像是长了翅膀般朝着霄祈的方向飞来，而佩剑几乎要挨着他的掌心时，他袖袍轻轻一摆，瞬间那剑锋又凌厉而无情地朝萧於言飞了过去。 　　 　　 第024章 她，还活着 　　 　　 第024章她，还活着 　　剑锋并没有刺入萧於言的心脏。 　　它只是擦着他的脸掠过，斩断了他脸庞的一缕墨发。可即使如此，萧於言受到的刺激并不小，他一双桃花眼里完全没了平日里的痞气，只是震惊地瞪着那剑飞来，瞪着那件划过他的脸。 　　他甚至能感觉到上一刻，死神同他擦肩而过。 　　他相信，霄祈并不会杀他，可他这一动作，却是表明了他的态度。 　　颓败地向后一退，萧於言脚下踉跄着倚在了一旁的墙壁上，怔怔盯着地面，半天回不过神。 　　皇上……绝对是疯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了一条蛇，皇上他竟然…… 　　整个寝宫里因为霄祈的动作陷入一片死寂，就算是恐惧到极致的岚妃也止住了哭求。没有人比她知道那个女人和萧於言对霄祈意味着什么，可他竟然因为那条蛇对萧於言出手了。 　　皇上他…… 　　连他们都比不上那条蛇吗？ 　　而她却杀了那条蛇，那么是不是也代表着，她……绝对会生不如死。 　　打了个寒颤，她摇着头，慢慢向后退着。 　　不，皇上不会这么狠心，绝不会的。 　　只是霄祈似乎意识到了她的动作，慢慢靠近她，冷峻的面容上有着残忍的笑。 　　他手指朝外一摆，那些禁卫军立刻走了出去，开始把今晚当值的宫人拉出去……一时间，宫殿外哭喊声、挣扎声此起彼伏。 　　那声音像是针，密密麻麻地刺在岚妃的肌肤上，她的恐怖达到了极点。 　　霄祈蹲下身，看着她狼狈不安的模样，修长如玉的指腹慢慢滑过她的脸，最后，来到她的脖颈，慢慢收紧，看着她喘不过气，看着她像是濒临死亡的鱼挣扎、痛苦，这似乎取悦了他，他的脸靠近她，从没有这么近过，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脸上，暧昧却又残忍：“朕会用你们的血……一一来祭奠她。” 　　“皇……”上…… 　　她痛苦地伸出手，却浑身无力。 　　他的声音依然温柔，却让人恐怖，“她一个人走的那么孤独，总要有人陪着她。你是不是以为朕会这么容易让你死？”他突然诡异地笑了，喃喃一声，“哪有那么容易呢。”说完，他慢慢站起身，手里还箍着她的脖颈，抬起，到了半空中，却是慢慢松开了手。 　　“咣当”一声，岚妃摔在了地上，大量新鲜的空气涌进肺部，她拼命地边咳嗽边吸着气。 　　等稍微喘过气，当她再抬起头时，对上的却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剑。 　　剑锋的另一端，霄祈静静地握着，眼底有着猩红的冷漠。 　　他移动着刀锋，从她的脖颈慢慢开始向上滑，来到她的脸上，刀锋过处，细微的血珠滚出…… 　　她怕极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正割破她肌肤的剑却突然停了下来，她惊恐不定地抬起头，却看到霄祈原本平静无波的脸就那么定住，上一刻还被阴鸷氛围笼罩的俊脸，此刻怔怔的，保持着握剑的姿势不动，可离得这么近，她怪异地发现，他的手竟然在颤抖。 　　“嘶……”突然，很轻微的一声，就那么从霄祈的胸口处传了出来。 　　 　　 第025章 先替老娘止血啦！ 　　 　　 第025章先替老娘止血啦！ 　　卿九顺着霄祈胸口的衣服慢慢向上爬，动作很慢，最后才勉强歪歪斜斜地挂在他的衣襟口，喘了一口气，才虚弱地看向他。而后者正怔怔地看着她，墨瞳里满是茫然与恍惚。 　　瞧着他这样，她鼻子有些发酸。 　　忍不住唤了一声：“嘶嘶……”霄祈…… 　　这一声像是解禁咒，原本死一般僵硬的身体就这样缓缓低下了头，等真的看到睁着眼活生生的卿九，他的眸仁里才终于有了一丝活气，可依然像是不相信般，喃喃一声，想要确定：“蛇蛇？” 　　卿九感觉她更虚弱了，可还是撑着不让自己昏倒。 　　看着霄祈，点了点小尖脑袋，随即深吸了一口气，才使足了力气欲哭无泪地唤道：“嘶嘶……”嗷！先替老娘止血啦！ 　　老娘身上的血真的要流干啦…… 　　“……”霄祈显然没想到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让自己替她止血。 　　可等看到她此刻依然血迹斑斑的蛇身，不时有鲜血渗出时，才像是突然惊醒般，蹙然看向不远处的萧於言，脚下瞬间幻移，手忙脚乱地来到他的面前，声音难掩激动与紧张：“蛇蛇还活着，她还活着！萧御医，快替她止血！” 　　萧於言也是难以置信地瞪着近在咫尺的火蛇，他那会儿明明都感觉不到她有任何生还的迹象，可如今…… 　　他愣愣地看着她虽然虚弱却火气十足的杏眼，正愤愤不平地瞪他，这才从霄祈手里接过她还有些僵硬的蛇身。 　　卿九扫了他一眼，看出他的想法，甩了甩蛇尾，都说他是庸医了，都怀疑他是怎么当上这太医院的首席御医的。 　　唔，她明明当时只是撞铁笼子撞晕了一小下而已。 　　后来她的意识是瞬间就恢复了，只是因为身体太弱睁不开眼也动不了而已。可外界发生的一切她却是一清二楚，包括霄祈的震怒，包括霄祈为她做的一切，也包括……霄祈的吻。 　　…… 　　萧於言鼻子一嗅到血腥味，大夫的责任感让他面露凝重，立刻拿过一旁的药箱要替她止血，却被卿九尾巴一甩止住了。 　　她半睁着眼珠，虚弱无力地看向一旁正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的霄祈，“嘶嘶……”霄祈啊…… 　　“嗯？”霄祈安抚地摸着她的蛇身，让萧於言好替她包扎蛇身上的伤口。 　　卿九不依，尾巴卷上他的手腕，“嘶嘶嘶。” 　　“怎么了？”看卿九一直不配合，霄祈也不恼，用手指挠了挠她的小尖脑袋，以为她还像以前那样怕被萧於言扎针，轻笑一声，安抚道：“小东西，怎么了？等替你包扎好了伤口，你随便怎么闹腾朕都不管，现在先乖乖让萧御医替你包扎好不好？” 　　“嘶……”卿九摇摇头，认真地看着他，表情甚至带了丝委屈：“嘶嘶嘶……”霄祈啊，我可能又要死了。 　　听到卿九乌漆漆的眼珠里说出那个“死”字，霄祈刚缓过来的脸色又有些发白，声音异样：“乖，别胡说……朕不会让你死的！” 　　这样的霄祈跟她平日里见到的完全不同，却更让她感到温暖，更让她不忍，可想到…… 　　她还是狠了狠心。 　　 　　 第026章 动情，她的不忍 　　 　　 第026章动情，她的不忍 　　“嘶嘶嘶……”就算我现在不死，也一定会活不长的。 　　她苦着一张蛇脸，可怜兮兮地瞅着他。 　　霄祈抚着她小脑袋的手一顿，“为什么这么说？” 　　“嘶嘶……嘶嘶嘶……”你看啊，蛇的寿命本来就这么短，可这下因为我又一下死了一百多个人，佛祖铁定会把这笔账记在我的头上啦，这样一算下来，呜呜，我肯定活不了几天了！ 　　她说完，立刻低下了头。 　　从刚刚昏迷中感觉到霄祈身上散发出的浓重的悲伤与刹那因为她死产生的绝望，她相信，只要自己说出那个字一定会让他妥协，一定会救下那些人。可她心里却一点轻松的感觉也没有，她救下了那些人，却是利用了他对她的感情，却是用“死”这把锋刃再次戳在了他的心口上。 　　她不忍，却无可奈何。 　　“……”寝宫里，有一瞬间的沉默，可也仅仅是须臾，霄祈毫不犹豫地回头，朝着宫外沉声一喊：“沈贺！” 　　他话音刚落，禁卫军首领立刻走了进来，头上裹着白纱，右耳处有鲜红渗出，脸色青白，却还算精神，他恭敬的单膝跪在地上，朗声道：“皇上，属下在！” 　　“吩咐下去，今晚当值的宫人全部放掉！” 　　“额？”饶是沈贺在宫里这么多年，还是被霄祈的话镇住了，他没有听错吧，向来一言九鼎的皇上竟然收回了自己的命令？ 　　“还不去办？”霄祈危险地瞧着他另一只耳朵，表情阴森森的。 　　沈贺吓得浑身一哆嗦，立刻领命，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刚刚他一定是看错了，皇上明明还是这么残暴…… 　　…… 　　听到霄祈终于松口，卿九叹息一声，心里却堵得难受，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干脆偏过头，尾巴一甩，扯动了蛇身上的伤口，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包扎，呜咽一声，回头瞪着还怔怔看着霄祈出神的萧於言，尾巴卷上他的手腕，“嘶嘶！”伤口！伤口！！！你的职业操守呢？ 　　被她尾巴上的凉意激到，萧於言回神，默默看了她一眼，垂下头，平静地开始替她包扎。 　　只是，他表面上平静，可心里却是卷起了惊涛骇浪。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那一百多个宫人因火蛇险些丧命，却又因为它得到新生。虽然他听不懂这火蛇说的是什么，可从皇上的表情以及动作能够肯定，皇上收回成命定然与这火蛇有关。 　　它已经重要到能影响皇上的决定了么？ 　　一种空前的危机感突然笼罩住萧於言，他止不住打了个冷颤。 　　同时，一个诡异的想法就那么蹿进了他的脑海。他一惊，连忙摇头，想把心里那个残忍的想法挥去，连忙伸出手，就去拿药箱里的止血散，想赶快包扎完，赶紧离开。可当他的手不经意地触到止血散旁边的一个白釉瓶时，他突然就愣住了。 　　那个白釉瓶里装的是剧毒，是他刚从西域花斑毒蜘蛛的身上提取出来的，世间还未有解药。 　　只要一点，瞬间就可以要了人的性命，更不要说是一条蛇了。 　　 　　 第027章 嗯哼，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第027章嗯哼，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他的手因为这个想法而颤抖，眼睛却闪着犹豫的光。 　　内心在挣扎…… 　　萧於言忍不住抬眼看向不远处的霄祈，他正朝这边走来，目光落在火蛇身上，柔和痴缠，无论是谁，此刻只要站在他的旁边，就能看出他此刻满心满眼都只有这条火蛇。可皇上他，是不能有弱点的。一旦让那些人知道皇上的弱点，皇上他可能有危险，甚至连整个南陵国都可能陷入一种空前的危机。 　　那么…… 　　他的手像是着了魔一般，慢慢伸向了那个白釉瓶。 　　只要把里面的粉末当成止血药洒在火蛇的身上，只有一点就可以了…… 　　“萧御医，血止住了没有？” 　　突然，霄祈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在耳边响起，萧於言吓了一跳，慌乱间握住了一个瓶子，拿了过来，连忙回道：“哦，就好。” 　　在他发愣的时候，霄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拧着眉瞧着卿九蛇身上的伤口。她身上的血渍已经被清理干净，血红色的蛇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剑痕，想到自己差点失去了她，霄祈眼底掠过狠辣。 　　为了不让蛇蛇有负罪感，他是可以饶过那些宫人，可对罪魁祸首来说，他可不会这么仁慈了。 　　在霄祈的注视下，萧於言打开了白釉瓶的瓶塞，等就要往蛇身上倒的时候，突然就愣住了，这……这是毒蜘蛛的粉末？ 　　难道……这是天意？ 　　“怎么了？”霄祈看他停下不动，眉头一拧。 　　“哦，没、没什么。” 　　“这是什么药？”霄祈被他怪异的神情弄得脸色越来越凝重，突然探出手就要拿过那药，却突然听到原本一直没说话的卿九，发出了声音：“嘶嘶……”霄祈。 　　她慢悠悠地唤了他一声，发出的声音依然很虚弱，却很坚定。 　　“嗯？怎么了？”霄祈的注意力又被她吸引过去。 　　卿九原本视线还是看着萧於言的，突然就扭过头朝着霄祈扯了个大大的笑，很是突兀，“嘶嘶！”霄祈，我想喝莲子羹了！ 　　“嗯？”霄祈愣住，忍不住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小尖脑袋：“怎么这会儿想起来喝了？” 　　“嘶嘶……”你不是说我乖乖处理伤口，你什么都依我么？你又在骗我！ 　　卿九控诉地看着他，蛇眸里愤愤，像是伤了心，拖着剑痕累累的蛇身就要爬走。 　　霄祈无奈，把她重新提溜回来，放好，叹息一声，摇头：“好了好了，朕吩咐他们去让御膳房煮来。” 　　“嘶！”不要！ 　　卿九几乎要跳起来，“嘶嘶嘶！”你亲自去啦，万一有人要给我下毒，呜呜呜呜呜，我又要没命了！ 　　“不许瞎说！”霄祈俊脸一沉，可想到今晚的事，脸上也露出凝重，探了探她的脑袋，半晌，冷峻的脸柔和下来，“真拿你这小东西没办法。”说完，他才看向萧於言，也不觉得自己跟一条蛇自言自语有什么怪异的，“萧御医，你在这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接近蛇蛇，朕去去就来。” 　　“……哦，微臣遵旨。” 　　萧於言恍惚一愣，连忙颌首。 　　而在霄祈的身影消失在寝殿的尽头的那一瞬间，火蛇上一刻还盈盈委屈的蛇眸幽幽一转，再望向萧於言时，下一刻却已变得寒冷彻骨。 　　 　　 第028章 他的目光，不忍直视啊… 　　 　　 第028章他的目光，不忍直视啊… 　　“嘶嘶？”你要杀我？ 　　卿九微眯着蛇眸，吐着蛇信儿。 　　猩红的舌头，像是罂粟，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即使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萧於言还是被她那冰冷的目光震了一下，这半个月来他看到的这条火蛇，除了软趴趴地蹭吃蹭喝，就是极易惹怒，而他看着一条蛇暴跳如雷的模样也觉得有趣。 　　可像这样微仰着蛇头，浑身的气场竟强烈到无法直视的火蛇，是他没有见过的，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她怎么…… 　　“你？”他怔愣在原地，握着白釉瓶的手怎么也洒不过去。 　　即使知道此刻是最好的机会，只有杀了这条火蛇，皇上才没有任何弱点，才能够战无不胜，才能够继续这么冷酷下去，成为一代明君，可就算知道这些，他还是被这样盯着他看的卿九震慑到了。 　　他有一种感觉，她绝不简简单单是一条普通的蛇。 　　而这更让他知道，她非除不可！ 　　卿九继续吐着蛇信儿，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手里的白釉瓶，从他打开这瓶口，只嗅了一下她就能闻出这是剧毒而不是什么疗伤的药。 　　不过？ 　　她突然咧着蛇嘴不屑的一笑，这点小毒就想难倒她，那她就不是黑市暗杀排行榜上赏金最高的“毒蛇”了。 　　之所以被称作毒蛇，因为她最擅长研究蛇毒，经由她出手的毒，均被黑交易市场拍卖到了天价！ 　　只是，那些人不知道的是，她最擅长制毒，却也最擅长解毒。 　　她幽幽地看着那毒，蛇尾动作迅速的一卷，瞬间把它精准无误地抛到了铁笼子里。白釉瓶撞到笼子的表面上，瞬间碎裂，粉末立刻洒在了混有蛇血和硫磺的铁笼里。 　　而在三者融合到一起的同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极毒的粉末瞬间化成了一道白烟，飘散到了空气里，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味。 　　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解毒方法得到了证实，她回过头，挑衅地看着萧於言，“嘶嘶嘶……嘶嘶嘶……”萧狐狸啊萧狐狸，就这点小毒就想杀老娘，还差点火候呦。 　　萧於言却是愣愣地僵在原地，完全忘了反应。 　　半晌，他原本死寂的桃花眼里突然迸射出一道亮色，蹭蹭蹭地快步走到铁笼前，细细地盯着只剩下碎瓶的铁笼，喃喃一句，“竟然解了？竟然解了？！这花斑毒蜘蛛的解药竟然是火蛇血和硫磺？”他难以置信地摇着头，猛地转身死死盯着卿九，眼底有狂喜与疯狂的炙热。 　　卿九看他突然这样吓了一跳，蛇眸里的得意与自负慢慢消退去，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唔，他……他那什么眼神啊？干嘛一副想吃了她的模样？ 　　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小命还是很危险的，她弱弱地向后退了一步。 　　为毛……为毛都这样看她啊？霄祈也就算了，这明明刚刚还想杀她的萧狐狸竟然……竟然也露出这种表情？ 　　而那边，萧於言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卿九面前，一把捧起了她小小的蛇身，凑到眼前，几乎整张脸都贴到了卿九小小的蛇脸上，眼底有着激动的狂热与兴奋，“你……你……” 　　“你们在做什么？！” 　　只是，还没等萧於言说出个所以然，身后，一阵怒意的低吼蹙然响起。 　　 　　 第029章 皇上他……不会是吃醋了吧？ 　　 　　 第029章皇上他……不会是吃醋了吧？ 　　霄祈端着莲子羹向岚月寝殿的方向走去，这等宫人做的事本不用他来做，可既然她爱吃，他就愿意。他想宠她，他想亲自送到她的面前，亲自喂到她的嘴里，在别人看来，也许这是纡尊降贵，可他做来，却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只是，他原本愉悦的心情在推开岚月殿寝宫的门时，全部消失殆尽。 　　原本应该是大夫与病患的一人一蛇，此刻却是深情款款地注视着，而他最最……信任的手下竟然捧着他的蛇蛇一副要亲下去的模样！ 　　吼，他们当他是死的么？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你们在做什么？！” 　　他怒吼，一瞬间，他的心像是被扯出了一道口子。 　　血汩汩地向外冒。 　　霄祈像是一个被娘子戴了绿帽子的丈夫，双目赤红，死死瞪着萧於言，好你个萧狐狸，你竟敢打朕的蛇蛇的主意？！ 　　他脚下生风，袍裾凌厉，转瞬间就来到了一人一蛇的面前，一手还端着莲子羹，另外一只手，揽过了某蛇，沉着一张俊脸继续瞪着萧於言。 　　要不是跟萧於言有十几年的交情，他早一巴掌拍飞人了！ 　　先上十大酷刑，再扒皮，再削骨，最后凌迟…… 　　“萧、於、言！” 　　冷着脸，他低沉的声音阴沉危险，一字一句念出了萧狐狸的名字。 　　萧於言原本还处于找到宝贝的兴奋中，突然宝贝就不见了……他眨了眨桃花眼，无辜地顺着霄祈的手看到他手中同样呆愣不已的某蛇，再向上移动，看到霄祈黑的几乎要滴出墨的脸。 　　呜，是个人都能看出他此刻正处于极度的暴怒中。 　　可…… 　　“皇上，你、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你还问朕怎么了？朕走之前是怎么交代你的？” 　　“替火蛇包扎好，好好照顾她。”虽然，他差点照顾地把她直接给杀了。 　　想到这，萧於言心虚地撇开了视线。 　　而他这表情看在霄祈的眼里，明显就是被抓到小尾巴的心虚，好啊，竟然真的敢觊觎他的蛇蛇。他突然阴鸷鸷的一笑，“萧御医啊，你最近似乎是很闲啊？” 　　“闲？”他后脊背莫名一寒，摇头，琢磨不出到底要怎么回答才会让皇上稍微不那么生气。 　　霄祈笑得更“温柔”了，“既然爱卿这么闲的话，不妨去冷宫走上一圈好了。爱卿你也知道，冷宫那些前朝妃子，孤零零的待在冷宫这么多年，恐怕很需要像萧御医这样俊美、医术高明，又心慈的好大夫了……” 　　萧於言每听霄祈说出一个词，心就向下沉一下。 　　去……去冷宫？ 　　他的额角忍不住滴出冷汗！ 　　冷宫里的那些老巫婆，哪一个不是多少年没见过男人早被逼得半疯半傻了，他进去，还能囫囵个出来么？ 　　他欲哭无泪地看向霄祈，乞求的小眼神眨巴眨巴，刚想说什么，可在看到霄祈紧紧搂着火蛇在心口，那明显的独占yu让他继而联想到刚刚那句“你们在干什么”时，瞬间什么都懂了。 　　天，皇上他……他不会是吃醋了吧？ 　　 　　 第030章 对着一条蛇，他什么歹念能起得来啊？ 　　 　　 第030章对着一条蛇，他什么歹念能起得来啊？ 　　想到这种可能性，萧於言立刻举起右手发誓表忠心，“皇上，臣绝对对它没兴趣！” 　　开玩笑，对一条蛇动心？！ 　　也就皇上能把这丑不拉几的小蛇看出一朵花来，在他眼里，此刻哪有解花斑毒蜘蛛的解法更吸引人？ 　　想到这，他一双桃花眼里又发出星星般的闪光，祈求地看着霄祈，“皇上，臣是真的对这……嗯？”他脸上稍微露出那么一丝不怎么自然的表情，继续道：“你看，臣看上谁也不能看上它吧？不过能不能把这蛇暂时借给臣几天？” 　　“……”霄祈听到这话，眼睛突然危险的一眯：“你嫌弃朕的蛇蛇不够？还想霸占朕的蛇蛇？！” 　　“！”另一边，卿九刚明白为什么霄祈这厮走之前还好好的，回来就黑着一张脸，可听到萧於言这话，也愤怒了，瞪着一双黑漆漆的蛇眸，“嘶嘶嘶！嘶嘶嘶！”老娘怎么了怎么了？什么叫做看上谁也不会看上老娘？！老娘怎么就碍着你的眼了？ 　　丫丫个呸的，先是要毒杀她，现在竟然还敢嫌弃她？ 　　嗯哼，她滴溜溜的蛇眸幽幽一转，突然扒着霄祈的衣服就向上爬。 　　爬到他的肩膀上，冰凉凉的蛇身挂在霄祈的脖颈上，乌黑黑的蛇眸里盈盈发亮。 　　霄祈被她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即使现在还处于暴怒中，可对着卿九依然是冷不下脸，伸出手，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瞧着她委屈的小模样，忍不住用指腹摸了摸她的眼，“小东西，怎么了？” 　　“嘶……”霄祈…… 　　她可怜兮兮地唤了他一声。 　　随即缩了缩脖子，用小尖脑袋蹭了蹭他的脖颈，才畏畏缩缩地瞧了一眼不远处正睁着眼无辜看着他们的萧於言。 　　她欲语还休的样子，让霄祈心里像是被猫挠了一下，极为心绪不宁。 　　“怎么了？” 　　“嘶嘶嘶……”卿九更委屈了，默默垂下了小脑袋。 　　半晌，才幽幽抬起头，不甘愿地扭了扭蛇身，“嘶嘶嘶……”你不在的时候，他欺负我！甚至还想…… 　　话说到一般，意思够了就行，她随即把小脑袋埋入他的脖颈里，那叫一个委屈。 　　“！” 　　而霄祈则是完全僵愣在了原地，脑海里还在消化着卿九眼睛里刚刚泄露出的意思：“他欺负我……甚至还想……”脑海里自动脑补了他回来看到的那一幕，原本是深情款款对视的一人一蛇，现在明显变成了一个猥琐男在对着他的蛇蛇欲行不轨之事！ 　　吼！他蹙然扭头瞪向萧於言。 　　后者被他吓得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怎……怎么了？” 　　霄祈脸上的表情阴沉的吓人，他每向前一步，萧於言就被他浑身散发出的王八之气震得向后退一步。 　　“萧御医，你还敢问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对朕的蛇蛇起了歹念？” 　　“歹……歹念？” 　　萧於言被这句话震得三魂去了两魂，整个人都斯巴达了，是他听错了还是皇上说错了？起歹念？！他就算是想起，对着一条蛇，他什么歹念能起得来啊？嗷嗷嗷嗷…… 　　 　　 第031章 你选一个吧？ 　　 　　 第031章你选一个吧？ 　　“皇上，臣冤枉啊！” 　　萧於言欲哭无泪，“臣真的没对火蛇起什么歹念啊？” 　　“你没起？朕回来的时候看到你在干什么？”霄祈冷峻的眉峰一横，墨瞳危险的半眯着。 　　“臣……”想到最初的目的，萧於言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反正、反正臣肯定是没有对它起歹念就对了！”他顶多就是想杀了这火蛇而已。 　　听了他的话，霄祈的脸更阴沉了。 　　四周冷气压突然暴涨，萧於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向后退了退，一双桃花眼里闪过一道不安，“皇上，臣可不可以不去冷宫？” 　　“你说呢？”霄祈冷冷地挑起眉眼，幽幽吐出一句话：“冷宫和启玉山，你选一个吧？” 　　听到启玉山三个字，萧於言原本还稍霁的脸色突然一变，他讶异地看着霄祈，难以置信，“皇上……你？”他未完的话在霄祈幽冷的目光下渐渐吞了回去，随即慢慢低下了头，半晌，才抬起头，声音低的像是叹息，“微臣……去冷宫。” 　　卿九的小尖脑袋原本是搭在霄祈的脖颈上的，听到这，好奇地看向萧於言。 　　刚听到萧於言不愿去冷宫她就好奇了，现在听到什么启玉山，更是好奇了？启玉山到底是什么地方，竟然会比冷宫还可怕？ 　　她扭过蛇眸，却是对上了香甜粘糯的莲子粥，再抬起头，就看到霄祈正勾着嘴角看她，“小东西，你不是要喝粥么？再不喝就要凉了。” 　　卿九一看到吃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乌漆漆的眼珠瞪着面前的美食儿，又忍不住看了看萧於言。 　　最终，还是抵制不了粥香的诱惑，张口吞下了霄祈喂给她的粥…… 　　…… 　　喝完粥，卿九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歪歪斜斜地靠在霄祈的脖颈上。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她总感觉脑袋晕乎乎的，甚至连面前的粥碗都看不清了。 　　她甩了甩尾巴，阻止霄祈再喂下去。 　　再次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昏昏沉沉中，她似乎感觉霄祈把她挪到了怀里，他胸口传来有力的震动让她安稳地蹭了蹭小脑袋，耳边，似乎是霄祈再和萧於言在说什么，可她却是听不清。 　　哧棱着耳朵听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听到，她干脆放任身体软了下来。 　　思绪浮浮沉沉。 　　脑海里闪过前世今生，最终停留在霄祈温和的目光下，温暖而又让人留恋，她从五岁被带到研究基地，终日与蛇为伍，终日炼制蛇毒。即使后来她成为黑市地下市场赏金最高的人，可她面对的只是冷冰冰的人心，以及那些冷冰冰的毒蛇，它们是冷的，而她……也是冷的。 　　她甚至从未想过，有一天，有一个人会为了她的生死变得完全不像他本人。 　　他的焦急，他的惶恐不安，他的怒意磅礴，都不像那个冷酷无情的君王，然而，这样的霄祈……却莫名让她留恋。 　　…… 　　看着已经安稳睡去的火蛇，霄祈这才抬眼看向萧於言，眯着眼警告：“再有下次，朕定不饶你！” 　　“可皇上？”萧於言脸上露出凝重，“你……你真的对这蛇？” 　　“……”霄祈薄唇紧抿，安抚地摸着火蛇小脑袋的手一顿，幽冷的墨瞳里闪过一道复杂。 　　 　　 第032章 熟悉的背影 　　 　　 第032章熟悉的背影 　　半晌，就在萧於言以为他不会回答他的时候，霄祈才冷哼一声：“朕的事，朕自有主张。至于到了冷宫该怎么做，你知道了吗？” 　　萧於言心一跳，蹙然抬起头来。 　　当看到霄祈波澜不兴的墨瞳时，突然放松下来，脸上也有了笑意，道：“臣定不辱使命！” 　　“那就下去吧。” 　　“是！” 　　萧於言很快退去，只是在经过一直低头不语的岚妃身边时，还是顿了顿，视线落在她那张脸上，一双挑花眼柔和下来，眉眼之间都带了无奈与叹息。想到身后冷酷无情的男子，只能越过她，走出了岚月殿。 　　等萧於言离开，霄祈才慢慢转过身来，视线落在岚妃身上，幽深的眸仁一眯，针芒般的冷光划过。 　　随之，慢慢朝着岚妃走了过去…… 　　…… 　　翌日。 　　卿九懒洋洋的伸直了蛇身，扭了扭，才醒了过来，四下看了看，发现她已经窝在了御书房自己的窝里，只是并没有看到霄祈。 　　忍不住小小的失望。 　　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蛇身，缠了一圈圈的白纱。 　　她晃了晃小脑袋，透过窗棂向外望去，外面柔和的日光暖洋洋的，让人乌漆漆的蛇眸亮晶晶的。 　　瞧了瞧并没有宫人守着，她小小得意了一番，应该不会发现吧？趁着霄祈不在，她出去逛逛，来个皇宫一日游应该没问题吧？虽说她已经来到皇宫半个月，可她唯一接触到的也就是霄祈了，虽然他对她很好，可这点让她极为郁闷。都不让她玩，这无聊透顶的日子都快要了她这条蛇命了。 　　想到这，她立刻打起了精神，先是滑下了自己的窝，顺着门缝，偷偷溜了出去。 　　目的自然是……冷宫了！ 　　她吐了吐蛇信儿，蛇眸里露出狡黠的笑意，萧狐狸那厮被弄去了冷宫，她不去嘲笑一番，自己都对不起这大好的机会呀机会呀。 　　她爬上房檐，顺着就溜了出去，只是游到一半，突然又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冷宫到底在哪儿。 　　算了，她摇摇头，最后游到了哪里，就算哪里了。 　　她顺着一个方向一直向前，眼前只顾被大好的景象吸引，并未发现她去的那个方向宫人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偏僻，等到她发现的时候，早就不知道自己游到了哪里。 　　她偏了偏头，观察一番。 　　这里应该是一座废弃的宫殿，因为看起来像是长久没有人居住的样子，只是这宫殿原貌保持的很好，应该是有专人每隔一段时间来打扫一回。她突然就被皇宫里存在这样一座宫殿吸引了，用蛇身弓着宫殿的门，门竟然并未关严，很容易地被推开了，露出里面光明洁净的摆设。 　　每一件，都被擦拭的亮晶晶的，仿佛这里面的东西都被人极为珍视。 　　可看着这些东西，不知为何，她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怪异。 　　她继续向前，来到了寝宫，寝宫的门和外殿一样并未关上，她慢慢游了进去，却讶异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第033章 雪廿，松开 　　 　　 第033章雪廿，松开 　　霄祈？ 　　她怔怔地看着那个背影，愣在了原地。 　　那的确是霄祈，却也不像。至少，这样的霄祈是她没有见过的，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孤寂哀伤的氛围里，像极了一只困兽，头半垂着，并未束发，一头的墨发倾斜而下，遮住了他明黄色的龙袍。他的手修长如玉，歪歪斜斜地侧在一旁，掌心里握着一个东西。 　　离得有些远，她并不能看清。 　　卿九像是着了魔一般，朝着那个方向游移，蛇身极轻地滑过地板，像是风拂过，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她慢慢靠近，等真的离霄祈只有三尺远的时候，她终于看清了他手里握着的东西—— 　　一把桃木梳。 　　那是一把女子用的桃木梳，桃木梳已经有些年份，但色泽依然柔和，此刻被霄祈紧紧地握在掌心里，像是握着最重要的东西。他闭着眼，神情倦怠，甚至没有发现她的靠近。不知为何，这样的霄祈，这样一把桃木梳，突然就像是抓住了她的心，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不适，转身，刚想离开，却感觉四周有一股压迫感正在靠近。 　　她警觉危险，刚想快速逃离，蛇身却被一只巨型的兽爪压在了掌心下。 　　“嘶！” 　　浑身撕裂般的痛袭来，她几欲吐血，忍不住喊出了声。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死在这爪子下时，就听到耳侧传来霄祈的厉喝声：“雪廿，松开！” 　　身上的爪子似乎犹豫了一下，可还是乖乖松开了手，可即使它松开了，卿九依然瘫在地板上不得动弹，浑身像是被拍成了几段，五脏六腑都抽疼抽疼的。她喘着粗气，明明这么疼，可脑海里依然深深地印着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她重重吸了一口气，闭上了蛇眸。 　　下一刻，她感觉自己被霄祈轻柔地托了起来，他用指腹轻轻抚着她的蛇身，轻轻唤：“蛇蛇，蛇蛇！” 　　声音焦急而失了平静。 　　这样唤了几声，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弱弱唤了声：“嘶嘶……”霄祈…… 　　她是真的没力气了，昨日的伤本来就没好，这突然又被一巴掌差点拍死，想到这，她忍不住看向罪魁祸首。 　　只是在乌溜溜的蛇眸对上对方的兽眸时，惊叹声差点就脱口而出，好漂亮的雪豹。 　　而它此刻，正乖巧地卧在霄祈的脚边。 　　只是兽眸还是在警惕地看着她，显然是有敌意的。 　　浑身雪白，身形矫健，即使侧躺在那里，头颅却是高高仰起，浑身散发着跟他主子一样高贵的王八之气。更重要的是，雪豹啊，雪色的豹子啊，她可是从来都没见过，更不要说活生生的了。 　　忍不住把小脑袋向前探，却扯痛了身上的伤口，痛得她呲牙咧嘴。 　　“还让你乱动。”她明显被痛得小声地倒抽气的声音让原本担忧的霄祈渐渐冷静下来，检查了一下发现她并没有伤得很重，这才松了一口气。 　　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怎么来这里了？” 　　“……”卿九听到他的话，才不甘不愿地收回视线，落在霄祈的脸上，他一双墨瞳柔和温暖，失了冷漠，衬着那张俊脸，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很多。 　　 　　 第034章 想跑？ 　　 　　 第034章想跑？ 　　“小东西……” 　　霄祈被她这样盯着，墨瞳里渐渐染上温暖的笑意，揉了揉她的小尖脑袋，原本浑身散发的孤绝气息，此刻完全散尽。 　　而雪豹依然静卧在他的身侧，只是睁了睁眼，又重新闭上了兽眸。 　　卿九听到他那声轻叹，先是一怔，怔愣了须臾，猛地回过神，意识到什么，尾巴蹙然一甩遮住了蛇眸，嗷嗷嗷，自己竟然看他这张皮相看呆了！ 　　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半晌，没有听到意料中的戏谑，她才偷偷放下尾巴，偷瞄霄祈，却对上了后者笑意盈盈的墨瞳。 　　蛇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刚想炸毛，却在跳起逃离的一霎那看到霄祈手里依然握着的桃木梳，顿时所有的感觉都被一种奇怪的情绪笼罩，她闷闷地吐了吐蛇信儿，扭过了头。 　　什么嘛，一把破梳子至于握这么紧么？ 　　抻了抻蛇身，她干脆顺着霄祈的胸前的龙袍就向下爬，却一把被霄祈捞了回来：“想跑？先告诉朕，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的？” 　　“嘶嘶！”她愤愤地呲了呲牙。 　　她怎么知道？她是迷路一路迷过来的！ 　　这样告诉他他信么？ 　　切！连她自己都不信好不好！ 　　再说，她还没有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好不好？而且，还握着一把梳子失魂落魄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奇怪好不好？ 　　她在心里愤愤吐槽，霄祈原本是一直盯着她看的，瞧见她这模样，忍不住嘴角噙着玩味的笑，伸出手指弹了弹她的脑门，“瞎想什么呢？这里是故人之所，朕来这里不过是为了……”他顿了顿，找了个合适的词，“缅怀罢了。” 　　是这样么？ 　　卿九狐疑地睁着一双滴溜溜的蛇眸，后者眼底幽深却坦诚。 　　这让她心里终于好了很多，心情一好，眼睛也亮了起来，“嘶嘶嘶……”那你缅怀够了没有？ 　　“自然。” 　　“嘶嘶！”那就回去吧！ 　　卿九尾巴缠上他的脖颈，急吼吼地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宫殿虽说没什么，可她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让她有一种逃脱出去地冲动。 　　“……好。”霄祈倒是没多说什么，站起身，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胸口的位置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安置。又拍了拍龙袍下摆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才朝着宫殿外走去，“朕出来的也够久了，也该回去了。” 　　卿九扒着他胸前的衣襟，仰着头并没有再出声。 　　她的视线落在霄祈明显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一丝疑虑涌上心头。 　　他似乎是一夜未眠。 　　那么，这一夜他都在这里？ 　　可为什么？ 　　到底是什么故人，值得他独自一人呆在这冷冰冰的宫殿，而且还握着一把梳子来缅怀？那么，他缅怀的，仅仅是一个故人而已吗？她微微偏了一下头，发现霄祈的手里还握着那把桃木梳，随着位置的变化，她突然看到桃木梳的背面用珠粉镶嵌着一个鎏金小纂字。 　　她瞧着那个字，在心里慢慢念出了声。 　　烟…… 　　 　　 第035章 你就不怕闷坏了？ 　　 　　 第035章你就不怕闷坏了？ 　　她小尖脑袋静静地垂了下来，霄祈的胸膛传来微微地震动，她在宫殿即将消失的最后一霎那，还是忍不住探出头看了一眼，宫殿牌匾上那个三个鎏金大字，慢慢进入了她的蛇眸。 　　狂放的字体，彰显着主人的不羁：惜烟殿。 　　霄祈的字她在御书房见过无数回，所以，一眼就能够认出来。 　　那么这座宫殿的原主人，到底跟霄祈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呢？想了半天，最后发现毫无思绪。干脆干脆闭上眼，把小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 　　想不到，那就不想。 　　如果霄祈想让她知道的话，总有一天会跟她说的；如果他不想说，那别人的隐si，她也不屑知道。 　　不久，不知道是今日游走了很多路还是身体失血过多的原因，她在霄祈沉稳的步伐中又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御书房的窝里了。 　　她睁着一双惺忪的蛇眸，环顾了一圈。四周极静，并没有宫人陪在御书房内。霄祈在不远处批改奏折，窗外的日光很好，透过窗棂打进来照射在他的身上，他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金光中。 　　俊美的侧脸一直是冷若寒雪的冷酷，可莫名带了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越看，她越觉得一种从心口丝丝传出的某种情绪在慢慢发酵，让她一张蛇脸渐渐红了起来，她闷闷地把小脑袋埋进雪蚕丝缎里，干脆眼不见为净。 　　只是，她的脑袋只是在刚闷了一会儿，突然就感觉蛇身上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有人的手轻柔地抚上了她的蛇身，头顶似乎还带了丝笑意，“这样闷着，你就不怕闷坏了？”声音里明显意味深长地调侃，让卿九一张蛇脸更是红得难以见人。 　　她闷闷地哼了哼，就是不把脸抬起来。 　　可闷了不过一会儿，她就开始觉得喘不过气来，还是忍不住把头抬了起来。 　　就对上了霄祈嘴角噙着的笑，以及盈盈发亮的墨瞳。 　　亮得让她的呼吸都紧了紧。 　　她被自己这种奇怪的心情搞得心情抑郁，朝着霄祈呲了呲牙，甩了甩尾巴，“嘶嘶嘶！”好无聊…… 　　想来也是，自己现在才说无聊已经是极限了。 　　虽然在研究室的时候，她也时常是一个人，也时常无聊，可那时是不得已留在那里，此刻皇宫内外有那么多的诱惑，一想起来，就心痒难耐。 　　霄祈被她委屈的小眼神看得心一滞，忍不住用指腹摸了摸她的眼睛，突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秘地低下头，凑近她的小脑袋，轻声道：“朕带你去一个特别的地方。” 　　特别的地方？ 　　卿九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巴巴地瞅着他，“嘶嘶！嘶嘶！”在哪儿在哪儿？！ 　　霄祈却是用食指抵着薄唇，卿九立刻噤了声，睁着骨碌碌的蛇眸看他。后者被她看得似乎怔了怔，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轻柔至极的笑，用手把她抱了起来，放在胸口的位置，心跳感觉着她冰凉的蛇身，却还是止不住心情的上扬。 　　只是，他刚打开门，却是对上了一张苍白的脸。 　　 　　 第036章 奸商！ 　　 　　 第036章奸商！ 　　霄祈的脚顿住，俊脸上的笑意慢慢散去，眉头深锁地看着此时应该在冷宫的男子，沉默不语。 　　萧於言原本犹豫不定的眼神在突然看到御书房的房门打开时，一抹惊喜染上桃花眼，只是视线落在他怀里正探头探脑也在往他这个方向看的火蛇时，愣了下，可还是道：“皇上，臣有事禀告！” 　　“有什么事等朕回来再说。”霄祈的脸上冷酷寒宵，“朕没记错的话，你此刻不是应该在冷宫吗？萧御医，你可知道，违背朕的命令是什么罪？”他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让萧於言原本就发白的脸，更是没了人色。 　　“皇上息怒！” 　　萧於言单膝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头垂着，看不到表情。 　　“嘶嘶……”卿九好奇地伸着脑袋，到底是什么事让天塌下来当被盖的萧於言竟然露出如此惊慌的模样？ 　　霄祈瞧他这动作，眼睛危险的一眯，扬起手就要唤来宫人，只是他的手刚抬起，就听到怀里的小东西扭了扭，直接从他怀里钻了出来，爬到了肩膀上。 　　他侧过脸瞧她，鹰隼般的厉眸稍微软了软，“怎么了？” 　　“嘶嘶！”不要这么不近人情么？ 　　“哦？”霄祈倒是诧异，这小东西竟然会替萧於言求情？毕竟从第一次萧於言替她扎了银针弄痛了她之后，她跟萧於言一向是不怎么对盘。 　　“……”卿九吐了吐蛇信儿，没有说话，她才不会告诉他，她只是比较好奇。 　　他都想要她的命了，她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地替他求情？ 　　懒散地挂在他的肩膀上，尾巴蹭了蹭他的脖颈，哼了哼，“嘶嘶嘶嘶！”到底要不要听？ 　　“要！” 　　霄祈眉峰一挑，果断地说出一个字。 　　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同时，瞧着卿九的目光带了丝意味深长，仿佛是在说：小东西，记得欠朕一次。 　　他本就长得俊美，这么斜着一双凤眸看过来时，柔和的光打在脸上，她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细软的绒毛，柔化了他平日里冷酷的俊颜，莫名让人心潮澎湃。卿九被他看得心肝儿一颤，胡乱地扭过了蛇眸，目光不自在地四处游离，恼羞成怒，“嘶嘶嘶！”知道啦知道啦…… 　　心里忍不住吐槽：这厮就不应该当皇上，他应该去当商人啊商人啊，这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 　　嗷嗷嗷…… 　　奸商！ 　　绝对的奸商啊！ 　　“萧御医。”霄祈慢慢收回眸底的笑意，看向一直垂着头的萧於言，“既然蛇蛇替你求情了，那朕倒是听听，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不惜冒着砍头的危险来见朕。” 　　他话一落，萧於言眼底闪过错愕，似乎没想到自己存了杀它之心，那火蛇竟然还会替他求情？ 　　桃花眼里闪过一道复杂，可想到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还是叹息了一声，头颅深深埋下：“皇上，请你让臣救岚妃一命吧。” 　　他的声音恳切而哀求，完全失了往日痞气十足的流氓气。 　　这样低到尘埃里的萧於言是卿九没见过的，更何况，还是为了那个岚妃…… 　　 　　 第037章　残忍的笑…… 　　 　　 第037章残忍的笑…… 　　卿九沉默地看着萧於言，看着他慢慢弯下挺直的脊背，双手伏在地面上，墨发倾斜而下，遮住了大半的面容。这样的萧於言是她没见过的，而且，还是为了那个岚妃。 　　——那个想要杀她的女子。 　　她静静地看着他，突然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霄祈原本还算冷漠的目光在听到萧於言那句话时，直接冷了下来，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残酷地笑，抬起脚直接越过萧於言就要离开。 　　“皇上！” 　　萧於言的声音带了丝痛苦和挣扎，“求你了！臣这一生没求过你任何事，可这件事……” 　　“……”霄祈的脚只是顿了顿，继续向前。 　　萧於言眼底流露出失望，终于，他像是豁出去一般，绝然道：“皇上，你就算不看在她是真心对你的份上，可她毕竟还是烟妃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难道你想让她即使在地下也不安生……嘭！” 　　他的话还没说完，直接被霄祈的掌力震飞了出去。 　　先是撞到了御书房的红木门上，再滑下来，嘴角流出血。 　　看来是伤到了五脏六腑。 　　卿九惊讶于自己此刻竟然还能这么平静地分析出他伤势的情况，叹息一声，转过头看向霄祈。他眉头深锁，目光像是野兽一般，不似以为她死的时候的焦虑，不似在惜烟殿里的孤绝，此刻的霄祈，完全是一只暴怒中的野兽，仿佛下一刻就会扑过去，直接把面前的人撕碎。 　　她看着这样的霄祈，突然就明白了，那个女子应该是他心里不能碰触的伤疤吧。 　　死了吗？ 　　她心口蓦然像被石头压住了一般，几乎喘不过起来。 　　可霄祈的震怒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又恢复了冷静，可脸色阴沉，目光深不见底，瞧着萧於言的目光也冷得无情，“萧於言，不要以为朕真的不会杀了你？” 　　“臣相信。” 　　萧於言嘴角染上一抹苦笑，“可臣宁愿你杀了臣，也不愿意她死不瞑目。” 　　他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渍，然后，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地上，受损的心口传来的痛让他眉头深锁，可还是固执地跪在那里。 　　“……” 　　霄祈没有说话，冷酷的眉峰，冷得像是寒雪中的冰渣，冻得人发抖。 　　四周的宫人早被霄祈的怒意吓得跪了下来，大气也不敢喘。 　　“来人……” 　　终于，霄祈出声了，只是声音依然冷得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温度，“给朕把萧御医……” 　　“嘶嘶！”霄祈！ 　　卿九突然出声了，仰着小尖脑袋瞧着他，乌漆漆的蛇眸里是看不清的复杂，看到霄祈看过来，才勉强吐了吐蛇信儿，“嘶嘶嘶……”去看看吧。 　　霄祈愣了一下，可墨瞳落在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目光里，沉默下来。 　　片刻，才慢慢看向了萧於言…… 　　…… 　　岚月殿。 　　这是卿九从那晚过后，第一次得到岚妃的情况，虽然早有预感霄祈不会对岚妃手下留情，因为从两人之间的互动很明显的能看出霄祈对岚妃无情。 　　可当初他又怎么会把她纳入后宫？ 　　只是，她的预感是一回事，真的看到眼前的情景，卿九还是愣住了。 　　 　　 第038章 朕不会伤害你的…… 　　 　　 第038章朕不会伤害你的…… 　　她怔怔地趴在霄祈的肩头，有些出神地看着面前被绑在床榻上的女子。 　　——发髻凌乱，只着了一件肚兜和亵裤，裸露在外的肌肤被人用最精密的刀，一刀刀地划破。 　　血源源不断地从身体里流出，染红了身下的床单。 　　像是开出了一朵最残忍的血花。 　　动手的人显然是个高手，他划得力道不轻不重，却恰好让她的血慢慢地从身体里流出，这样缓慢而又清晰的感觉到死亡的感觉，能硬生生把人逼到了绝望、恐惧的边缘。 　　如果这样也就算了。 　　偏偏她的伤口上显然被涂抹上了某种奇痒的药物，而更狠的是她四肢的脚筋似乎被挑断了，身体不能动弹，只能像蛇一般扭来扭曲来消磨身体上的疼痒，一张脸几乎扭曲到极致。双目暴睁，突然瞧见霄祈，像是疯了一般，挣扎着想要朝他爬来，“咿咿呀呀”地唤出声，可因为失血过多，发出的声音几不可闻。 　　卿九看着这样的岚妃，突然明白什么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她忍不住转过头偏过小脑袋看向霄祈，这家伙果然是变态中的战斗机。 　　——更狠、更毒、更变态！ 　　卿九想，照这种速度流下去，岚妃绝对活不过明日。可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苟且偷生地屈辱，应该是岚妃不能忍耐的。 　　身体、精神双重的折磨，使岚妃应该快离发疯不远了。 　　看着这样的岚妃，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用尾巴甩了甩身边的人，“嘶嘶嘶！” 　　喂，既然无情，你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把人收进后宫的？ 　　他今日能这么对岚妃，万一哪一天，他觉得自己这宠物当得不好了，不会也直接把她……也给“卡擦”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性，卿九打了个寒颤。 　　霄祈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偏过头，瞧着她畏惧的小模样，嘴角一勾，眸仁里沉沉浮浮地神情极为复杂，像是在无关紧要的叙述，或者又像是在承诺，“蛇蛇，你只要记住。朕不会伤害你的，绝不会……” 　　这句话像是风一般传入她的耳中，可明明不是什么要紧的话。 　　卿九却是红了一张蛇脸。 　　尾巴一甩，狠狠瞪了他一眼，可蛇眸清澈，隐隐透着恼羞成怒，让霄祈心情大好。 　　立刻用指腹抚了抚冰凉凉滑溜溜的蛇身，开始顺蛇。 　　而另一边，岚妃看到霄祈根本不看她，想到他的绝情与残虐，想到当日他毫不留情地一刀刀划破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想到他残暴地挑断她的手筋脚筋，突然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绝望地倒了下去，眼睛却是突着，不甘心地看着他。 　　大口的喘着气，几乎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眼底的恨意却是越来越浓。 　　她张着嘴，无声地垂死挣扎：“啊…………啊……啊……！” 　　听到声音，卿九看过去，突然就愣住了。 　　她怔怔地看着岚妃张着嘴，慢慢地用唇形说出了一句话，而那句话，让她刚刚所有旖旎的情绪顷刻间散去，只剩下浑身冰冷。 　　 　　 第039章 她在说什么？ 　　 　　 第039章她在说什么？ 　　“嘶嘶！”霄祈！ 　　她蹙然回头，蛇脸发白地看着霄祈，只是她蛇身发红，所以并不能看到异样。 　　“怎么了？” 　　“嘶嘶嘶！”让萧於言救她！ 　　“怎么了？”霄祈眉头一拧，却想到在御书房里她的坚定，无奈而又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这才看向萧於言，神情又恢复了冷漠：“萧御医，救活她！” 　　“……！” 　　萧於言显然没想到从不肯收回成命的霄祈竟然会松口，桃花眼里渐渐溢出一抹笑意，立刻点头，拿过药箱，直接奔到了床榻边，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开始仔细的清理伤口和止血。 　　而另一边，霄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幽深的眸仁里或深或浅，看不出情绪。 　　卿九整个蛇身都有些发僵，她脑海里似乎还回荡着刚刚看到的岚妃的唇形。 　　她有一段时间学过唇语，所以，对于岚妃刚刚撕心喊出的“啊啊啊”声，她却还是能通过她的唇形看出她想说的话。 　　不是真的吧？ 　　她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她扭过头，怔怔地看着霄祈。 　　后者觉察到她的动作，转过头来，看到她黑溜溜的蛇眸里盈盈闪着怪异，忍不住眉峰一挑，用修长的食指戳了戳她软趴趴的小身子，“怎么了？怎么这么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 　　“嘶……”没…… 　　卿九快速低下了头，脑袋勉强在他脖颈上蹭了蹭，才用蛇尾缠住了他的脖颈，闭上了蛇眸。 　　霄祈以为她累了，把她的小脑袋挨着肩膀放好，抬起头，锐利的视线再次落在岚月殿的床榻上，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甚至让他整个人都变得诡异冷漠。 　　可他也只是看了片刻，转身，朝卿九道：“朕带你去一个地方。” 　　听到霄祈的声音，卿九忍不住抬眼看他，他行走间，袍裾蹁跹，给人一种冷酷不羁的感觉，可偏偏他一张脸又极为俊美，让他周身的戾气消了些。 　　她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 　　刚才岚妃说的，应该是假的，他说过的，他不会伤害她。 　　绝不会…… 　　…… 　　霄祈走出岚月殿，吩咐人都留在殿外，独自一人带着卿九朝着冷宫的方向走。 　　自从那日自己迷路之后，她可是专门在御书房里找出了一张皇宫地形图，好好研究了一番。 　　她刚开始以为他是要带她去冷宫的，可到了接近冷宫有三个拐角的地方时，霄祈脚步一转，竟然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去。 　　按照地形图上的方位指示来看，那里没有路啊？ 　　卿九忍不住碎碎念，可又忍不住好奇，先前霄祈到底要把她带去什么地方？ 　　霄祈躲过禁卫军，很快闪进了一个极为隐蔽的假山后，挪动了一块突起的石块后，假山从中刨开，露出了一条密道。 　　她讶异地瞪大了蛇眸。 　　霄祈凤眸一挑，眼底闪烁着神秘的光，接着径直走进了密道。 　　卿九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直到停在了一道石门前，霄祈才停了下来。 　　他修长的手指突然捂住了卿九乌漆漆的蛇眸，另一只手则是打开了石门，当石门打开的瞬间，霄祈松开了放在卿九眼睛上的手。 　　 　　 第040章 至情不移，情深不寿 　　 　　 第040章至情不移，情深不寿 　　卿九慢慢睁开蛇眸，漫天的紫se情鸢花瞬间涌入眼底，让她猝不及防。 　　她怔怔地睨着眼前梦幻般的紫，呼吸都紧了。 　　“嘶……”真的假的？ 　　她喃喃自语。 　　霄祈笑了，带着她向前走，放任一人一蛇被花海淹没。 　　行走过处，紫色的花瓣沾在衣袍上，明黄色的色泽，耀眼夺目。头顶的日光极好，打在他们身上，像是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辉光。 　　卿九侧过头，蛇眸复杂地看着霄祈。 　　他的侧脸近在眼前，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深邃的墨瞳此刻温柔如水，侧过脸看她，嘴角是轻柔至极的笑：“喜欢吗？” 　　卿九被他的笑蛊惑，傻傻地点头。 　　她是真的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很好，两人之间挨的那么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从霄祈身上传来的温度，可这么近的距离，这么近的脸，她为什么觉得两人离得很远。 　　或许，远的不是距离，而是心。 　　…… 　　入夜，整个御书房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人看守。 　　只有一盏琉璃灯发出微弱的光。 　　檀木桌不远处的窝里，突然探出一颗小尖脑袋，盈盈的蛇眸清醒锐利，她慢慢向前爬，动作僵硬而又缓慢。直到来到桌前，视线落在桌旁的情鸢花上，她才轻轻吐了吐蛇信儿。 　　那是她在那个地方摘的，正大光明。 　　而霄祈也允许了她的正大光明。 　　她盯着情鸢花，蛇眸里渐渐染上一层复杂的光，紫色的情鸢花在烛光的照射下，唯美清透，像是要涤荡世间所有的污渍。她突然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宿命，在她听到那句话后，他带她去了那个地方，可他不知道的是，情鸢花是情花，它代表着至情不移的男女之情。 　　却也是最强的清醒药，一朵情鸢花就能让一个成年男子保持三天三夜的清醒。 　　无论他被下了多重的迷药。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近在咫尺的情鸢花，对着花瓣，慢慢咬了下去…… 　　情鸢花，至情不移，却也难敌情深不寿。 　　…… 　　翌日。 　　卿九懒洋洋地趴在窝里，一整夜的不眠让她精神并不好，只除了一双蛇眸透着红丝，倒是看不出别的。 　　她无聊地翻了个身，视线落在不远处批改奏折的男子身上，他气色似乎很好，脸上冷峻的线条也软了不少，卿九怔怔地盯着他的脸，不自觉地被吸引，心渐渐软了下来。 　　她似乎懊恼自己这种情绪，重新闭上眼，再次翻了个身。 　　也许是她的动作太大，把身上盖着的雪蚕丝缎掉了出去，正好盖在了蜷缩在她窝下的雪豹的兽眸上。 　　嗷呜！ 　　她惊叫不好，“哧溜”一声蹿了出去，就要去咬绸缎，可没想到这豹子身上的毛太厚了，直接把她给埋住了，她扒了半天，才堪堪用尾巴缠住了那雪豹的耳朵，爬到了它的头上。 　　豹子被她吵醒了，回过头来，半眯着兽眸瞧她，却只瞧见了一条蛇尾。 　　干脆站起身，矫健的四肢散发着蓬勃的英姿，绕着圈想要把她从耳朵上咬下来。 　　 　　 第041章 它一个，敌得过十匹狼！ 　　 　　 第041章它一个，敌得过十匹狼！ 　　瞧见它的动作，卿九飞快地缩回尾巴。 　　而她尾巴一缩回，雪豹就停下了动作。她乌溜溜的蛇眸一勾，难得找到有趣的事情。 　　慢慢伸出尾巴，雪豹又开始转圈圈…… 　　缩回，停下转圈。 　　再伸出，再开始转…… 　　…… 　　这样反反复复几回，卿九玩上了瘾，让雪豹转圈，再停下，再转圈，一直到雪豹晕乎乎的脚下不稳，她才滑下雪豹的脑袋，笑得前俯后仰。 　　雪豹似乎终于察觉到自己被一条蛇耍了，抬起头来，兽眸里溢满了凶残。 　　朝着卿九吼了一嗓子。 　　同时，四肢矫健地跳了起来，一爪子挥向了卿九。 　　卿九上一刻还觉得好玩，下一刻暗叫一声不好，开始向自己窝里爬。可她的速度哪比得上豹子，一下被按在了地上。 　　“嘶嘶嘶！”喂喂喂…… 　　她惊叫一声，就在她以为自己不会这么悲剧死在一只雪豹的手中时，耳边传来霄祈恍若神祗般的声音：“雪廿，放开蛇蛇。”他的语气明显带了警告，低沉危险。 　　原本还处于震怒中的雪豹听到霄祈的声音，呜咽一声，瞬间收了浑身炸起的毛，抬起爪子，依偎到了霄祈的脚下，乖顺的像是一只猫。卿九瞪着眼看某人驯豹，羡慕地睁着骨碌圆的蛇眸。嗷嗷嗷，她也要养一只宠物，让它往左它不敢往右，让它往右，它不敢往左。 　　然后带出去溜一圈，嗷，不要太拉风了！ 　　她小脑袋瓜里甚至已经开始考虑要养什么宠物的时候，一只手却把她的蛇身从地上托了起来，拿出金丝绣帕轻柔地擦拭沾上的泥土，同时，霄祈低沉的声音轻柔传来：“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竟敢招惹雪廿，它虽然在皇宫里性格养得不那么野了，可真的打起来，它一个可以敌得过十匹狼！” 　　这么厉害？ 　　卿九讶异地瞪着蛇眸，立刻瞥向此刻猫一样温顺的某豹子，吐了吐蛇信儿，明显不信。 　　雪豹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怀疑，挑衅地张大了血盆大口，朝着她“嗷”了一声。 　　震耳欲聋的兽鸣霎时响彻整个御书房。 　　卿九蛇鳞随着这一声完全张开，“嗷呜”一声滑上霄祈的脖子，寻求庇佑。霄祈无奈地看着这一蛇一兽，警告地扫了雪豹一眼，它虽然不满，可还是重新卧了下去。 　　“禀皇上，萧御医求见。” 　　就在霄祈刚想再查看卿九身上的伤时，门外传来总管太监的声音。 　　一人一蛇一愣，卿九甩了甩尾巴，从霄祈身上爬了下来，又不着痕迹地爬向了雪豹。 　　霄祈默许了她这小动作，就当成没看到，雪廿自己养了二十多年了，没有他的吩咐，它不会发动攻击。 　　想到这，他才重新坐回御椅上，朝着房外唤了一声：“让他进来。” 　　随着他这一声落下，萧於言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白的吓人，双眼布满了血丝，像是一夜未眠。 　　走到御书房的中间位置，突然就停了下来，头垂着，身上的白袍血迹斑斑，许久，他像是累极了般，轻声喃了一句：“皇上，岚妃她……死了。” 　　 　　 第042章 皇上，你真的动心了吗？ 　　 　　 第042章皇上，你真的动心了吗？ 　　死了？ 　　卿九趴在雪豹前肢上的身子一僵，默默抬起头来看向萧於言。 　　他整个人颓败而又疲惫，像是失了魂，声音喑哑，又默默重复了一遍，“皇上，她死了。” 　　“……”霄祈没有说话。 　　她的视线被桌子挡住，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 　　她虽然觉得岚妃杀她不对，可没有想到她会死…… 　　只是…… 　　她慢慢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萧於言的脸上，他一张桃花脸上都是疲惫与倦怠，似乎是……缺了什么。她蛇眸里突然掠过一道复杂，浑身都忍不住开始发抖。 　　盈盈的蛇眸睁着，蹙然像是可悲到极致，仰着头，慢悠悠地吐了吐蛇信儿。 　　垂下小脑袋，沉默不语。 　　耳边霄祈和萧於言又说了什么，她完全听不到，只是半晌，她歪过头看了一眼雪豹，蛇眸里滑过一抹不忍，心里默默念了一句：对不起。 　　随即，张开嘴，朝着雪豹的前肢，狠狠咬了下去。 　　“吼……” 　　震耳欲聋的兽鸣刹那间响彻整个御书房，下一刻，霄卿九软软小小的身子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飞向了墙壁。 　　重重撞了上去，又无声无息地摔在了地面上。 　　饶是霄祈动作再灵敏，也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种事，他像是呆了一般，直到萧於言大喊一声不好。 　　他才反应过来，飞身掠去。 　　颤抖着手把小小的蛇身捧了起来，可蛇身却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卿九那一口咬得极重，雪豹挥出去的那一爪是出于本能，又重又狠。 　　她觉得五脏六腑几乎被震碎，这种情况，她应该是被疼晕过去的，可她吃了情鸢花瓣，身体的疼痛丝丝入心，她浑身都冒着冷汗，大脑却偏偏异常清醒。 　　那疼入了心，入了肺，入了骨髓。 　　可她却不能表现出任何的疼，毕竟…… 　　她心里苦笑一声。 　　她现在是一条重伤的蛇，一条失去意识的蛇。 　　霄祈几乎是僵住了，心口涌上一股恐慌，他锐利的鹰眸死死扫向雪豹，后者被他这暴虐的模样吓了一跳，弱弱缩了缩脑袋，无辜地看着他，哪里还有兽中之王的霸气。 　　“皇上，先让臣看看这蛇！” 　　萧於言眉头深锁，脸上初进御书房的疲倦和颓败在此刻完全消失了，他伸出手，霄祈脸上阴沉的可怕，冷冷扫了他一眼，却是把小蛇交给了他。 　　“她怎么样？” 　　霄祈看萧於言脸色越来越凝重，语气带着漠然的冷酷，完全不似面对卿九时的温和宠溺。 　　“……并不好。” 　　萧於言检查过后，确认她是昏迷了，才抬起头，直言道：“皇上，这蛇的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伤得很重，恐怕活不了几日了。” 　　“什么？！”霄祈像是被震到，周身暴戾全开，突然上前，一把抓起了萧於言的衣领，“给朕想办法，朕绝不允许她死！” 　　“可皇上……” 　　萧於言无奈地叹息一声，“皇上，就算她救活了又怎样？皇上你不要忘了，我们最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还是……”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皇上你真的……对一条蛇动了心？” 　　 　　 第043章 原来，一直都是欺骗…… 　　 　　 第043章原来，一直都是欺骗…… 　　萧於言无奈地叹息一声，“皇上，就算她救活了又怎样？皇上你不要忘了，我们最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还是……”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皇上你真的……对一条蛇动了心？” 　　“怎么可能？！” 　　霄祈周身阴暗的气息更浓，他讥讽不屑地勾唇，“朕怎么可能对一只畜生动心？” 　　什么宠溺？不过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这皇宫罢了。 　　只是他在说出这句话时，语气莫名顿了顿。 　　强压下心里突然涌上的怪异感，他眯着眼，冷酷地看着萧於言手里的蛇，声音更冷，“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换心？” 　　“臣还需要先检查一下这火蛇的心是否有被损坏。毕竟，找到一只通灵性的蛇并不容易？要让它心甘情愿，更是不容易。” 　　为了让这火蛇心甘情愿，皇上可谓是下足了苦心。 　　毕竟只有心甘情愿，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不过，皇上的演技也太高了，连他几乎都要被皇上当时深情款款的模样骗到，如果不是岚妃因为嫉妒皇上为烟姑娘竟然做到了这一步而想下毒手杀了这蛇，他还不知道皇上竟然动了这心思。 　　想到自己当日差点真的以为皇上动心而杀了这蛇，他就忍不住后怕。 　　好在自己没有酿成大祸。 　　想到当日看到这蛇竟然能够解去花斑毒蜘蛛的毒，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皇上，你有没有觉得，这条蛇跟人的习性极为相似？” 　　霄祈眯起眼，俊美的侧脸冰冷寒宵，有些不耐烦：“朕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一条笨蛇，竟然喜欢吃鸡，还喜欢看美男，呵，看来祭司说的不错，这蛇不仅通灵性，还通人性？如果不是她真的是一条蛇，朕都要以为她是由一个人变的了。” 　　“……” 　　皇上，你是不是被刺激到了？竟然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一条蛇，再怎么通灵性，它也只是蛇而已。 　　“那皇上，这蛇现在怎么办？” 　　“给朕救活！” 　　“……是！”萧於言说完，就要捧着蛇转身离开，只是他的手刚挨到门的边缘，就听到身后霄祈唤住了他。 　　“萧於言。” 　　“臣在。” 　　萧於言回头，就看到霄祈眉头深锁，似乎在犹豫。 　　“皇上可还有什么吩咐？” 　　“你……”霄祈脸色阴沉，像是在困扰某件事情，冰冷的视线死死盯着萧於言手里的蛇，无声无息的，像是再也不会醒来。眉头越锁越紧，半天，才冷哼一声：“你当日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什么话？”萧於言一愣。 　　霄祈听到这，脾气更加暴躁，“取蛇心的时候是不是只要一半就行，这蛇不会死对不对？” 　　“诶……” 　　萧於言松了一口气，他以为是什么事，点头，“当然，蛇心跟人心不同。烟姑娘只是心脉受损，只要换掉受损的那一部分心就可以，所以，这蛇失去一半的心还不至于丧命。” 　　“……” 　　霄祈薄唇冷冷地抿着，听完萧於言的话，一直紧握的双手才松开。 　　 　　 第044章 霄祈，你够狠 　　 　　 第044章霄祈，你够狠 　　霄祈薄唇冷冷地抿着，听完萧於言的话，一直紧握的双手才松开。 　　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摆了摆手：“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萧於言虽然不明白皇上怎么会突然关心这火蛇最后的生死，可看霄祈明显不想多谈的模样，也不敢多问。 　　只是…… 　　“皇上，那岚妃怎么办？” 　　“怎么办？”霄祈冷哼一声，冷峻的面容闪过残忍，“她既然想杀了朕用来救烟儿的蛇，那就是找死。她现在想死，朕却偏偏不让她死。给朕把她移出宫外，不要让这火蛇发现岚妃没有死，让她坏了朕的事。对外直接宣称，岚妃病死。” 　　“……臣遵旨。” 　　“还有，这火蛇醒来的第一时间，记得通知朕。” 　　“……是。 　　萧於言咂舌。 　　虽然早知道皇上冷血无情，可对着一个跟着他三年的女人这么冷情，还是让他觉得皇上的心简直就是冰做的。 　　而这蛇惹上皇上，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呸！他怎么能这么说皇上呢？ 　　不敢在御书房多待，他连忙退了出去，才头痛地看着手里的火蛇。 　　既要救活这条蛇，还要让她觉得皇上依然对她百般怜爱，可真是难啊。 　　至于第一时间通知皇上，更是头痛的问题，他根本不知道这蛇到底什么时候会醒啊？ 　　叹息一声，他摇摇头，朝着自己最近都待的密室而去。 　　皇上当日当着这火蛇的面让他去冷宫，其实正好是那几日烟姑娘身体出现异样，皇上也不过是正好给了他一个机会，谁让密室恰好就在冷宫内呢？ 　　…… 　　出了御书房，温暖的日光照在萧於言手里捧着的火蛇身上，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一般。 　　浑身冷得像是冰块。 　　她像是疯了一般，死命地咬紧毒牙才能阻止自己现在一口咬死萧於言以及那个人，哈，没想到有一天，她卿九竟然会被骗到这种地步。 　　简直被骗的连渣都不剩了。 　　什么宠溺，什么温柔，全部都是假的！ 　　竟然只是一场戏。 　　霄祈，你够狠！ 　　真的够狠…… 　　她慢慢睁开蛇眸，放任自己原本乌漆漆的蛇眸被冷意替代，冰寒彻骨，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感情。 　　蛇是冷血动物，可她觉得自己现在比蛇还要冷，还想要报复，想要发泄！ 　　霄祈——！ 　　她死死咬着毒牙，蹙然闭上了蛇眸。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一定！ 　　重新闭上眼，她放任自己像是死了一般静静地躺在萧於言的药箱上。 　　冰凉的药箱却远远比不上她的心冷。 　　亦或者，心死。 　　萧於言带着她光明正大地走进了冷宫，只是，并不像她曾经以为的那样是进入某一处的冷殿救治前朝的妃子，而是绕到最深处的一座冷殿前，走了进去。 　　冷清的宫殿，却别有洞天。 　　打开朱红色的宫门，进入到内殿之后，翻转花瓶，露出另一番天地，就像是那日霄祈带她去的假山。 　　她感觉萧於言走进了密室，先是把药箱放到了一旁，随之拿出银针和疗伤药替她开始包扎。 　　他的手快速地穿过她冰冷的身体，捏住了她伤到的五脏六腑。 　　用银针毫不留情地刺了进去。 　　 　　 第045章 真是一条笨蛇 　　 　　 第045章真是一条笨蛇 　　嘶…… 　　灭顶的疼袭来，卿九觉得她整个人像是被重组了一般。 　　她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又偏偏要忍住。 　　她不能让萧於言看出破绽，不能让萧於言知道自己醒着，否则，她要怎么瞒过他？要怎么瞒过霄祈，要怎么实行她的报复？ 　　可太疼了…… 　　然而，更疼的却是心。 　　她甚至想到了启玉山上她第一次见到霄祈时的模样，她以为自己死定了，中了蛇毒，研究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就算是死了一年也不会有人发现。可她睁开了眼，虽然刺目，却的确是睁开了眼。 　　当时，她只有一个念头：她还活着。 　　随即，一张冷峻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底。 　　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眸，带着冷酷与狂妄不羁，甚至还有不耐烦。 　　薄唇一抿，却是傲慢地哼了哼：“真是一条笨蛇。” 　　她突然就出离愤怒了。 　　好歹她也是地下黑市天才型的毒手，如今竟然被人骂笨？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直接跳了起来，喊出了声：“嘶嘶嘶！”你才笨，你全家都笨！ 　　只是她预期的声音并没有，只是出现很奇怪的嘶嘶声。 　　像极了她平日里最熟悉的某种冷血动物。 　　她被吓到了，死死盯着对面的男子，男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眼底迸射出一抹狂喜，甚至是难以置信，一把握住了她的身体，捧到了眼前。 　　是的，捧到了眼前。 　　她欲哭无泪地看着他眸瞳里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一条火蛇。 　　下一刻，她活生生被吓得晕了过去。 　　她用了三天的时间，才消化掉自己变成了一条蛇的信息，再花了一天的时间，消化掉这里不是她熟悉的朝代，而是一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国家。 　　她再花了三日的时间，消化掉把自己带回这座宫殿的男子，是这个国家的皇帝，而且…… 　　奇怪的是，他竟然能听懂自己的话。 　　可她好歹是新新人类，各种离奇的事情研究的也不少，并没有多考虑就消化了这一事实。 　　可如今她看来，发现自己真是笨啊，笨到了一种极致。 　　就算她是一条与众不同的蛇，可她还是蛇。 　　她竟然会真得以为那个男人会真心的对她好，会以为他会为了自己多看别人一眼而吃醋，会为了她的死而焦急甚至绝望。 　　一切的一切，原来……不过是自己想多了，他所有的出发点，只是为了那个女人。 　　可明明想通了，心为什么这么疼？ 　　她咬着毒牙，想逼回心口噬虐的酸楚，可还是有泪意顺着眼角慢慢滑落下来。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在她习惯了他的温柔，习惯了自己的蛇身，习惯了有他陪在身边温暖的感觉的时候，他却突然用刀狠狠刺入她的胸口告诉她：你不过是一个畜生而已。 　　是啊，她不过是一条蛇…… 　　可不代表她没有感情。 　　她不会受伤。 　　她不会疼啊…… 　　…… 　　密室内，萧於言握着尖刀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眼睛慢慢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诡异的事情一般，难以置信地僵在了原地。 　　像是不相信般，他慢慢地探出手，指腹不经意地滑过火蛇的眼角，当手上沾到了湿意，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第046章 蛇会哭吗？ 　　 　　 第046章蛇会哭吗？ 　　密室内，萧於言握着尖刀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眼睛慢慢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诡异的事情一般，难以置信地僵在了原地。 　　像是不相信般，他慢慢地探出手，指腹不经意地滑过火蛇的眼角，当手上沾到湿意，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怎……怎么可能？ 　　蛇没有泪腺，没有眼睑，怎么可能会哭？ 　　可手上的液体凉凉的，却的确是泪…… 　　他像是被电击中了一般，浑身僵硬，半天，才低下头，视线落在火蛇浑身伤痕累累的蛇身上，她上一次在岚妃那里受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蛇身上的疤痕，粗糙而僵硬，闭着眼的火蛇，就像是一个冷冰冰的木偶，根本没有任何的生机与活力。 　　他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以为它是疼的，甚至连昏迷中也能感觉到这种难过。 　　手下的动作缓下来，他轻声安抚道：“我会小心点的，你不要难过。这是为你好，如果你身上的伤不治疗，你很可能活不过三日。” 　　说完，萧於言却愣住了。 　　摇摇头，觉得自己疯了，竟然对着一条昏迷的蛇自言自语。 　　难道，他也被皇上传染了不成？ 　　静下心来，开始认真地替火蛇手术，静静地用刀挑开她受伤的蛇身，固定好肋骨，涂上疗伤药，包扎好。 　　而这期间，火蛇再也没哭过。仿佛刚刚他看到的，只是他幻想出的情景。 　　可那一刻，他是真的感觉到了指尖的凉意，他甚至觉得，他透过蛇身，看到了一个在哭泣的灵魂。 　　直到多年以后，萧於言想到今日这一幕，还会苦笑。 　　如果他知道以后自己会…… 　　他绝不会在后来的那时，亲手把自己推到了和她敌对的那一方。 　　可当他后悔时，她却早已不在。 　　…… 　　萧於言做好一切，洗净了双手，才走到密室尽头的水晶棺前，检查了躺在里面的女子的身体状况，才走出了密室，向霄祈复命。 　　手术很成功，这火蛇在那日来临之前，定然能够复原。 　　能够提供最有力的心脏。 　　而当密室的门缓缓关起时，原本无声无息躺在冰冷的暗台上的火蛇睁开了双眸，乌漆漆的蛇眸冰寒彻骨，无情的眸仁幽幽一转，诡异森然。 　　她忍着蛇身上的疼痛，翻转身体，目光锐利地扫向不远处的水晶棺。 　　这个密室很大，修建的像是一座宫殿。 　　而宫殿正中央放着一樽由上好的汉白玉堆砌而成的石阶，石阶正中央的地方放置着一座水晶棺，四周的石壁上镶嵌着奢华的夜明珠，明亮的辉光把整个宫殿照射的恍若白日一般。 　　而水晶棺里，静静躺着一个女子，从她这个方向，能看到女子周身由情鸢花围绕着。 　　卿九慢慢爬了过去，每一步都扯动了蛇身上的伤口，有血丝从伤口处渗透出，染红了她身上的白纱布。她像是没有感觉到，只是向前爬，不多时，终于来到了水晶棺旁。 　　她探过头去，终于看清了那水晶棺里的女子。 　　——也是她此刻在这里的原因。 　　 　　 第047章 皇上，来不及了…… 　　 　　 第047章皇上，来不及了…… 　　卿九歪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水晶棺里的女子。 　　五官精致，气质淡雅，苍白娟秀的脸被紫色的情鸢花映衬着，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她跟岚妃有七分像，或者是岚妃同她长得相似，只是她们的气质完全不同。岚妃是妩媚类型的，一颦一笑都带着勾人的风采，而她不同，她就像是这情鸢花，高贵、典雅，女神一般的存在。 　　瞧着瞧着，卿九就笑了，只是那笑，染上了一丝戾色。 　　蛇眸一转，再也看不出她蛇脸上有任何的情绪。按照来时的路，她慢慢爬了回去，只是身体每痛一分，她心里的恨与报复的怒火就增添一倍。 　　…… 　　萧於言站在御书房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把火蛇流泪的事情告诉皇上。 　　犹豫片许，他还是决定隐瞒下来。 　　毕竟，这件事太过离奇，太过不符合逻辑。 　　以皇上的性格，没有事实根据，他根本不会相信。 　　“叩叩叩！” 　　他敲响了门扉，等里面传来霄祈的声音，他才垂着眼走了进去，站在御书房的正中央，不敢再上前。 　　“你怎么又回来了？” 　　霄祈眼也没抬，一目十行地看着奏折。 　　他的声音低沉没有情绪，让萧於言拿捏不准他此刻的心情。 　　“禀告皇上，火蛇已经没事了。大概明日就能醒来，皇上可要去看她？” 　　“不必了。”霄祈没有抬头，眼睛依然落在面前的奏折上，回答的很是敷衍，“明天这个时候，你把她重新带回御书房就行了。记住，不要让她见到烟儿。” 　　“……是。”萧於言垂首，“那臣先告退了。” 　　说完，萧於言就要转身离开，却突然被霄祈唤住：“等等！” 　　“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霄祈突然又沉默了下来，他抬起头，目光复杂地落在萧於言的身上，许久，才道：“萧御医，离烟儿修复心脉的日子还要几天？” 　　“八日。” 　　“八日么？” 　　霄祈呢喃一声，眉头莫名拧住，“那有没有办法再八日的时间再找到一条同样的火蛇来？” 　　“什么？！”萧於言一怔，愣愣地问出口。 　　再找一条同样的火蛇？ 　　这怎么可能？！ 　　不要说，毒蛇之后的火蛇不容易找，通灵性的更是百年难求，怎么可能会是说找就能找的？ 　　“皇上，来不及了。” 　　“是吗？” 　　霄祈心底有失望一晃而过，随即被他压了下去。 　　摆手：“好了，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萧於言疑惑地转身，觉得今日的皇上真的很奇怪，只是取火蛇一部分心而已，它又死不掉，没有必要非得费劲再去找一条来。 　　再说，当初皇上在启玉山守了将近四个月才找到那条火蛇。 　　现在根本挪不出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寻找上。 　　御书房的朱木门被关起，霄祈摸着狼毫笔的手停了下来，眼前明明是他熟悉的政务，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字，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以前每次抬头，都能看到不远处的窝里窝着那个小东西。 　　现在习惯性地抬头，当发现空空如也的时候，他就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一样。 　　这种陌生的情绪让他心里烦闷，眉头一拧，突然站起身，冷静的面容被暴躁替代，长腿一跨，大步朝外走去。 　　 　　 第048章 毒蛇报仇，十年不晚 　　 　　 第048章毒蛇报仇，十年不晚 　　卿九闭着眼，四周冷清清的，除了身下冰冷的石台，就是浑身入骨的疼。 　　伤口传来的痛，细细麻麻的。 　　甚至每一次呼吸都会牵扯到疼痛。 　　突然，密室的门被人推开了，她以为是萧於言回来了，努力调整呼吸，不让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昏迷。 　　只是等那个人靠近她，淡淡的龙涎香传来时，她整个人差点出离愤怒。 　　是霄祈那个混蛋！ 　　她心里恨恨地暗骂一声，却只能装睡。 　　霄祈站在她身边许久，也不说话，只是即使如此，她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她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以前让人觉得温暖，现在只让她心口郁结。 　　终于，霄祈动了。 　　却是把手放在了她的身上，指腹漫不经心地滑过她身上的伤口。 　　墨瞳里渐渐滑过一道复杂的光。 　　只是，指腹下的蛇身并不像往日那般滑腻，结了痂的伤疤使掌心下的触感并不好。 　　霄祈却像是没有发现一般，只是一遍遍地滑过。 　　最后，才像是满意了，终于收起了手。 　　而在他收手的瞬间，卿九一直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松懈下来，整个蛇身都出了一身冷汗。她感觉到霄祈转身朝着密室正中央的方向走去，然后站住了。 　　她等了片许，还不见霄祈离开，才忍不住睁开眼，朝着霄祈的方向看去。 　　他此刻正站在水晶棺前，只露出半个侧脸，夜明珠发出的光打在他的脸上，像是把他的五官柔和了一般，眼神落在棺材里的女子身上，柔和的几乎要滴出水来，这样的霄祈太过熟悉，熟悉到让她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血肉。 　　假的，统统都是假的！ 　　她咬着毒牙看着，最后无声地重新闭上眼。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别说她现在只是一条蛇，还是一条受了伤的蛇。 　　毒蛇报仇，十年不晚。 　　她现在需要做的是从这皇宫里跑出去，她才不要做别人的药引，她才不要用自己的蛇心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凭什么他一句话，她就要舍弃她的蛇命？ 　　什么取一半的心死不掉？丫丫个呸的，萧於言那厮怎么自己不先剜掉一半心试试看能不能死？ 　　心里碎碎念了无数遍，身上的伤口才减轻了些，而就在卿九以为霄祈该走的时候，他竟然又重新走了回来。 　　这一次却是直接捧起了她的蛇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直到她嗅到情鸢花的味道，她的心一沉。他竟然把她和那个女人放在了一起？ 　　怎么？方便剜心救他心尖尖上的人？ 　　她僵硬着身体，心里的讥讽却是越来越浓。 　　四周涌上的情鸢花的味道，像是讽刺，而当初他那句话，更像是讽刺。 　　——蛇蛇，朕不会伤害你的…… 　　是啊，他的确是没有伤害，他是假借别人的手取了她的命，而这种伤害，比直接捅她一刀更狠、更痛，也更……难过。 　　而这种难过一旦绝崩，像是惊涛巨浪一般把她整个人掩埋。 　　她讨厌极了这种感觉，也更坚信了她的决定。 　　她要逃，一定要逃。 　　逃得远远的，等她有能力报仇了，她会把她所有的痛一一从他身上讨回来！ 　　 　　 第049章 朕不会让你死…… 　　 　　 霄祈的视线落在火蛇的身上，夜明珠散发出的光为她整个蛇身镀上了一层辉光。火红色的蛇身，此刻缠着白纱布，加上那些未痊愈的疤痕，并不好看。 　　可他却莫名觉得安心。 　　他想，这应该是习惯，他和她呆在一起这么久，早已养成批改奏折时一眼就能看到她的习惯。 　　如今这种失落，只是习惯。 　　只是习惯而已。 　　他默默强调，心里因着这种信念的加强，墨瞳渐渐平静下来，冷漠的光流连在一人一蛇身上。突然俯下身，指腹慢慢摸着女子苍白的脸，声音轻缓，眸底溢满了柔和：“烟儿，朕不会让你死的，朕很快就能让你醒来了，很快……” 　　霄祈低低的呢喃像是尖刀攥紧卿九的身体，让她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叫喧着疼痛。 　　可她不能。 　　她死死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放空自己的意识。 　　默默念道：我是一条昏迷的蛇，是一条昏迷的蛇…… 　　可霄祈那些话还是源源不断传入耳际，侵蚀着她的心，震得她头痛欲裂，她感觉自己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快要发疯，快要发狂！ 　　终于受不了他那聒噪的声音，蹙然睁开了黑漆漆的蛇眸。 　　“……”霄祈的话戛然而止。 　　他怔怔地侧过脸，没想到她会这会儿醒来。 　　卿九的蛇眸睁得很大，里面空荡荡的，有那么一瞬间，霄祈心里涌上一股恐慌。 　　可是下一刻，他又放松了下来。 　　卿九慢慢转了转脑袋，蛇眸的焦距对上了霄祈，突然“嘶”一声，想向他这个方向窜去，却因为身体受伤又重重摔了下去。 　　边扭着软软小小的蛇身，委委屈屈地睁着豆丁大的蛇眸瞪他：“嘶嘶嘶……”喂，好痛啊。 　　霄祈的心顿时安了下来，还是这么笨啊。 　　轻笑一声，上前抱起了她，捏了捏她的小尖脑袋，声音很平静，完全看不出刚刚他还在对着另一个女人深情款款地说着情话，“让你还惹雪廿，这次受到教训了吧？” 　　卿九小尖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身体歪歪斜斜地挂在他胳膊上，环顾了一下四周，蛇眸转了转。 　　落在水晶棺里的女子身上，声音低低的，虚弱的，“嘶嘶……”岚妃？ 　　“……” 　　霄祈一怔，视线落在近旁的女子身上，眸仁一缩，可转瞬间又恢复了正常，摸了摸他的身子，“这不是岚妃。” 　　卿九一听，仔细看了一眼，的确是不像。 　　却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又闭上了眼，“嘶嘶……”霄祈。 　　“嗯？怎么了？” 　　霄祈的声音很低，轻轻的呢喃像是微风拂过。 　　若是以前，她定然会感动，可现在，她只觉得这些声音比在这个密室里还要让人生寒，“嘶嘶嘶……”这里好冷啊，我们快离开吧。 　　说完，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霄祈捧着她的蛇身，用一只手上前探去，确定她呼吸低浅绵长，是真的昏迷了，才放下心。 　　转身，最后看了水晶棺里的女子一眼，快速离开。 　　看来，这小东西并没有发现什么。 　　只是等他们走出密室时，原本窝在他怀里应该昏迷的火蛇，慢慢睁开眼，眼底幽深黯淡，像极了潜伏在暗处的困兽，森然、冷酷，而又血腥。 　　 　　 第050章 药性太强，她恐怕会…… 　　 　　 霄祈并没有把卿九带回御书房，反而是去了他的寝宫。 　　寝宫里，原本静卧的雪豹看到霄祈回来，伸了伸矫健的四肢，转起身，优雅地绕着他转圈，可兽眸在看到他怀里的火蛇时，低唔了一声，用大脑袋蹭了蹭霄祈的脚。 　　“守在门口。” 　　霄祈用脚踢了踢它，雪豹乖顺地安抚下来。 　　重新伏卧下来。 　　霄祈径直走进寝宫，霄祈把火蛇放在了龙床上的黄色锦缎上，他刚放好，寝宫外突然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霄祈眯着眼，刚放到衣襟口的手放下来，回头，就听到雪豹“嘶吼”一声，像是警告。 　　霄祈面无表情地唤了一声：“雪廿，让他进来。” 　　他话音一落，雪豹渐渐安静下来，下一刻，宫门被推开，萧於言走了进来，脸上有不安和焦急浮浮沉沉，“皇上，不好了。那条火蛇不见了。” 　　“哦。” 　　霄祈只是应了声，长腿一迈，坐在了床榻上，指了指一旁，“朕把她抱回来了。” 　　“额……” 　　萧於言愣了下，“皇上你去冷宫了？” 　　“是。而且，她刚刚醒了过来。”霄祈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掠过一道冷意，“她还见到了烟儿。” 　　萧於言心一跳，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它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这么快醒过来？” 　　“可她就是醒了。” 　　霄祈墨黑的眸仁深深浅浅，让萧於言分辨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那皇上，要怎么办？她要是发现了什么，会不会……” 　　“……” 　　霄祈举起手止住了他的话，“无妨，她当时还不是很清醒，你去把‘噬魂香’拿过来。” 　　“‘噬魂香’？”萧於言脸色大变，“皇上，‘噬魂香’的药性太强，以它现在的体质，会昏迷很久的。” 　　“……” 　　霄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萧於言看着这样的霄祈，突然怔住了，难道…… 　　“皇上，你想要让她昏迷着为烟姑娘做药引？” 　　“是。”霄祈言点头，“她既然能刚刚苏醒，那么也有可能会在换心中苏醒，朕不要出现任何差错，你懂吗？” 　　“臣……明白了。” 　　萧於言沉默半晌，才松了一口气，“臣这就去拿‘噬魂香’。” 　　等萧於言离开寝宫，霄祈的视线才重新落在身侧的火蛇身上，她蛇身通红，映着黄色的锦缎，显得浑身几近透明，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 　　霄祈怔了怔，墨瞳里闪过一道复杂。 　　手探过去，似乎想确定她是否还在，可手指在落在她蛇身的上方时，生生顿住。 　　看了半晌，蛇身上那些疤痕让他的心情莫名烦躁起来，袖袍蹙然一甩，站起身，心烦意乱地朝殿外走了出去。 　　直到脚步声远去，火蛇才睁开眼，黑漆漆的眸仁望向霄祈消失的方向，自嘲地勾了勾唇。 　　幽幽的蛇眸扫视了一圈寝宫。 　　才真的觉得自己真是笨啊，其实霄祈有很多破绽露出来的，只是她根本没有在意过，没有细细推敲，又怎么会发现呢？ 　　 　　 第051章 欺骗的温柔，她不需要 　　 　　 霄祈会对她无限的温柔，给予她作为一个宠物无限的耐心和宠溺，可他却不会带她回自己的寝宫，每一次入夜醒来，她都会发现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呆在御书房。 　　以前不觉得，现在才明白。 　　他的心根本就在那个女子身上，恐怕每一个孤独的夜晚，他是在冷宫度过的吧？ 　　而如今他却把她带了回来，却只是因为…… 　　只是因为她见到了那个女子，所以，她怕自己会逃走？会有所察觉？还是，他只是想困住自己，就像是，如今寝宫的门外守着的那只雪豹。 　　雪豹，百兽之王，更何况，纯种的雪豹更是百年难得一见。 　　它的灵敏度、嗅觉，以及洞察力都堪称极致。 　　这样的一只野兽守着，她能逃得掉吗？ 　　蛇眸底凝聚着狂风暴雨般的巨浪，她眯着眼，越是不甘却越是能让她冷静下来。 　　她会找到机会的，她一定会找到机会逃走的。 　　* 　　“吱呀”一声，宫门再次被推开。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卿九重新闭上了眼。淡淡的龙涎香袭来，她感觉到霄祈俯身正在靠近她，尽量使呼吸清浅绵长，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体力。 　　等霄祈终于远离，她觉得自己整个蛇身下都是虚汗。 　　紧接着，她却感觉到有凉凉的湿意抚上她的蛇身，拿着锦缎的手温柔而小心翼翼，仿佛加重一些力道就会捏碎手里的小东西。 　　霄祈紧抿着唇，墨瞳专注于手里的动作。 　　拿着锦缎的手很不习惯，却还是固执地想要把她蛇身上的血渍清除干净。 　　看到那些血渍，让他觉得胸闷，觉得刺眼，觉得无论做什么脑海里闪过的都是那时她小小的蛇身被甩出去的情景。 　　该死！ 　　小心地揭开白纱布，看着蛇身上遍布的疤痕，他突然站起了身。 　　颀长的身形在寝宫里转了几圈，幽深的眸瞳沉沉浮浮，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新坐了下来，叹息一声，动作更加轻柔起来。 　　卿九闭着眼，却更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动作。 　　心里的讽刺却是越来越浓。 　　现在她昏迷着，他还有必要做这些吗？ 　　欺骗的温柔，她再也不需要！ 　　“皇上，臣……”突然，宫门再次被推开，萧於言的话在看到霄祈和他手里的湿锦时戛然而止，半晌，才收回视线，快步走了过来，道：“皇上，臣把‘噬魂香’拿过来了。” 　　“嗯。” 　　霄祈哼了哼，手却是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湿锦。 　　站起身，看萧於言还愣在那里，眸光一寒。 　　萧於言被他这表情吓了一跳，连忙把刚刚看到的情景甩出脑海，快速地走到火蛇面前，当看到揭开的白纱布时，欲哭无泪，皇上啊，微臣刚把她的骨头固定好啊。 　　您这到底是想要她的命，还是不想要她的命啊？ 　　捏紧了手里的药瓶，不敢多耽搁，萧於言立刻扣住火蛇的七寸，揭开瓶盖，把里面的液体倒了进去。 　　熟悉的香味传来，卿九立刻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抽离了一般，浑身软绵绵的，像极了上两次的那般，怪异的药香，萧於言手里黑黑的银针，冰凉的液体，无缘无故地昏迷。 　　一切的一切，让她心里的恨与绝望急剧扩散到全身。 　　 　　 第052章 她不要呆在这里…… 　　 　　 胸口急剧怒增的滔天恨意让她郁结于心，嘴里的药香更像是枷锁遏制住了她的七寸。 　　她喘不过气来，她急需找到东西来发泄。 　　谁来帮她？谁又来救她？ 　　她不要呆在这里，她不要呆在这个充满欺骗的皇宫…… 　　“噗！” 　　一股腥甜突然涌上喉间，就那样在霄祈和萧於言震惊的目光中，一歪，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也吐出了嘴里让她不能呼吸的“噬魂香”。 　　随之，卿九觉得自己的意识浮浮沉沉，再也撑不住，这次，是真的昏睡了过去。 　　“怎……怎么会这样？” 　　萧於言几乎呆了，他怔怔地看着掌心里瘫软成一团的蛇。 　　无声无息地趴在那里，就像是…… 　　就像是……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突然眼前一花，就感觉掌心里的火蛇被人夺了过去。他抬起头，就看到皇上正站在他的面前，低垂着头，墨黑的墨仁深深浅浅，闪过无数种情绪。 　　最后，变成深不见底的黑。 　　他离他这么近，所以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手攥得死紧，探向火蛇鼻息的时候，似乎在…… 　　“皇上？” 　　因为震惊，他怔怔喃出一声。 　　霄祈蹙然抬起头来，鹰隼般锐利暴虐的寒光让他心口一窒。 　　再也不敢出声。 　　霄祈的拳头握住又伸开，再握住，这样反复几次，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心情平静了，把手放在了火蛇的鼻息间，微不可察的呼吸若有若无的萦绕在指腹间，却像是烈日下最轻柔的一道风，让他紧绷的神经瞬间软了下来。 　　仰起头，俊美的一张脸阴沉的像是狂风暴雨一般，朝着萧於言吼：“还不快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 　　萧於言被这样暴虐的霄祈吓了一跳。 　　顾不上多想，连忙接过霄祈手里的火蛇，摊放在龙床上检查。 　　只是，越是查看，他的心越是往下沉。 　　到最后，他颓败地松开手，难以置信地倒退一步，摇着头，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他不安的表情让身后的霄祈面色越来越沉，他的手背到了身后，面目僵硬着瞪着他。 　　“怎么样？” 　　压低的声音，阴冷而又萧索。 　　萧於言听到他的声音，像是突然清醒过来，转身，面容白得吓人，“皇……皇上，大事不好了。” 　　“怎……么？”霄祈心一抖。 　　“这火蛇的心脉再急速微弱，甚至连五脏六腑也在……也在……” 　　“也在怎样？” 　　霄祈突然转过了身，萧於言看不到他的表情，松了一口气，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感觉整个寝殿比刚才还要阴冷。 　　“这火蛇的五脏六腑正以诡异的速度衰败，恐怕，不出一日就会彻底损坏殆尽，到那时，只会……” 　　“只会怎样？” 　　“……五脏六腑衰竭而死。” 　　“……” 　　萧於言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根本不敢看向霄祈。 　　这火蛇是唯一能够救醒烟姑娘的灵宠，如果它死了，那么烟姑娘岂不是？ 　　想到这，他浑身打了个寒颤。 　　于是，他抬头，决定赌一把：“皇上，臣现在有一个想法……” 　　 　　 第053章 ……救活她们 　　 　　 第053章……救活她们 　　“什么想法？” 　　霄祈的声音太过冷静，冷静到萧於言反而觉得怪异。 　　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他容不得多想，上前一步，道：“皇上，臣希望现在就可以替烟姑娘进行心脉修复。否则，如果这火蛇真的有个万一，那烟姑娘她就……”再也醒不来了。 　　剩下的话，想必不用他说，皇上也应该明白。 　　“那她会怎么样？” 　　“她？” 　　萧於言愣了一下，不知道皇上说的是火蛇，还是烟姑娘。 　　“烟姑娘她……” 　　“朕在问烟儿吗？！” 　　萧於言的话还没说完，霄祈蹙然转身，一双厉眸凶狠的像是困兽，沉沉浮浮，恐怖森然。 　　萧於言吓了一跳，怔了半天，才哑着声音，混混沌沌道出一个字：“死……死。” 　　他这一个字一出，整个寝殿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静得他莫名有种不安，有种惶恐，还有一种难以置信…… 　　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他紧抿着唇，一双墨瞳深不见底，就这样看着他，明明那么沉着冷静，可他却有种后脊背发寒的恐慌感，他想逃离，想快速地逃离。 　　可他不能。 　　*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子终于动了。 　　他僵硬着身体慢慢转过身，微微仰着头，闭上了眼，哑着声音，吩咐道：“……救活她们。”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萧於言的脸却白了下来。 　　皇上说的是“她们”，而不是“她”。 　　而不是单单指烟姑娘。 　　如此说来，皇上他是想先救下……救下…… 　　他的嘴哆嗦了半天，才勉强喃出声：“可是皇上，万一这火蛇救不活……” 　　“那你也不用活着了。” 　　霄祈慢慢回头，幽幽道出这么一句，他说的太过平静，可萧於言此刻正看着他，所以，他能清楚的知道，皇上没有开玩笑。他的表情太过冷静，也太过严肃。 　　可这样的皇上，却让他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恐惧、不安。 　　他知道，这一次，皇上是真的下了死令。 　　他莫名噤声，快速点头，拿过药箱，走到火蛇面前，开始进行施救。 　　救活了火蛇，才能够救醒烟姑娘。 　　否则，一旦她们一个救不活，他也就可以去陪葬了。 　　时间眨眼即逝，萧於言觉得他握着尖刀的手都在颤抖，火蛇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他怕极了下一刻这火蛇就会死去。 　　额头上的虚汗一滴滴地落在龙榻上，他甚至顾不上去擦。 　　身后低冷阴沉的视线让他整个身体都处于冰窖之中。 　　可明明就是这么紧张的时刻，他脑海里却清楚地闪过刚刚皇上的反应，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终于无奈地叹息一声。 　　他甚至突然又希望这火蛇就这样死去。 　　矛盾的两个想法让他头痛欲裂，既希望火蛇活下来，又不希望她活下来。 　　尖刀堪堪滑过火蛇心脏的位置，他的心突然就那么一跳。 　　心里那个想法一起，他再也挥之不去，而就在这一刻，像是上天也在帮他决定一般，火蛇心脉地跳动声突然强烈了起来，那跳跃声让他脑海里的那个想法荒草般疯长蔓延。 　　 　　 第054章 入骨的毒，肆虐、疯狂 　　 　　 第054章入骨的毒，肆虐、疯狂 　　萧於言蹙然握住刀尖，转身，状似“惊喜”道：“皇上，这火蛇的心脉开始恢复正常了！” 　　霄祈紧抿的唇听到这，不经意地微颤，却是勉强维持着冷静。 　　走过来，一只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探过去，当感觉到火蛇平稳有力的心跳，半蜷在她身体上方的手慢慢握紧，面色稍缓。 　　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怔怔的。 　　“皇上？” 　　萧於言感觉他相信了，捏着尖刀的手一紧，唤了他一声，才小心翼翼道：“皇上，不如趁现在直接进行心脉修复吧？不然，臣怕过一段时日再进行修复……” 　　“不行！” 　　霄祈眉峰一拧，直接否定。 　　只是他的话一出口，不仅他自己，连萧於言也愣了一下。 　　他虽然想到自己提出这个想法可能会受到阻扰，可怎么也想不到皇上会回答的这么干脆，这么毫不犹豫。 　　可…… 　　“皇上，为什么？你先前不是也同意直接用‘噬魂香’……” 　　“……” 　　霄祈薄唇冷抿，却是没有说话。 　　深邃的墨瞳死死盯着火蛇的方向，攒动着萧於言看不懂的复杂。 　　半晌，他突然抬起头抚上额头，眉心紧皱，摆摆手：“好好医治她，烟儿的事，稍后再议。”说完，像是疲惫至极般，转身，竟然是走出了寝宫。 　　萧於言呆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寝宫的尽头，眼底的讶异越来越浓。 　　最后归于沉寂，慢慢低下头，看不到表情。 　　只有，那握紧了尖刀的手，一点点收紧，直到刀锋划破肌肤，血一滴滴滑落到火蛇躺着的龙榻上，像是惨败的血色罂粟，入骨的毒，肆虐、疯狂。 　　* 　　卿九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道。 　　她睁开眼，朦胧的视线所及之处，是一张脸。 　　一张熟悉的脸。 　　她怔了半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直到昏迷前的一幕涌入脑海，她的蛇脸蹙然白了下来，蛇眸幽幽，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眉头深锁，闭着双眼，一张俊脸在琉璃灯下折射出柔和的光。 　　俊美到极致，却也让人恨不得彻底毁掉。 　　她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霄祈的眼睫微微颤动，知道他一向敏锐，这是即将醒来的征兆。 　　快速闭上眼，她并不想见到他。 　　一点也不想。 　　四周依然静得出奇，她却知道他已经醒了过来。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视线正落在她身上，她醒来时，正躺在他的身边，这里依然是他的寝宫，想到自己先前已经醒来，他是要做表面功夫的，自然还是把自己放在这里。 　　只是想到此刻呆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是一只披着兽皮的狼，她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蛇身上突然一暖，似乎有什么东西覆在了身上，熟悉的龙涎香不经意地传到鼻息间，她心底的讥讽却是越来越浓。 　　怎么？怕自己死了，他的什么烟儿就救不活了？ 　　他的手似乎又探到了她心脏的位置，感觉到她平稳的心跳声，才慢慢收回手。而随着他的动作，卿九的心却越来越冷。 　　 　　 第055章 再晚了，恐怕就…… 　　 　　 第055章再晚了，恐怕就…… 　　他掌心的温度干燥柔和，卿九可悲的发现，自己竟然还是贪恋他的温柔。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温水中的那只青蛙，他用耐心和温柔一点点把水中的温度加热，等她慢慢熟悉了他的温柔，熟悉了这份温度，却突然发现，那温柔是毒药，那温度是滚水，会毫不犹豫地毒死她，烫死她。 　　等她发现自己即将面临这种结局时，却早已挣脱不出。 　　可悲，却又可恨。 　　整个寝宫静得出奇，所以，当寝宫外那不合时宜的凌乱脚步声传来时，显得那么突兀。 　　“皇上！臣有要事求见！” 　　萧於言压低的声音焦急而又不安。 　　如果不是门口堵着雪廿，他恐怕早就冲了进来。 　　卿九感觉霄祈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一僵，随即移向殿外，坐起身，披上龙袍，压低声音道：“进来。” 　　他话音刚落，萧於言立刻走了进来，径直来到霄祈面前，一张脸惨白，颤颤巍巍跪在了地上，神情惶恐，“皇上，烟姑娘她的身体可能……可能出了状况。” 　　卿九离霄祈极近，所以，她能清楚的感觉在那一瞬间，他身子蹙然一僵。 　　她突然就觉得好笑，这算是什么？ 　　霄祈的脸半遮在琉璃灯的阴影后，只有一双鹰隼般的厉眸沉沉盯着萧於言，声音低哑，“怎么回事？” 　　萧於言深吸了一口气，头垂得更低了。 　　双手撑在地面上，掌心满是冷汗，“皇上，半个时辰前，臣例行检查烟姑娘的身体，却发现她的心脉就像白日里这火蛇的心脉一般突然时有时无。臣以为这只是暂时，可谁知道……谁知道……” 　　萧於言的话还没说完。 　　就感觉霄祈身影一晃，来到他的面前，五指一伸，把他整个提了起来，面目阴沉，“到底怎么了？” 　　“皇上，烟姑娘的情况很不好。” 　　萧於言半垂着眼，神情倦怠，面露哀伤，“很有可能……会在昏迷中……”死去。 　　霄祈握着他衣襟的手慢慢收紧，胸口积聚攒动，却被他强压下来，才勉强保持冷静，“白日里不还好好的？” 　　“臣……也不清楚。” 　　萧於言只能摇头，“皇上，您还是先去看看吧。” 　　“……” 　　霄祈颀长的身形因为他这句话莫名一僵，墨瞳里沉沉浮浮。 　　“皇上！” 　　萧於言心一抖，声音也不自觉地高了起来，“再晚了，恐怕就……” 　　他的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整个人被甩到了地上，等他再抬眼，面前的男子早已不见。他望着空荡荡的寝宫，一双桃花眼突然就空了。 　　半晌，才慢慢扭过头，看向龙榻。 　　确切的，他是看向了龙榻上被霄祈留下的火蛇身上。 　　望着龙榻上的那一抹火红，他默默站起身，衣服因为刚才的拉扯而有些凌乱，一张桃花脸此刻凝重到仿佛下一刻整个世界都会塌陷，半晌，才慢慢朝着龙榻走去。 　　捧起了火蛇，神情复杂而又叹息，半晌，才慢慢呢喃出三个字。 　　“对不起……” 　　他也不想这样，可他没有办法。 　　 　　 第056章 他在说谎…… 　　 　　 卿九感觉自己的蛇身被抬起，随即被放到了一个冰冷的掌心上。 　　听到萧於言说出那三个字时，她的心向下一沉。 　　果然，下一刻，就感觉萧於言突然遏制住了她的七寸，开始向外走。他的脚步失了往日的沉稳，显得凌乱而又慌张。到了门口，他似乎看了一眼雪豹，后者也看了他一眼。 　　许是因为霄祈走的时候太急，没来及吩咐。 　　雪豹的兽眸只是从萧於言的身上，再移到他掌心里的火蛇身上，又慢慢趴了下来，前肢一伸，又懒洋洋地闭上了眼。 　　萧於言松了一口气，顺利走出了寝宫。 　　随着越来越接近冷宫，卿九微微睁开的蛇眸越来越冷，她现在根本动不了，更不要说原本她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被遏制住了七寸。 　　逃跑，根本是不可能的。 　　萧於言很快来到那间密室，在进入密室前，却是深吸了一口气，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密室里，夜明珠发出的莹光打在那个男子的身上。 　　他站在水晶棺前，颀长的身形挺得笔直，背脊僵硬。 　　一双墨黑的眸仁锁着女子苍白的脸，俊美的侧脸在莹光下半深半浅，看不清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听到脚步声，他慢慢回过头，视线却在落在萧於言的身上的火蛇时，眸仁蹙然一缩。 　　萧於言后脊背一寒，却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把火蛇放在了水晶棺前，才直直跪了下去，“皇上，臣知道自己自作主张，是罪该万死。可，皇上，你容臣说一句话。烟姑娘已经昏迷了三年，这三年来，臣看着你为了烟姑娘的身体费尽心思，甚至不惜去启玉山待了半年，只为了找到这么一条火蛇救醒烟姑娘，可为什么只剩下这最后几日，您却……” 　　“……” 　　霄祈的眸仁越来越阴寒。 　　萧於言低着头，额头忍不住滴下冷汗。 　　“皇上，烟姑娘的身体拖不下去了，今晚突然心脉时有时无，这难道不是一种征兆吗？” 　　他慢慢抬起头，“皇上，贺兰家只剩烟姑娘这唯一的血脉了，您难道忘了当初贺兰将军是如何……噗！”萧於言话没有说完，就感觉身体蹙然向后一震，整个人重重撞到了地面上，歪过头，吐出一口血。 　　可他还是撑起身，手掌伏在地面上时，却是松了一口气。 　　皇上没有下杀手，那么，是不是代表皇上已经动摇了？ 　　他慢慢闭上眼，决定赌一把。 　　即使要赌上他的性命，即使是……让他说谎。 　　“皇上，臣用性命保证，这火蛇会没事的。它的身体已经开始复原，心脉稳定，完全可以承受换心。” 　　“……” 　　霄祈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手背上的青筋暴怒，目光森森，死死盯着萧於言。 　　“皇上！” 　　萧於言头重重扣在了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请您以大局为重！这火蛇就算再特殊，她也不过是一条蛇……” 　　“……” 　　霄祈依然沉默，只是一双墨瞳沉沉浮浮。 　　 　　 第057章 准备……换心 　　 　　 不远处，卿九听着这两人的对话，慢慢睁开了眼，心却突然就平静下来，幽深的蛇眸无波无痕。她歪着头，就那么看着霄祈，看着他俊脸上的犹疑不定，看着他颓败地耸下肩，看着他……慢慢闭上了眼。 　　随即，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喑哑却无情：“萧御医，准备……换心。” 　　他这句话一落，她突然就笑出了声。 　　“嘶嘶……” 　　低低的声音，那么轻，那么缓，却像是一击闷雷敲在了霄祈的心尖。 　　他蹙然睁开眼，猛地转过头看向卿九的方向，当目光对上那双冰冷的蛇眸时，难以置信地怔了怔，半晌，才握紧了双手，缓缓闭上眼，“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卿九笑了，可眼底完全没有笑意。 　　“嘶嘶。”还有必要吗？ 　　既然已经决定了，既然已经决定要用她的心来救那个女人了，还有必要知道她是否在意吗？ 　　寝宫里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萧於言也没有想到火蛇会突然醒过来，愣了半天，望着那双深不见底的蛇眸，突然脑海里莫名闪过当日手指尖的湿意，那是她的泪吗？他怔怔的，莫名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慢慢俯下身，双手紧紧攥住。不，它不过是一条蛇，蛇怎么会有感情？ 　　他不能心软，绝不能！ 　　霄祈慢慢睁开眼，墨瞳已经恢复了正常，他走过去，抬起手，似乎想碰触她的蛇身。 　　可手落在她上方一寸处，突然就停了下来。 　　声音低沉，却放得轻缓：“蛇蛇，告诉朕，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卿九觉得可笑，还在表演，到现在，他还在骗她？ 　　他如今的温柔，到底是演给谁看呢？ 　　“嘶嘶嘶……”霄祈，都到了这一步，你还有必要骗我吗？ 　　她慢慢直起蛇身，心里越是愤怒，此刻却是越发冷静。他既然想知道，她就告诉他。 　　“嘶嘶。”最后见到岚妃的那晚，我就知道了。 　　知道了他的欺骗，知道了他藏在温柔假面下的冷血无情，知道了他的残忍与无情，所以，这样一个答案，霄祈，你可满意？ 　　卿九眼底的讥讽让霄祈身体一僵，他怔愣半晌，“你……怎么会？” 　　“嘶……”不懂我怎么会知道？呵，霄祈，你控制住了岚妃的身体，控制住了她的声音，可你却忘了，她还在无声的嘶喊，而恰好……我懂唇语。 　　所以，那天，她看懂了她临死的挣扎，临死的诅咒，临死的话。 　　她说：霄祈，你会不得好死的，你会受到报应的！你以为这么一条蛇的蛇心，就能救那个女人吗？你不要痴心妄想了！你今天的欺骗，会成为以后你日日夜夜的梦魇！梦魇！ 　　是啊，那的确是梦魇。 　　却不是霄祈的，是她卿九的。 　　他那么冷血无情，他没有心，又怎么会难过？又怎么会被噩梦困扰？ 　　呵…… 　　霄祈的脸惨白一片，他怔怔看着她眼底一刹那涌上的恨意与冷漠，心底莫名涌上一股不安，却被他拼命压了下来。 　　 　　 第058章 她，不能死…… 　　 　　 霄祈的脸惨白一片，他怔怔地看着她眼底一刹那涌上的恨意与冷漠，心底莫名涌上一股不安，却被他拼命压了下来。 　　他紧抿着薄唇，慢慢俯下身，低声道：“蛇蛇，朕会补偿你的。” 　　补偿？ 　　霄祈，你又拿什么补偿？ 　　你的命吗？ 　　“蛇蛇，烟儿她不能死，她不能死……” 　　呵，那我就应该死吗？就因为她不能死？我就应该来为她付出填命吗？ 　　“蛇蛇……朕会对你好的。朕以后，会对你好的。”他低声的温柔轻喃，像是魔咒般萦绕在耳边。下一刻，卿九却感觉自己的蛇身突然软了下来，浑身软绵无力，像是濒临死亡的困兽。 　　她仰着蛇头，就那么看着霄祈。 　　突然笑得难以抑制，真是好啊，他可真是好啊，一边说着温柔的话，一边却能把匕首刺入她的心窝，鲜血淋漓也恐怕不够，是不是要再补上一刀？ 　　“嘶嘶……” 　　霄祈，我恨你。 　　从没有像这么一刻恨得想要食其肉，啃其骨…… 　　霄祈，我若不死，他日必定让你血债血偿！ 　　她慢慢闭上眼，再也不愿见到他哪怕一眼。 　　霄祈放在她头顶的手虚空的一握，墨瞳沉沉浮浮，知道经过这一役，她定然恨极了他。 　　可只要她还活着，一切就都能挽回。 　　都能挽回。 　　他慢慢闭上墨瞳，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的恐慌像是突然开了一个口，无止境地向外冒，让他想突然收回刚刚的命令，想收回……他甚至根本不想看到她仇视的目光。 　　那样的视线，让他心口像是堵了什么，难忍，暴躁，想要发泄。 　　“皇上，开始吧。” 　　萧於言低垂着头，拿着药箱的手莫名颤抖，良心的谴责让他根本不敢看被霄祈点了穴道的火蛇。 　　他深吸一口气，在心底无声的低喃：他这么做没有错，他是为了大局着想，皇上他一定会理解他的，一定会的。 　　霄祈没有说话，他最后看了一眼火蛇，指腹留恋地划过她的蛇身。 　　慢慢转身，向后退了一步。 　　背对着水晶棺，半仰着头，闭上了眼，半晌，才像是失了所有力气般，缓缓道：“开始……吧。” 　　他的话音一落，萧於言慢慢拿出了尖刀、银针，以及麻醉散和止血的白纱布。 　　一切准备妥当，他深吸一口气。 　　下了第一刀。 　　卿九冷冷地闭上眼，视线看不到，感官却更加清晰，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刀尖划过肌肤的那种刺痛感，麻麻的，明明不痛，她却感觉心口像是被掐住了一般，难过得无法言语。 　　她想到了很多，想到了前世，想到那些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实验室的日子。 　　虽然无聊，虽然孤独，虽然整日面对的是那些冷血的蛇类。 　　可它们陪伴着她走过那么多的时光，没有欺骗，没有残忍，没有那么漫无天际的谎言…… 　　——蛇蛇，朕不会伤害你的。 　　耳边，似乎还能想起那日他的话。 　　可如今想来，只让人觉得讽刺，呵，他是不会伤害，可他却可以残忍地命令别人剜出她的心，毫不留情，肆意践踏。 　　霄祈，你没有心……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第059章 心碎…… 　　 　　 她蹙然歪过了头，不想让人看到她眼角的湿意，可心里蔓延开的酸楚，让她蛇身紧绷。她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流过心脉的声音，汩汩的，冰冷的…… 　　她是不是快要死了？ 　　她最终还是缓缓睁开了眼，黑漆漆的蛇眸就那样看着自己的心，鲜红的，攒动的。 　　她看着萧於言拿着尖刀，划开了她的心。 　　他捧在掌心的那部分心似乎还在跳跃，她低低的笑着，低哑的声音在密室里若有若无地萦绕，却像是细线，密密麻麻地缠住了脖颈，让人喘不过气来。 　　听到这一声，霄祈的背脊蹙然一僵。 　　他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心口突然蔓延开无尽得心疼…… 　　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忍不住转过了头。 　　只是，视线刚对上卿九的蛇眸，他突然就那么怔住了，错愕地僵立在原地，蹙然向后退了一步。他摇着头，漫天的惶恐在那一刻彻底把他掩埋。 　　他难以置信地睁着墨瞳，看着她被切开的蛇心，在胸腔内寸寸裂开。 　　仿佛……心碎。 　　“蛇蛇……” 　　他怔怔地喃出声，像是根本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耳边，是她依然低哑凄凉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嘶嘶……” 　　霄祈，此生此世，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再也不想…… 　　“不！”终于反应过来，霄祈慌乱地朝着她的方向扑去，却只来得及抓住她虚空消散的蛇身，渐渐消失在水晶棺里，消失在那被血色浸染的紫鸢花下。 　　——蛇蛇，朕不会伤害你…… 　　可，霄祈，你却杀了我…… 　　* 　　卿九缓缓闭上了眼，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飘了起来，沉沉浮浮。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一股力量拖着她朝着一个方向而去，迅速而又猛烈，她想要挣扎，却最终被无尽的黑暗漩涡淹没。 　　意识彻底涣散前，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喊：“找到了！” 　　“快！禀告大人！” 　　“三小姐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 　　卿九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前的是一张泫然欲泣的小脸，巴掌大，一边抹着泪，一边低声哭泣：“三小姐，你可终于回来了，可吓死小萱了，这都半个多月了，小萱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姑娘年龄不大，有十五六岁。 　　原本正在哭喃，不经意地抬头看到正怔怔盯着她看的黑漆漆的眼睛时，“嘭”的一下跳了起来，语无伦次，“三……三小姐？！” 　　“！”下一刻，她眼底有惊喜闪过，“啊，三小姐，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奴婢去告诉二夫人！” 　　说完，不等卿九说话，她径直跑了出去。 　　“嗳……” 　　卿九只来得及发出一声轻唤，微微抬起的手又缓缓放下。 　　只是，她放下的那一刻，突然眉头拧了起来。 　　她明明记得自己不是…… 　　蛇吗？ 　　她不是死在了霄祈的手中吗？ 　　可……蛇怎么会有手？ 　　她慢半拍地低下头看去，突然就怔愣在了原地。她看到了一个身体，一个年龄绝不超过六岁的身体，瘦弱苍白，细细小小的胳膊搭在床沿边，白得几近透明。 　　 　　 第060章 变蛇 　　 　　 可……蛇怎么会有手？ 　　她慢半拍地低下头看去，突然就怔愣在了原地。她看到了一个身体，一个年龄绝不超过六岁的身体，瘦弱苍白，细细小小的胳膊搭在床沿边，白得几近透明。 　　她抬起手慢慢摸上自己的脸，慢慢坐起身，看向了床榻对面的铜镜。 　　镜子里倒映出一张同样苍白的小脸，黑漆漆的一双墨瞳茫然、清透，此刻，正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这张稚嫩的脸，她突然就笑了。 　　讥讽、自嘲，却又冰冷。 　　自己竟然还是活了下来？那么，连上天也在帮她吗？ 　　来成全她的不甘心，成全她早已泛滥的恨意？ 　　只是……这里还是南陵国吗？ 　　她眯着眼环顾四周，这里明显是一间闺阁，仔细嗅了嗅，还有香粉味弥漫。她眉头轻拧，这不应该是一个六岁孩子住的房间。那么，刚刚那个小姑娘口中的三小姐？又是哪一家的三小姐？ 　　无数的疑问涌上脑海，她的头似乎有些痛。 　　抬起手，忍不住揉上眉心，身上过大的广袖滑落，突然，卿九就怔住了。 　　那细白透明的一截手腕上，一枚血红色的蛇形图腾赫然盘旋其上，栩栩如生，逼真到，仿佛它幽幽的蛇眸下一刻就会直接转动，整个蛇身翻腾游动。 　　心里这个奇怪的想法让她一惊。 　　腕上的蛇形图腾太过精致逼真，她忍不住用手摸上那图腾。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甚至觉得自己能感觉这图腾在肌肤上的纹路。 　　清晰的，深刻的，激动人心的，她甚至能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汩汩流动…… 　　“嘶……” 　　手指蹙然被扎了一下，她立刻抬起手。 　　鲜红的血珠从手指尖冒出，有一滴甚至落在了蛇形图腾上，她拧了拧眉，刚想擦去，却突然就僵愣在了原地，她眯着眼看着那血像是蹙然有了生命力一般，渗透入肌肤内，甚至沿着蛇形图腾的纹路蔓延，血红色的纹路，黑漆漆的蛇眸，蹙然—— 　　流转！ 　　“！” 　　卿九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猛地握紧。 　　她漆黑的眸瞳里清楚地倒映出蛇身栩栩游动的身影，渐渐的，一道红光从图腾上射出击中她的眉心，赫然，一枚赤红的火焰无声无息地在她眉心浮现，像极了豆蔻点出的血色鸢尾，妖魅到极致，震撼人心到极致。 　　映着那张苍白稚嫩的脸，却莫名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不同于孩童的纯善，不同于女子的娇媚，只是一眼，眸光流转间，摄人心魄。 　　同时，卿九感觉到似乎有无数的记忆潮水般涌入脑海，哭闹的孩童，阴狠的脸，怨毒的话语，漫无天际的火光…… 　　直到她眼底的寒光越来越冷，墨瞳越来越攒动着让人森然的血红。 　　随着记忆融入脑海，卿九觉得这个小小的身体像是被撕裂开一半，疼痛铺天盖地袭来，像是整个骨头被重新打碎重造一半。而在这疼痛中，她的身体和脸上竟然慢慢浮现一层鳞片，透明的，火红的，像极了……像极了…… 　　“咣当！” 　　“三小姐！三小姐！大人和二夫人来看你了！” 　　房间的门，蹙然被打开，卿九眸仁针芒般一缩，一双幽眸蹙然看向门口！ 　　 　　 第061章 你……是人？还是…… 　　 　　 第061章你……是人？还是…… 　　房间的门，猛地被打开，卿九眸仁针芒般一缩，一双幽眸蹙然看向门口。同时，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鳞片变得越发坚硬，而她的双腿…… 　　钻心得疼遍布全身，红光几乎把她整个人都束缚住，疼痛、撕裂。 　　尖锐的痛呼几乎要破口而出。 　　而在这疼痛中，她火红的眸仁赫然对上了门口出现的男子震惊的清眸。 　　她觉得自己甚至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整个拼命摇摆地蛇尾…… 　　“咣当！” 　　西泠月反射性地关上了房门，阻挡住了身后所有的视线。胸口急剧地喘息，一双清眸里满是难以置信，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女娃脸上布满了近乎火红的蛇鳞，一条不应该存在于人族身上的……蛇……蛇尾正缠绕在她的身上。 　　她像是正忍耐着疼痛，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痛苦。 　　而她眉心的火焰就像是一把剑刺入了他的心口。 　　重重的那么一击。 　　“大人！大人！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您怎么把门给关上了？”门外，急促地喊声嗡嗡作响，西泠月整个人都僵愣在原地，俊美谪仙般的容颜第一次像是龟裂般，僵硬，难以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他怔怔的，半晌，才发出一个单音节，“你……”是人，还是…… 　　可那么不合时宜的话，他根本问不出来。 　　卿九半眯着眼，身上撕裂般的变化让她一张小脸几乎皱成了一团，她看着面前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俊颜，慢慢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稚嫩清脆的声音低低响起：“帮、帮我……” 　　现在，只有他能帮她了。 　　而且，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了。 　　她不知道这个身体到底出了什么状况，明明上一刻她还是活生生的人，下一刻她怎么就能这么大变活蛇呢？ 　　深吸了一口气，身上的蛇鳞还在遍布。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是多么的恐怖，可……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西泠月刚刚反射性关上的门，莫名的，想要相信他。 　　西泠月看着那伸向自己的手，小小的，白白的，稚嫩的，她满头虚汗地躺在那里，身上的蛇尾甚至还在身后甩着，却似乎没了力气，火红色的眸仁明明是妖邪的，可此刻静静看着他，竟让他有种看到了世间最纯粹的红琉璃水晶的感觉。 　　就那样盯着她的眸仁，他的心竟然慢慢平复下来。 　　“大人！” 　　房间外，还在焦急的喊着，一人半蛇就那样看着，像是被隔绝在了另一个时空。 　　“快，把门撞开！大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状况？！” 　　“快去找人！” 　　“快快！” 　　“我没事……” 　　听着门外的喧闹，西泠月冷静下来，大脑竟然异常的清醒，他清泠的声音缓缓响起，不大，却让门外瞬间安抚了下来。他眼睛依然看着不远处的卿九，朝着门外重复道：“我没事，你们……不许进来！” 　　说完，他慢慢定了定心神，终于踏出了第一步，朝她缓缓……走了过去。 　　 　　 第062章 会……会说话？ 　　 　　 第062章会……会说话？ 　　西泠月静静撩起长袍，蹲在她的面前。清透的眸仁与她对视，落在她周身淡下来的红光上，清泠的声音很低，却异常冷静，“告诉我，要怎么帮你？” 　　卿九眯着眼，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 　　火红色的眼眸幽幽攒动，流淌着扣人心弦的异光。 　　下一刻，她只感觉全身的血脉仿佛倒流一般，最后一道极致的红光闪过之后，她“嘭”地落在了床榻上。 　　而同时，四周的景物赫然变大。 　　她绷紧着一张蛇脸，心里隐隐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于是，她慢慢低下头，回头就又看到一个圆滚滚的蛇身。 　　突然一股怒火“蹭蹭蹭”的就蹿了起来。 　　该死的，能不能至少让她再体会一把做人的感觉再变回蛇啊？ 　　就算是一个六岁的孩童也比一条蛇好啊啊啊？ 　　而且，还是在一个人的面前大变活蛇…… 　　想到这，她睁着圆滚滚的蛇眸看向已经被惊得无法言语的西泠月，嘴角抽了抽，这厮心脏承受能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强大。 　　先是看到一个半人半蛇面不改色。 　　现在又直接看到她变成了一条蛇，竟然还能这么冷静。 　　她甚至能从西泠月清透的眸仁里看到自己的蛇身，火红的蛇鳞，赤红的蛇眸，唯一与当初那条火蛇不同的就是眼珠的颜色。 　　只是，真不喜欢这身火红色的蛇鳞…… 　　只会让她想起…… 　　漫不经心地吐了吐蛇信儿，从人变成蛇几乎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软绵绵地躺在那里，看着西泠月像是被定住一般傻愣愣地僵在那里，一张俊美绝筹的脸布满了错愕与难以置信。 　　瞧着这样的西泠月，她突然就觉得好笑。 　　忍不住张了张嘴，反射性地道：“你到底要惊讶到什么……”时候…… 　　她等出声才反应过来，想着自己现在是一条蛇，对方不是那个人，又怎么听得懂自己的话，可等真的出声了，她却完全僵硬在了原地，脑海“轰”的一下就炸开了。刚刚那……软软糯糯的，清脆稚嫩的……应该是声音吧？虽然幼齿，可的的确确是从她口中发出的……声音吧？ 　　她讶异地张着蛇嘴，好半天才僵硬地闭上。 　　蛇身慢慢坐了起来，尾巴轻轻甩了甩，对上同样茫然地睁大了清眸的西泠月，缓缓问道：“你刚刚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西泠月动作更僵硬了，想必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今天受到的刺激大，受到的惊讶多。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缓缓点头：“听……听到了。” 　　“那……”她别扭地向后退了退，突然想，他会不会直接把她抓走当成试验品研究研究？毕竟，能从人变成蛇的不多？而且还是一条会说话的蛇，更是不可能中的不可能啊？“哦呵呵呵呵，我要是告诉你，我是因为被一条蛇咬了，中了蛇毒才会从人变成一条蛇，其实我本质上还是一个淳朴善良心底极好的好人，你……你信吗？” 　　西泠月原本已经被震惊的头皮发麻。 　　可突然看到她用那么稚嫩清脆的声音说出那么一本正经的话，清眸突然就睁大了，随即嘴角不经意地慢慢勾起一抹好看的笑，温暖的碎光一刹那溢满了清眸。在卿九惊艳的目光下，缓缓道：“……不信。” 　　 　　 第063章 将军府的三小姐，是一条蛇！ 　　 　　 第063章将军府的三小姐，是一条蛇！ 　　不信？ 　　不信你笑得这么蛊惑人心干吗？ 　　卿九鼓起蛇眸瞪了他一眼，尾巴甩了甩他近在咫尺的手臂，道：“喂，你真的不怕啊？”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条蛇，怎么看都觉得心脏会爆棚啊？ 　　“……当然会怕。” 　　西泠月看向她，目光从她火红的蛇身，移到赤红的蛇眸上，渐渐变得恍惚而悠远。 　　半晌，竟然伸过手来。 　　卿九怔愣住，能感觉到他低凉的掌心滑过她的蛇身。 　　他的动作，缓慢、轻柔，甚至带着……虔诚。 　　卿九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个词，可他的确是从他的动作中感觉到了，一种很微妙，却是一种让人很安心的微醺感。 　　她蛇眸半怔，尾巴轻轻地甩了甩。 　　刚想说什么，就听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急切地敲门声：“爷！你在里面吗？” 　　她清楚地看到，西泠月听到这个声音神情一顿，似乎才觉察到自己动作的突兀，修长如玉的手一握，不动声色地收回，俊脸上露出些许尴尬。 　　掩饰的低咳一声，才转头，看向门外：“什么事？” 　　“爷，属下有重要的事情禀告！” 　　“……” 　　西泠月一愣，回头又看向卿九。 　　她睨了他一眼，看她做什么？他要是敢让房外的人进来，她绝对咬他。 　　外面的人都知道，房间里只有一个西泠月和一个三小姐，突然进来却发现变成了一个西泠月和一条蛇，不出明日，整个西陵城都会传得沸沸扬扬：将军府的三小姐，是一条蛇！ 　　把她的警告净收眼底，西泠月无奈地摇头。 　　站起身，颀长挺拔的身形包裹在雪缎华服里，风姿清绝，清眸波光潋滟，背对着光，一时间，卿九竟发现自己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听他低声道：“我去去就来。” 　　说完，转身，打开门，错身挡住了房间里的情景，出房门的同时，又关上了房门。 　　也隔绝了房间外因为西泠月的重新出现而纷乱错杂的目光和询问。 　　西泠月很快又回到了房间，脸上的神情却莫名凝重，他来到床沿边，弯下腰：“宫里出事了，我现在要进宫一趟。我先把你送回丞相府，然后再想办法找高人看看你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你放心，我既然说了要帮你，就不会丢下你不管。” 　　卿九听到他这句话。 　　原本散漫的蛇眸一眯，赤红的眸仁幽深冰冷。 　　她这样的反应让西泠月一怔，以为她误会了自己有别的居心，连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要囚禁你，只是你的身体可能真的出了状况才会变成蛇。在将军府此刻不合时宜。而且，也……”不好解释。 　　“我跟你进宫。” 　　卿九打断他的话。 　　稚嫩的声音带着一种难言的森冷。 　　这听在西泠月的耳中，很是怪异，他愣了好半天：“为、为什么？”为什么要进宫？ 　　难道皇宫里有人能帮她重新变回人？ 　　卿九轻轻哼了一声，火红的蛇眸慢慢幽转，静静地垂下了蛇头。 　　 　　 第064章 你，可介意？ 　　 　　 第064章你，可介意？ 　　卿九轻轻哼了一声，火红的蛇眸慢慢幽转，静静地垂下了蛇头。 　　那个人那么无情地拿走了她的蛇心，她怎么可能甘心就这样算了？ 　　她的蛇心—— 　　他是怎么拿走的，她就怎么让他还回来！ 　　蛇身上的虚汗退了之后，微风一吹，有些凉。 　　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赤红的双眸慢慢幽转，最后落在西泠月诧异的眸仁上：“怎么，很奇怪？” 　　西泠月收回视线，怔怔摇摇头，又点了点：“第一次见到蛇会打喷嚏。” 　　边说着，上前一步，扯过床榻上的被褥，直接把她小小的蛇身裹了起来，又看了看，觉得这蛇真的太小了，这样裹在被褥里根本不像是一个孩童的大小。想了想，又直接在被褥里裹了张琉璃枕，才站起身，声音是一成不变的温柔：“你想去，那就一起去吧。” 　　他没有再问为什么，这倒是让卿九讶异。 　　不过，他不问倒是省得她再想办法找借口，又或者，他根本也不需要自己找借口。 　　无论哪个正常人，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蛇都不会这么快就淡定下来，除非…… 　　想到什么，她被西泠月遮住的蛇眸里，幽幽滑过一道冷光。 　　不过，无论他有什么目的。 　　至少，他有所需，她有所求，也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利用，有时候，比欺骗还要来得坦诚。 　　霄祈，你一个人改变了我对所有人认知的看法，你看，你做得多好，我现在……谁都不信，谁都……不再相信。 　　…… 　　西泠月抱着卿九出了房间，小小的一团儿整个拢在了被褥里，连小尖脑袋都遮住了。 　　众人讶异地看着，一旁的萱儿急得手脚都僵硬了，却不敢多嘴，紧张地看向旁边的二夫人。 　　后者视线落在西泠月身上，声音轻轻柔柔的，柔弱的脸上布满了担忧：“大人，不知黎儿她怎么了？” 　　西泠月低头看了看怀里抱着的一团儿：“她身体还有些不适，本相带她去皇宫找御医诊治，然后，直接先在相府安养。不知，二夫人可介意？” 　　“大人说哪里话。大人这是为黎儿好，妾身感激还来不及。” 　　二夫人感激地用手帕抹了抹眼角，“黎儿这孩子，从小神智就不清楚，受了这么多苦，还望大人多担待。” 　　“二夫人客气了。” 　　西泠月颌首，安抚一番，才抬起脚离开。 　　只是，他刚走到庭院拐角处，就听到怀里传来一道极轻的声音：“等一下。” 　　西泠月一怔，幸好自己并未带随从。 　　修长的手指挑开被褥的一角，望向里面盈盈的蛇眸，“怎么了？” 　　卿九眯着眼，视线落在他们离开的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刚刚在那个二夫人说话的时候，她听到的是一个柔弱担忧的声音，可另一道截然不同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还有周围瞬间笼罩下的那股狠戾之气……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副漫天都是火海的画面。 　　她蛇眸一冷，蛇身直接从被褥里蹿了出来。 　　身体灵巧地落在地面上，直接朝着刚刚他们离开的房间游了回去。 　　 　　 第065章 蛊惑 　　 　　 第065章蛊惑 　　听到身后西泠月随之跟来的脚步声，她蛇眸一顿，回头，仰着小尖脑袋看他：“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稍后就回来。” 　　不能让他跟着。 　　卿九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奇怪的想法。 　　尤其是，刚刚听到的那两道明明是一个人说的，却是两种截然不同语气的声音。 　　身后没有再传来脚步声，她放下心来。 　　快速地朝着那个方向游了过去。 　　房间外聚拢的人已经离开，门虚掩着，她却能感觉到那股狠戾之气愈发强盛。 　　她朝着门口的方向靠近。 　　蛇眸幽幽透过房门的缝隙看了过去。 　　“啪！”清脆的巴掌声，首先映入卿九视线里的是一张几乎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正目光凶狠地瞪着被甩了一巴掌摔倒在地上的萱儿，声音尖细而刺耳：“你个贱婢！不就是那傻子醒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要跑来大堂来禀告？你知不知道你坏了老娘的大事？！你个狗东西，老娘费了多大的心思才把丞相请到府里来啊？这下倒好，丞相直接把那个贱种给接走了，这下你得意了？！” 　　“奴婢……奴婢没有这么想……” 　　萱儿的脸肿的高高的，吓得缩成一团。 　　“你还敢跟本夫人犟嘴！” 　　像是不解气，二夫人又一脚踹上了萱儿的腰。 　　萱儿“啊”的尖叫一声，疼得浑身都在打哆嗦。 　　卿九看到这，蛇眸危险的一眯，这个二夫人…… 　　原来，是装出来的贤良淑德啊。 　　悄无声息地游进了房间里，她蛇尾幽幽一甩，“咣当”一下，关上了门。 　　清脆的关门声惊动了房间里的两人，二夫人徐氏飞快地抬起头，看到根本没人时，奇怪地拢着眉头，哼了一声，刚要再踹萱儿一脚发泄，却突然听到“嘶嘶嘶”的声音。 　　她心底瞬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慢慢向下看去，当看到正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的赤红色的蛇眸时，吓得眼睛暴睁，全身僵硬，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蛇……蛇蛇蛇…… 　　救命啊…… 　　卿九仰着小小的蛇脑袋，看着她周围还为散尽的阴戾之气。 　　感觉自己的蛇眸正在发热，发烫…… 　　她蛇眸幽幽一转，徐氏周身的戾气像是突然有了形体一般，被吸入了她的眼中。 　　同时，她蛇眸里的红色越发浓烈，妖艳诡异，像极了开得极盛的血色罂粟，毒极，狠极。 　　等完全吸收完，卿九蛇眸里隐隐透着一股子危险的笑意，明明是笑着的，却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的愉悦。 　　只有森寒的冰冷。 　　她静静盯着那吓呆了的徐氏，突然幽眸一掠，深深对上了她的眼睛。 　　一字一句道：“记住，你是一条蛇，一条坏了心肠的蛇……” 　　“……”徐氏的眼睛原本还是暴睁的，随着卿九稚嫩蛊惑的声音传入耳际，她眼神开始慢慢涣散开。 　　身体也慢慢软了下来，双手垂着，腰身突然以诡异的弧度扭曲，再扭曲。 　　嘴里，也一遍遍地低喃：“我是一条蛇……是一条蛇……一条蛇……” 　　 　　 第066章 进宫 　　 　　 不知过了多久，徐氏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涣散的，无神的，双腿跪在地上，竟然是沿着弯曲的路线慢慢向前滑行，边向前走，嘴里还喃喃着：“我是一条蛇……我是一条蛇……” 　　卿九让开路，看着她“游”了出去。 　　嘴角勾起一道冷意。 　　刚吸收了戾气的蛇眸，幽幽而转，泛着阴冷的寒光，果然被她猜对了吗？ 　　这个身体最初手腕上的蛇图腾果然不一般，如今变成蛇身之后，竟然可以吸收恶念之气进而转化为念力控制人的心神达到催眠的效果吗？ 　　想到这，她眯起了眼。 　　如果可以的话，她现在最想控制的是霄祈的心神。 　　让他以为自己是一条蛇，让他以为自己的心是黑色的，让他自己亲自把自己的心挖出来，递到她的面前……来——赎罪！ 　　可这想法，也只是想一想而已。 　　那日在岚月殿，她清楚的见识过霄祈的武功。 　　内力雄厚，锐不可当。 　　这样的人有着最坚毅的意志力，根本不是一个容易被控制心神的人，就算自己现在能吸收恶念之气，也不过控制一般人罢了。 　　心，沉淀下来之后，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前从未察觉到的事情，都清清楚楚摆在她的面前。 　　让她更加觉得自己当初，笨得无可救药。 　　傻得彻底。 　　收回心神，她转过头，静静地看向早就吓傻的萱儿。 　　慢慢看向她的眼睛，只是，这次语气却缓和很多，蛊惑道：“刚刚，你看到什么了吗？” 　　萱儿原本是惊恐的看着她，只是，随着她清晰而稚嫩的声音悠远地响彻耳际。 　　她的眼神，慢慢变得浮空。 　　最后，完全怔怔看着前方，闭了闭眼，再睁开，虚无一片，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茫然地看着四周，恍恍惚惚地走了出去。 　　等到房间里空无一人，一阵冷风吹来时，卿九才走出去，只是刚走出门口，看到房间外那个此刻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时，愣了一下。 　　西泠月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形颀长，一双清眸复杂地看着她。 　　就在卿九以为他这次会彻底当她是妖怪，是异类时，他的清眸慢慢恢复了轻柔，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走过去，蹲下身，慢慢把她捧了起来，放在掌心，拢好，声音依然温和：“我们进宫吧。” 　　卿九仰着脑袋，怔怔看着他的侧脸。 　　俊美温和，日光暖暖地洒在上面，柔和的不可思议。 　　她慢慢垂下眼，许久，缓缓点了点头。 　　* 　　半个时辰后，卿九随着西泠月再次踏入了这个永远在她心里是噩梦的地方。 　　可即使是噩梦，她也要来看看。 　　来看看那个夺了她蛇心的人，如今过得是多么的称心如意？ 　　多么的……无情无义。 　　西泠月来到御书房前时，只看到萧於言正焦急地等在门口，看到他，眼睛蹙然一亮。 　　慌忙走了过来，脚步甚至有些凌乱。 　　“月丞相，你终于来了，快帮我劝劝皇上吧。” 　　“皇上怎么了？” 　　西泠月眉头深锁，清冷的视线落在御书房紧闭的房门上，不解的问。 　　 　　 第067章 皇上他，很不好…… 　　 　　 萧於言原本焦躁的脸听到这，转为不自然。 　　他这样的反应，让西泠月讶异。“萧御医，出了什么事？” 　　萧於言怔愣住，双眼里布满了血丝，这要让他怎么说，难道要说皇上因为一条蛇而……而把自己关在御书房里整整三日不见人？ 　　这么诡异的事情，别说西泠月根本不可能相信。 　　就连他如果三日前不是亲眼见到那一幕，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可事实却是…… 　　他叹息一声：“皇上他，很不好。” 　　“这几日，你没有上早朝，所以不太清楚朝堂里的事，皇上他已经……三日没有上朝了。” 　　“怎么会这样？” 　　西泠月眉峰一拢，皇上他从登基为帝到现在足足三载，虽然性格暴虐了些，却是难得的明君，怎么可能会接连三日不上早朝？“是不是皇上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不是。” 　　萧於言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皇上他是因为……因为烟姑娘的事。” 　　沐烟儿？ 　　西泠月怔住，对于三年前的那件事，他还是了解一些的。 　　难道…… 　　“烟姑娘出事了？” 　　可想想也觉得不可能，虽然沐烟儿的身份特殊，可依皇上的性格，怎么可能为了她荒废朝政？ 　　“不是烟姑娘。” 　　萧於言咬咬牙，觉得有些难堪。 　　那件事的确是他做的不对，可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烟姑娘死，更何况，他也不能看着皇上就那么为了一条蛇竟然…… 　　可，事情虽然是按照他安排的走。 　　可他万万也没有想到，那条蛇竟然最后会…… 　　会……以那样的方式死掉。 　　“烟姑娘，昨晚……就已经醒过来。” 　　“……”西泠月讶异的挑眉。 　　这件事不能让他不惊讶，毕竟这沐烟儿昏迷了三年，在这个时候醒过来…… 　　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别的。 　　脑海里不经意地晃过当日在御书房里见到的那条火蛇。 　　西泠月手指莫名一紧。 　　手腕上缠着的蛇似乎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黑暗处，蛇眸幽幽一转。 　　“萧御医，你是不是替烟姑娘和那灵蛇进行了……” 　　西泠月再抬起头时，神情复杂。 　　“……是。” 　　萧於言点头，头垂得低低的：“那条蛇……”死了。 　　他想说出那个结果，可那两个字却像是魔咒，死死困住了他的脖子，他怎么也吐不出来。 　　遽然抬起头，恳求道：“月丞相，你快劝劝皇上吧，无论怎么样？三天不吃不喝，他的身体是熬不住的啊？月丞相，你帮我劝劝皇上吧？无论皇上要怎么惩罚我都行？可南陵不能没有他，他不能把自己的身体这样生生搞垮啊……” 　　“……” 　　西泠月薄唇紧抿，叹息一声。 　　萧御医真是病急乱投医，他与皇上相识十几载都没有办法。 　　他怎么可能劝得动？ 　　不过，好歹还是试试吧…… 　　他点点头。 　　萧於言看他答应，黯淡的眼底终于有了些神采。 　　连忙侧开身子，西泠月上前，刚想叩门，却只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同时，还伴着一声低柔而虚弱的轻咳声。 　　 　　 第068章 郎情妾意 　　 　　 第068章郎情妾意 　　西泠月和萧於言同时回头，在看到那侧躺在步辇上的女子时，皆是一怔。 　　女子的脸苍白清秀，五官精致柔和，因为常年没见日光的缘故，呈现不正常的惨白。 　　身体因为还未完全复原，此刻正低着头，掩唇低咳。 　　看到西泠月和萧於言，慢慢抬起手，示意抬着步辇的宫人放下她。 　　等步辇稳稳停在御书房门前的空地上时，她这才在宫婢的服侍下缓缓坐起身。 　　抬起眼，水眸波光流淌着悲伤的光，看着萧於言道：“言，还是……我来劝他吧。” 　　她虚弱的声音，像是一道闪电击中了萧於言，他反应过来，脸上浮上担忧，忍不住上前：“烟姑娘，你身体这么虚弱，不好好在岚月殿静养，怎么来这里了？” 　　“……” 　　沐烟儿垂下眼，表情孱弱得让人心疼。“我怎么忍心看着他这么折磨自己。” 　　萧於言一愣。 　　无奈又愧疚地偏过了头。 　　西泠月抬起的手慢慢收回，静静立在了一旁。 　　看来，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了，能劝得动皇上的人……已经来了。 　　他低下头，刚想看看自己被宽大的袖袍遮住的手腕上的小东西，怎么突然这么安静？ 　　只是刚撩开一个角，眉头遽然一拢。 　　原本上一刻还好好的火蛇，整个蛇身都蜷缩在一起，静静盯着不远处的沐烟儿。 　　明明她的眸仁里平静无波，可西泠月却仿佛能感觉到那赤红的蛇眸底正翻滚着惊涛骇浪。 　　“你怎么了？” 　　西泠月压低声音，指腹忍不住滑上她冰凉的蛇身。 　　“……” 　　卿九没有说话。 　　她现在所有的心神都在那个女人身上，与岚妃相差无二的面容，娇柔孱弱，那么歪歪斜斜地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纯白色的狐裘，眉目若画，惹人忧怜。 　　这么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她却只觉得刺眼。 　　她甚至能感觉到她此刻跳动的胸腔里，她被无情夺取的心，在嘶吼，在呐喊。 　　那种感觉让她的呼吸都开始不稳。 　　她深深地吸着四周新鲜的空气，可那日那一幕却像是梦魇一样死死缠着她。 　　他无情的脸，无情的话…… 　　——“蛇蛇，朕会补偿你。” 　　——“蛇蛇，她不能死……” 　　是，她是不能死，可为什么却要用别人的命来换取她的？ 　　她现在好好地站在这里。 　　霄祈，你……现在应该是有多高兴啊？ 　　你怎么还不出来？ 　　还躲在御书房里干吗？ 　　…… 　　胸口急促地喘息着，赤红的双眼却像是发酸、发涩，她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沐烟儿，看着她眉眼楚楚地叹息。 　　诉说着自己的焦虑，诉说着自己对那个人的担忧…… 　　脑海里空白一片，可女子忧心的话却源源不断地传入耳际。 　　她的嘴角忍不住慢慢勾起。 　　呵，可真是郎情妾意啊。 　　她不是圣人，她的心现在在眼前这个女子的胸腔里，它依附着这个女子的心脉跳动，毫无归属。 　　因为它原本存在的身体，早已……灰飞烟灭。 　　她……怎么能不恨？ 　　胸口翻滚的疼痛与恨意让她的蛇眸越来越红，周身的冷意也越来越浓…… 　　“噗！” 　　终于承受不住胸口翻滚的恨意，小小的蛇脑袋一歪，吐出一口血。 　　 　　 第069章 熟悉的心痛 　　 　　 第069章熟悉的心痛 　　西泠月脸色大变，掌心托着她软软的蛇脑袋，指腹沾上猩红的血。 　　修长如玉的手映衬着那刺目，像极了血花绽放。 　　他的心，莫名一紧。 　　他清眸里溢满了难以置信，怔怔向前两步，突然一把抓住了离他最近的萧御医。后者原本正同沐烟儿说话，感觉到他的反常，回头，诧异地看着他莫名白下来的俊脸。 　　“月丞相，你怎么了？” 　　“我……” 　　西泠月刚开了个口，就感觉自己的手指头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力道不重，却像是羽毛拂过心尖。 　　西泠月心口那最柔软的一块突然被触动了，他朝着奇怪的萧於言清雅地笑了一下，明明还是往日温暖如玉的笑，萧於言的心情却不知为何沉重了下来。 　　只听他说：“没什么，就是既然烟姑娘在这里，皇上自然是没事了，我还是先离开吧。” 　　“可……” 　　萧於言还想说什么，可回头看了一眼面容苍白的女子。 　　莫名放下心来。 　　有她在，皇上会没事的。 　　于是点点头，轻轻锤了锤他的肩，“改日找你喝酒！” 　　西泠月笑笑，没有多说什么，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女子，点头而过。 　　这才抬起脚，越过两人，朝前走去。 　　卿九的心终于放下心来，垂下头，抵着西泠月温度偏低的肌肤，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萧於言，一点也不想。甚至，看到沐烟儿，她也不想见到霄祈。 　　这个身体突然虚弱得像是下一刻就会死去。 　　呵，果然连老天也不帮她吗？ 　　在她满心以为自己终于不再只是一条蛇，在她以为自己至少能够控制他人的心神，在她终于以为自己至少可以与那个人抗衡时，上天却给她开了这样一个玩笑？ 　　她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生气在一点点溃散掉，像极了一个扎破了的气球。 　　生命力一点点远离。 　　她却，无能为力。 　　疲惫、无助，突然就那么席卷而来。 　　让她累急了。 　　她的蛇身慢慢软下来，周围慢慢笼上一层极浅的红光，微弱的几乎下一刻就会散去。 　　“吼——” 　　他们刚走出不远，后方的御书房里突然莫名传来一阵豹子的嘶吼声。 　　焦躁、不安。 　　爪子挠着门板的声音，莫名刺耳。 　　“吱呀！” 　　突然，御书房的门蹙然被打开，毫无征兆，突兀讶异。 　　同时，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双手紧紧抓着门框，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俊美的脸上憔悴不堪，布满血丝的墨瞳里，幽深复杂，暴躁地四处游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可在扫视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时。 　　握着门框的手，死死攥紧，却又在下一刻，颓败地松开。 　　动作缓慢、僵硬，一点点地向后退了一步。 　　低低的笑，就这么从薄唇里溢出，沙哑，落寞，“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死了，死在了他的面前。 　　她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可刚刚那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心痛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那一瞬间他会有种她就在身边的感觉？ 　　 　　 第070章 错过 　　 　　 第070章错过 　　“皇……皇上？！” 　　萧於言难以置信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男子，憔悴，颓败。 　　原本俊美清朗的面容上，此刻布满了胡渣，猩红的眸子落寞、脆弱。 　　这还是那个狂傲不羁，睥睨天下的帝王吗？ 　　霄祈听到声音，静静抬起眼，视线僵硬地从他的脸上划过，再移动到不远处的女子因为激动盈盈含泪的双眸里，愣了一下，才缓慢地走了过去。 　　整张脸暴露在日光下，因为不适应，眉峰拢了拢。 　　声音低沉沙哑：“烟儿，你醒了？” 　　“皇上……” 　　烟儿的声音里溢满了心疼，“你怎么……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捂住嘴，晶莹的泪珠落了下来。 　　看着她这模样，霄祈的神情复杂难言。 　　半晌，闭了闭眼，脸上慢慢恢复了冷酷威严，“你应该在岚月殿好好休息的。” 　　“可……烟儿担心您。” 　　沐烟儿的眼底有泪意闪过，朱唇微微轻启，眉眼流转间，带着委屈和期许，“皇上，我们……三年未见了。可烟儿再醒来，你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 　　霄祈身子一僵，墨瞳幽深晦暗。 　　许久，才握紧了双手，缓缓道：“朕是怕你身体吃不消。” 　　“可只要见到您，烟儿怎么样都无所谓。” 　　她仰着头，挣扎着要坐起身，虚弱的身子却颓败地倒向了软榻。 　　泪水瞬间就溢出眼眶，朝着他，慢慢抬起了柔胰：“皇上……” 　　霄祈怔怔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苍白、无力。 　　因为常年呆在密室的缘故，白得几乎透明，在日光下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她的血管。 　　可这一刻，他眼前突然就闪过了那日另一颗在他面前寸寸碎掉的心。他的视线突然就移动到了沐烟儿的胸口，离得这么近，他甚至能感觉到她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心。 　　那是……用蛇蛇的心修复的。 　　像是被蛊惑般，他慢慢抬起了手…… 　　萧於言看着霄祈的动作，终于放下了心，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 　　果然，还是烟姑娘有办法。 　　刚出现在御书房门口，皇上就已经忍不住出来了。 　　这时，看皇上这反应，应该是没问题了。 　　那火蛇，只是异数吧？ 　　它绝对不会造成什么影响的，绝对不会！ 　　不远处，卿九不知什么时候爬出了西泠月的衣袖，她幽幽的蛇眸静静地看着前方的男女，看着那个人握住了那个女子的手；看着他弯下腰动作轻柔地把她抱了起来；看着他……转身，背对着她，一步步朝着御书房走去。 　　心痛，突然就如潮水般泛滥开…… 　　原本以为已经不痛，可真的看到了，还是觉得讽刺。 　　终觉得太刺眼了，她缓缓垂下了头，身子软的没有丁点儿的力气。 　　徒劳，颓败，心凉。 　　“我们……走吧。”她的声音很低，嗓音清软稚嫩，却包含了这声音不应该拥有的无尽沧桑。 　　西泠月低着头，视线落在她嘴角的一抹猩红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感觉难过。忍不住伸出手，如玉的手指轻柔地拂过她的嘴角。即使知道，自己身为一个臣子，应该前去问候，可他还是弯下嘴角，清冷的声音柔的像是一团温水，拂过心尖：“好，我们回去。” 　　他慢慢转身，拢好袖口里的小蛇，离开。 　　而在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角落的同时，霄祈抱着沐烟儿正好走到御书房的门口。 　　原本静卧的雪豹，突然不知感应到了什么，朝着一个方向嚎着，低低的兽吼，惊异突兀，乍然响起，让霄祈怀里的沐烟儿吓得身体一缩。 　　 　　 第071章 它……不救！ 　　 　　 第071章它……不救！ 　　原本静卧着的雪豹，突然不知感应到了什么，朝着一个方向嚎着，低低的兽吼，惊异突兀，乍然响起，让霄祈怀里的沐烟儿吓得身体一缩。 　　苍白的小脸楚楚可怜。 　　捏紧了霄祈胸前的衣服：“皇上，雪廿它怎么了？” 　　霄祈停下脚步，侧过脸，顺着它的兽眸朝着不远处看去，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株腊梅伫立在那里。 　　凉风拂过，吹落了一地的梅花瓣。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丢了什么。 　　空荡荡的…… 　　仿佛，再也找不回。 　　他望着那个方向，深邃的墨瞳沉沉浮浮，久久收不回视线。 　　* 　　西泠月出了皇宫，再看向掌心里的火蛇时，发现她已经昏迷不醒。 　　顿时，清眸里闪过一道慌乱。 　　出了宫门，顾不得此刻是白日，颀长的身形快速地闪进了一个小巷，足尖一点纵身一掠，整个人像是白鹤一般翩然而起，轻盈若鸿，竟是用绝顶的轻功朝着丞相府飞去。 　　如果这是时候有人看到，定然会惊讶。 　　温文尔雅，俊美无双的丞相大人，竟然也是一个隐藏极深的绝顶高手。 　　西泠月到了丞相府，直接朝晴虞苑走去，一路行去，目不斜视，袍裾生风。 　　一向噙着温和的笑容的嘴角此刻紧抿着。 　　这样的西泠月是府里的仆役和奴婢没有见到过的，都惊讶地呆愣住，看着他似乎小心翼翼地捧着什么，很快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西泠月走近晴虞苑，直接踹开了其中一间房。 　　房门打开，浓烈刺鼻的药香扑面而来，他顾不得其它，快速站在房间里正守着一个药炉的男子，急切道：“逸，救她！” 　　“嗯？” 　　被称作逸的男子听到他的声音，扭过头，露出一张戴了面具的脸。 　　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凉薄的唇和一双碧绿的眸仁，幽幽的视线从西泠月的脸上移到他手上昏迷不醒的火蛇时，又慢悠悠地转回头，冷漠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药炉。 　　“逸！” 　　西泠月看他这反应，急了，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男子直接用手拨了拨药炉里的炭火，修长如玉的手指，仿佛感觉不到那灼热的火气。 　　在西泠月几乎要崩溃之前，薄唇才冷冷一抿，吐出八个字：“命悬一线，无力回天。” 　　他这八个字一出，西泠月当下白了脸。 　　眉头深锁，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一向清冷的声音竟然带了惶恐，“你都没有看看……怎么就这么肯定？” 　　“嗯哼？” 　　男子哼了声，“你既然怀疑我的断言，又何必来找我？” 　　“可你是鬼医！就算是死人也能救活，何况，她还没有死……” 　　“那又怎样？” 　　男子挑了挑眉，又用手拨了拨炭火，看火候差不多了，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在房间里有种莫名的压迫感。拿起药炉上的铜盖，徒手伸进去，拿出炼制得通体火红的药丸。同时，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白釉瓷瓶，把药丸放入。 　　等这一切做完了，他才回身，碧绿的眸无情地看向西泠月：“我是鬼医，可不是兽医。它……我不救。” 　　 　　 第072章 我的规矩，你应该懂的…… 　　 　　 第072章我的规矩，你应该懂的…… 　　“冷逸！” 　　西泠月清俊的面容一变，眉峰深拢。 　　男子没有看他，只是冷冰冰地哼了声：“我的规矩，你应该懂的。” 　　“可她是不同的。”西泠月眯着眼强调，清眸幽幽。 　　“有什么不同？”男子扫了他掌心奄奄一息的火蛇一眼，“肝火旺盛，气血攻心，心脉尽断，别说是一条蛇，就是一个人，我看不顺眼，照样不救。” 　　“可她是……”人。 　　西泠月有些颓败地向后退了一步。 　　只是这话要怎么说给他听，他低下头，指腹忍不住轻轻拂过她的蛇身。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突然感觉到她的蛇身动了动。 　　忍不住轻轻唤了声：“黎儿？” 　　“……” 　　可回答他的只是冷漠的空气。 　　他失望地闭了闭清眸。 　　“你真是病的不轻，竟然跟一条蛇说话。” 　　男子重新坐回药炉旁，绿眸轻抬，极为不耐烦，“你那个要求到底什么时候提出？完成了那个承诺我就可以走了。” 　　“……我，现在就提。” 　　西泠月垂着头，他不明白明明去皇宫前她的身体还是好好的，为什么只是吐了一口血就会成了冷逸口中的心脉尽断？ 　　“……”男子听到这，绿眸一眯，有诧异的光一晃而过。 　　“你可想清楚了，留着那个要求，就算你死了，我也有办法把你救活。可你现在若是用那个要求救了这蛇，就算以后你死在我面前，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我知道。” 　　西泠月慢慢站起身体：“本来我也没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回报。” 　　不过是救了他一命，是他自己非要自己提一个要求的。 　　原本以为自己根本用不到，如今他却庆幸自己救了鬼医。否则，现在他怎么没别的办法了。 　　“开……”始吧。 　　“我不用他救。” 　　就在西泠月刚想让冷逸赶紧救治卿九时，一道无力却坚定的声音在房间里赫然响起。 　　西泠月先是一愣，随即低下头看到她虚弱却的确是睁着的蛇眸，眼底有惊喜掠过，“你……你醒了？” 　　“嗯。”卿九软绵绵地趴在他的掌心，小脑袋点了点。 　　一旁的男子原本正无聊地把玩着手里的白釉药瓶，听到那一声，手突然就僵住了，连药瓶掉到了地上都没有意识到。 　　半晌，猛地抬起头看向火蛇，绿眸里有诧异一晃而过，会说话的蛇？ 　　饶是他自己就是起死回生的鬼医，真的看到这诡异的事情，还是难以抵挡心里莫名的兴奋。 　　竟然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一条会说话的蛇？ 　　“西泠月，我帮你救它！” 　　他蹙然站起身，冰冷的面具遮住了脸看不到表情，可绿眸极亮。 　　其间闪动着的狂热让他看起来跟刚才的冷漠完全不同，像是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一般。 　　卿九听到他的话，慢悠悠地歪过头，看向他，赤红的蛇眸幽幽一转。 　　眯着眼冷哼一声：“可我……不需要你救！” 　　她的声音太过稚嫩，没有什么威胁力，可不知为何，却让男子感觉周围的温度莫名降了很多。 　　 　　 第073章 没有心，又何来心脉？ 　　 　　 第073章没有心，又何来心脉？ 　　他微微眯起了眼：“你，可要想清楚？能让本鬼医主动要求医治的，可不多。” 　　“那还真是荣幸啊。” 　　卿九讥讽地哼了哼，她自己的身体难道她自己还不知道？ 　　不过就是吸收怨气的时候伤了心脉，她又在皇宫动了气才会急火攻心。 　　先前在皇宫里觉察到自己身体的异样时，她就感觉了一下。 　　这个身体脉搏跳动很奇怪。 　　这个面具男说自己的心脉尽断，可她却不这么认为。 　　心脉？ 　　她慢慢垂下了眼，遮住了眼底一划而过的冷漠。 　　脑海里掠过的却是那日密室里的情景。 　　那一颗寸寸碎裂的蛇心…… 　　呵，真是好笑，没有心，又何来的心脉？ 　　她歪过头，不再看男子，环顾了一下这个房间，药材不少，鼻子嗅了嗅，皆是上等的好药。上一世因为自己被迫留下实验室，除了研究最新的毒液，她还专门修习了中药学和各类的杂书。 　　如今想来，她倒是有些庆幸自己当时多学了这些。 　　“西泠月。” 　　她静静地看着不远处药柜，“你帮我取丹参三两、赤芍二两、当归一两、川芎四两熬成一碗汤药。” 　　西泠月怔愣片刻，低下头，可在看到她眼底的冷静时，并没有多问什么。 　　轻轻地把她放在房间里唯一的软榻上。 　　这才走过去，称好，借助房间里现成的药具，开始熬制汤药。 　　而在这期间，谁都没有再出声。 　　冷逸面无表情地倚着墙，双手环胸，幽绿的眸仁静静地看着闭着眼的火蛇，他倒要看看这火蛇想做什么，他根本感觉不到她任何心脉的跳动，光凭这些活血化瘀，养气补血的药有什么用？ 　　只是，当药熬好，卿九喝下之后。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明明根本感觉不到的心跳，竟然就这样跳动了起来…… 　　他诧异地眯着绿眸，“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奇怪？” 　　卿九抬眸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又静静地趴在了西泠月的掌心：“西泠月，走吧。” 　　“你，真的没事了？” 　　西泠月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暂时死不了。” 　　“可……” 　　西泠月还想说什么，可在看到她疲惫倦怠的蛇眸时，终究只是叹息了一声。 　　转身，朝面具男颌首示意，“逸，我先走了。” 　　“……” 　　男子的脸绿眸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目光落在直接把他无视掉的火蛇身上，露在外面的薄唇抿得死紧。 　　直到他们走出房间，门应声关上。 　　他还没有表情地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半晌，才慢慢收回视线，幽绿的眸仁沉沉浮浮，带着一种异光。 　　波光潋滟，神秘莫测。 　　对着空空的房间，突然出声问道：“你觉得，那条蛇特殊不特殊？”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黑影从角落里闪出，单膝跪在地上，头垂得低低的：“特殊。” 　　“既然特殊的话……”男子绿眸幽幽一转。 　　只觉得邪魅无情：“那么，你去给我找一条相同的来。” 　　 　　 第074章 重逢 　　 　　 第074章重逢 　　“主上！” 　　黑衣男惊异地抬头，眼底闪烁着为难：“这……” 　　见到一条能说话的蛇本来就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主上他竟然……竟然还让他找到一条相同的？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啊？！ 　　“怎么？有问题？” 　　男子漫不经心地抬眼，幽绿的眸仁锋芒般一缩。 　　后者吓得浑身打了个哆嗦，连忙摇头：“没、没问题。属下这就去。” 　　只是，转身隐入角落时，一张脸苦得几乎能下菜了。 　　男子眯着眼幽幽瞧着他，慢慢收回视线。 　　目光落在不远处还剩下半碗的汤药上，嘴角莫名一勾。踩着散漫的脚步踱过去，手指抬起青花白底瓷碗，拇指的指腹不轻不重地滑过边缘。 　　感觉到指腹间沾上的药渍，眸仁越发幽深。 　　* 　　卿九的身体复原的很快。 　　不过几日的功夫，她丝毫感觉不到任何不适。 　　空闲的时候，她专门找了几个婢女来试了试，发现上一次从那个二夫人身上吸收来的恶念并没有完全散掉。只是，效果也随着那口血吐得所剩无几了。 　　对于这些意志力薄弱的婢女还好说。 　　若是对习武之人的话，控制他们的心神恐怕还需要一个阶段。 　　她懒洋洋地翻身躺在西泠月房间的窗棂上，透过缝隙看向外面来来往往的婢女和仆役。 　　卿九先前变身的那个六岁孩童是将军府的三小姐卿黎，三年前，府中发生大火，烧死了卿黎的娘亲，也就是卿将军的夫人，而年仅三岁的卿黎侥幸生还，却也足足昏迷了三个月。 　　等她好不容易醒来，却是傻了。 　　什么也记不得，只会咿咿呀呀地哭闹。 　　卿将军因为丧妻之痛，又不愿接受曾经聪明伶俐的爱女如今竟然变成了傻子。 　　悲痛欲绝之际，请命去了边陲之地。 　　府里大小事务，皆由其胞弟的夫人掌管——也就是那位二夫人。 　　她待在丞相府这几日并未出过门，西泠月借口她身体不适，不让外人来打扰。 　　将军府的人也并没有来看她。 　　想必此时所有的心思都花在那位“以为自己是条蛇”的二夫人身上吧？ 　　她赤红的蛇眸里不经意地掠过一道冷意，既然身体复原了，那么她的计划也该开始实行了。 　　蛇眸幽幽盯着窗外。 　　蛇尾不经意的一甩，无声无息地打开了窗棂。 　　启开一道缝隙，她顺着游了出去。 　　沿着记忆力的路线，朝着晴虞苑而去。 　　为了路上不遇到其他人，卿九沿着尽量挑偏僻些的路走。 　　只是，在经过一处时，她突然就愣住了。 　　那里是一座废弃的园子，应该是许久没有人居住了，门口长了很茂盛的荒草。 　　可她却莫名被吸引了。 　　透过朱红色的暗门，她能清楚地看到门里开得极为旺盛的紫鸢花。 　　那些，她曾经在皇宫里的天外之境看到的。 　　——美得不像话的紫鸢花。 　　心口，突然就一阵抽痛。 　　她深吸了一口气，沿着略微敞开的门缝，游了进去。 　　只是，当进入园子，看到满天的紫鸢花从中，那个落寞而熟悉的身影时，她蛇眸蹙然大变。 　　 　　 第075章 原来是你啊…… 　　 　　 第075章原来是你啊…… 　　她深吸了一口气，沿着略微敞开的门缝，游了进去。 　　只是，当进入园子，看到满天的紫鸢花从中，那个落寞而熟悉的身影时，她蛇眸蹙然大变。 　　男子似乎被蛇身滑过荒草的“沙沙”声惊动了，回过身，墨瞳里还有未散尽的孤寂。 　　却在看清了荒草从中那个火红色的身影时，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深潭一般的墨瞳遽然睁大，错愕、难以置信、狂喜，无数种情绪在眼底飞掠而过。 　　最后，却慢慢变成深入骨髓的恍惚。 　　“蛇、蛇蛇……” 　　他低沉的声音哑的不像话，艰难地向前走了一步。 　　袍裾带过一株紫鸢花。 　　花茎绷紧、反弹。 　　紫鸢花瓣顿时像是紫雨一样，慢镜头般拂落。 　　可那炫目的紫，突然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刺入了卿九的心窝。 　　蛇身较大脑先反应过来。 　　她直接转身，朝着园子外快速游离。 　　霄祈原本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否则，他怎么会看到了蛇蛇？ 　　只是，当那抹火红逃离的“沙沙”声传来时，他才像是被惊醒一般。 　　满眸的惊喜与慌乱，声音也忍不住高了起来：“蛇蛇！” 　　卿九蛇身灵动地游移，赤红的蛇眸闪烁不定，她根本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到霄祈。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她甚至还没有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这么贸然，这么不合时宜。 　　绝不能让他在这个时候见到自己。 　　看到前方的苑阁，她蛇眸一喜，快速游了进去。 　　刺鼻的药香扑鼻而来，卿九蛇眸加深，那家伙又在房间里炼制什么丹药了？ 　　这味道，可真刺鼻。 　　可想到身后那如影随形的人，相较于这药香，恐怕更可怕吧。 　　眸色一暗，直接闪身进了药房。 　　她刚一进去，就感觉到一道寒光从她蛇头寸许处飞过，直直刺入了她身后的墙壁上。 　　卿九静静地盯着药房里唯一的男子看，他眯着一双绿眸，幽深阴冷，可在看到是她时，眼眸里掠过一道讶异，挑眉，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原来是你啊。” 　　他缓缓走了过来，蹲下身，食指和拇指捏着刀柄，拔起，把玩在之间，“早出声啊，知道是你，我怎么样也不会出手的。” 　　“少猫哭耗子假慈悲。” 　　卿九白了他一眼，以他的身手和内力，恐怕自己游进这晴虞苑的第一步，这家伙就已经知道了。 　　竟然还敢在这里装？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冷逸也不恼，只是蹲在那里。 　　高大修长的身体微微前倾，他身子向下倾斜的狠，甚至有一缕墨发滑落下来，拂在卿九的蛇身上。不知为何，卿九莫名觉得周围的气氛，变得很怪异。 　　头顶，冷逸的呼吸几乎拂在她的小尖脑袋上，“话不要说得这么直白么，我可是真心实意的。” 　　只是在说出“意”这个字时，他耳朵一动，余光不经意地扫向房间外。 　　想到她刚才闯进这房间时蛇眸里一晃而过的异样，嘴角缓缓勾了起来。压下身，突然就出手了，眨眼间已经遏制住了卿九的七寸。 　　 　　 第076章 怎么，不认识了？ 　　 　　 第076章怎么，不认识了？ 　　卿九整个注意力都在房间外，冷逸突然动作，她根本没有意识到。 　　只是他虽说是抓住了她的七寸，力道并不是很重。 　　卿九知道他并没有打算做什么。 　　并不是很担心。 　　可，他为什么突然抓她？ 　　下一刻，她就知道了原因。 　　因为房间的门在他捧着她的蛇身站起身的一瞬间，房间的门“咣当”一声被踹开了，霄祈黑着一张脸，目光森然可怖，死死盯着冷逸，声音冷得像是从冰窖里溢出的一般：“放开她！” 　　冷逸的视线从他的身上，又移到卿九的蛇身上。 　　无辜地眨了眨绿眸，晃了晃右手的匕首：“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朕让你放开就放开！” 　　暴怒中，霄祈周身的王八之气顿时全开，看着他手指间火色的一团，心顿时一揪，深潭般的眸仁锋芒般缩着。如果不是担心她的安危，他早就冲过去了。 　　从刚刚见到她时的惊喜，如今全部被满满的担忧所替代。 　　自己好不容易再见到她，怎么可以让她再出事？ 　　“嗤，好大的口气。” 　　冷逸不以为意。 　　刀尖慢慢抬起卿九尖尖的脑袋，嘴角的笑意更浓，甚至不经意地朝卿九眨了眨眼。 　　卿九整个心思都在霄祈此刻的反应上，只是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 　　在想着怎么解决眼前的局势。 　　这家伙一看就知道在涮着霄祈玩，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实则却是在悄悄审视霄祈。从她这个角度，甚至能感觉到他周身名为兴奋的细胞全部绽放，那一朵朵可真是各种不忍直视。 　　只是霄祈的反应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呵，真有意思，到现在这个地步，他还在装？ 　　怎么，那个烟儿不是已经醒了么？还嫌不够保险，再拿她救一回？ 　　想到这，蛇眸里的冷光越来越冷。 　　叹息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安下心来。 　　蛇脑袋一歪，直接闭目养神。 　　这世间，火蛇虽然不多，可真的全部找出来也上千上万条，丫怎么就敢断定自己就是当初皇宫里那条被他耍得团团转的笨蛇？ 　　就算他认出又如何？ 　　他依然是他，可她却早已不是当初的她了。 　　她慢慢垂下眼，下巴贴着冰凉的刀刃，突然就有些不耐烦。 　　呲了呲牙，威胁地瞪着冷逸。 　　后者感觉到她的警告，薄唇一扬，慢悠悠地收回了匕首，向后猛地一掷，正好插在了药炉的扶柄上，这才朝前又走了一步。 　　两道颀长的身影，中间隔着一条火蛇，霸气十足地对视。 　　不相上下的身高，不相上下的气势，浑身天成的气势。 　　在那一刻，卿九甚至有种这两个人极为相似的感觉。 　　她蛇眸慢慢眯起，而在听到冷逸下一句话时，眸仁蹙然一缩，有冷光不经意的一晃而过。 　　“侄儿，多年未见，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淡漠的语气，漫不经心勾着的嘴角，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名为不羁的气息。 　　霄祈原本整张俊脸都紧绷着，听到他这话，先是一怔，随后目光落在冷逸脸上的面具上，再专注地看着他独一无二的绿眸，渐渐的，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眼底有一道讶异快速掠过。 　　 　　 第077章 抢蛇 　　 　　 第077章抢蛇 　　霄祈原本整张俊脸都紧绷着，听到他这话，先是一怔，随后目光落在冷逸脸上的面具上，再专注地看着他独一无二的绿眸，渐渐的，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眼底一道讶异快速掠过，那个到了嘴边的名字不自觉地脱口而出：“霄宁渊？” 　　冷逸随意地站着，听到他说出的那个名字，嘴角的笑意更深：“你应该唤我……皇叔。” 　　最后两个字，他说的很轻，可却让霄祈的脸黑了下来。 　　他压抑的低吼，暴躁道：“朕只比你小三岁！” 　　“那又怎样？就算大一炷香，我也永远大你一辈，是你的亲皇叔。” 　　冷逸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抚上卿九的蛇身。力道不轻不重，像是羽毛滑过蛇鳞。卿九不知道他的指尖到底有什么魔力，只感觉整个心神莫名跟着他冰冷的指尖而微颤。 　　酥酥麻麻的，那种感觉，很奇怪。 　　想躲开，可想到身后那道灼人的视线，强忍了下来。 　　只是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瞧了冷逸一眼，蛇眸幽幽，寒光乍现。 　　冷逸正好低下头，瞧见她的警告，却是咧开嘴大大笑出声，他是声音太过突兀，霄祈看过去，立刻瞪圆了眼，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眼神凶狠的想吃人。 　　“霄宁渊，你不在你的药王谷呆着，你来陵城干什么？” 　　“这个啊……” 　　他几乎要喷火的视线显然愉悦了某变态男，他朝前走了一步，几乎是在霄祈的面前赤果果地挑衅：“当然是药王谷太无聊了。皇叔又格外想念侄儿，想看看这么久了，你都没有替我霄氏添上一男半女，皇叔这不是着急了么。” 　　“你……”霄祈听了这话，脸色一变。 　　立刻朝冷逸手里的火蛇看去，她只是软趴趴地瘫在那里，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霄祈却是松了一口气。 　　从火蛇身上收回视线，盯着冷逸，眼神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如果他不是自己的皇叔，他现在就废了他。 　　竟然敢摸他的蛇蛇？ 　　深吸一口气，勉强缓和语气：“你别忘了你自己也是霄家的人，想为霄氏一族添人，你自己怎么不生一个？朕现在没有兴趣听你说这些，你把蛇蛇还给朕。” 　　蛇蛇？ 　　冷逸玩味地挑眉，他的反应有趣，这蛇的反应也有趣。 　　西泠月说这条蛇是人，而她刚刚的反应和他这侄儿的态度，啧啧…… 　　怎么能不让人好奇呢？ 　　“可侄儿啊，皇叔我早就脱离皇族了，你看，皇叔我连名字都改了，又怎么算霄家的人？所以，还是你尽快选一个皇后，皇叔也好安了心。” 　　“……”霄祈一口血闷在胸口，整个人都快处于爆发的边缘。 　　如果他的身份不是那么特殊，他真想直接把他扔回他的药王谷，深吸一口气，微仰着头，最后一次强调：“把朕的蛇蛇还给朕。” 　　“蛇蛇？你的？” 　　冷逸露在外面的绿眸一怔，很是茫然，一把把卿九搂紧了怀里，表情极为无辜：“明明是皇叔我的啊。” 　　 　　 第078章 错认？ 　　 　　 第078章错认？ 　　霄祈瞪大了眼瞧着卿九的蛇身紧贴着冷逸的胸膛，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再也忍不住心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意，微微梗着脖子，眼睛直直盯着冷逸，神情危险而残忍：“霄宁渊，不要以为朕不敢动你？” 　　“乖侄儿，你要弑亲？” 　　冷逸搂得更紧了，脸上带了面具看不到表情，只有一双绿眸深不可测，溢着流光，嘴角若有若无的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添了三分散漫。 　　看着这样的冷逸，霄祈暴躁的心渐渐冷静下来。 　　半晌，他上前一步，掌心向着冷逸的方向摊开，面色阴沉，“朕再说一次，把蛇蛇还给朕。” 　　“如果我不呢？” 　　冷逸这句话一落，他嘴角的笑意就缓缓隐了去，因为他从霄祈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杀意。即使当年发生那件事，他也没有下过杀心。如今，为了怀里这条蛇，他竟然动了杀意？ 　　这样的认知，让冷逸莫名兴奋。 　　到底这蛇特殊到什么地步，让这一向冷静自持的帝王乱了心神，甚至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被推开的门？ 　　卿九听到开门声，终于回过头，赤红的蛇眸对上了霄祈的墨瞳。 　　静静地看着他紧绷的身体，危险的墨瞳。 　　然后越过他，看到了他身后那张清俊的脸。 　　心里有多不平静，她脸上就又多正常，她像是一条正常的蛇那样，无动于衷地吐了吐蛇信儿。冷逸的掌心紧贴着她的蛇身，他身上的温度透过掌心传到她的蛇鳞表面，那种感觉，让她极不舒服，可她没有动。 　　她平静地看着前方，也没有错过霄祈眼底一晃而过的错愕。 　　看着他错愕地盯着她赤红的蛇眸。 　　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神情怔怔的，像是不相信，又像是确认般，朝前走了一步，神情复杂的难以言喻。 　　“皇上？” 　　身后，西泠月复杂地唤了他一声。 　　而这一声，也惊醒了霄祈，他回头，看到西泠月，才终于想起自己此刻在什么地方，他脑海里混乱一片，颤抖着手，难得失了帝王应有的威严，后脊背绷得紧紧的，“月丞相，你告诉朕……这是不是朕的蛇蛇？” 　　西泠月眼底快速地闪过讶异，看了看霄祈，又看了看冷逸怀里丝毫感觉不到特别之处的火蛇，慢慢垂下了头：“皇上，你在说什么，微臣听不懂。” 　　霄祈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些，俊脸发白，却固执地强调：“她就是朕的蛇蛇对不对？” 　　西泠月这才像是“明白”，摇着头：“皇上，你是不是弄错了？这火蛇是鬼医从药王谷里带来的，跟当日皇宫里见到的那条虽然相似，可还是有区别的不是吗？” 　　说到这，他抬起头，平静地看着霄祈。 　　霄祈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或者，他潜意识里是想听到肯定的答案。 　　可到底是他想要别人欺骗他，还是他想要自欺？ 　　她的蛇眸是赤红色的…… 　　脑海里，只轻轻闪过这么一句，却像是惊雷一般，震得他脸发白。 　　他甚至回想起那晚，她黑漆漆的蛇眸看着他，决绝地说：“霄祈，永生永世，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第079章 继续，还是……离开？ 　　 　　 第079章继续，还是……离开？ 　　心口，突然就被开了一个口子，鲜血淋漓。 　　他颓败地向后退了一步，像是失了所有的力气，茫然、绝望，刚刚有多大的期盼，此刻就有多大的失望。 　　竟然不是吗？ 　　可为什么，他会有那么熟悉的感觉？ 　　熟悉到，他以为上天终于听到了他的祈求，把蛇蛇又重新还给了他。可以让他重新有一个机会可以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还是自己太过奢求了吗？ 　　他垂下头，向后退了一步，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勉强扯出一个凄凉的笑。 　　他这样的笑终于让西泠月看不下去，眼底闪过挣扎，看向卿九，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霄祈，看着他痛苦的表情，看着他挣扎在泥浆中，深陷不可自拔。然后，他看到她慢慢移开了目光，蛇眸里空荡荡的，什么情绪也没有。他这样看着看着，突然就想起来那日在皇宫她吐出的那口血。 　　鲜红的颜色，刺眼到，他就想这么隐瞒下来。 　　霄祈的头垂得极低，许久，他才抬起头，神情疲倦而无奈，直直看向冷逸，“把火蛇让给朕，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朕……只要她。”所以，必要时，他可以用最卑劣的手段抢回她。 　　不惜……一切代价。 　　即使，它不是她。可这世间，如果没有她的存在，他宁愿留一个替身在身边。 　　冷逸听着他话里的决然与狠戾，眸仁里闪过玩味，“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你肯让？”霄祈蹙然抬头。 　　“当然。我听说这几年你内力精进不少，不如我们来比试一场。如果你赢了，这蛇归你，可如果你输了……我要你发誓，这一世到死也不再见这条蛇。” 　　他这样说完，明显感觉霄祈的脸白了下来，而怀里的火蛇虽然镇定，可蛇身却是一僵。 　　霄祈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回，最后，视线落在他怀里的火蛇身上，目光深邃复杂，半晌，才吐出一个字：“好！” 　　他话音一落，冷逸把火蛇交到一旁的西泠月手里，掌心鼓动，化为利刃，刀刀砍向霄祈。 　　两人都没有手下留情，像是两只困兽，厮杀相搏。 　　一个狠戾血腥，一个痞气十足。 　　药房里很快被内力震得摧毁殆尽，两人缠斗到苑外，西泠月连忙抱着火蛇跟了上去。 　　卿九终于还是转过了头，看向半空中的两人，嗅到空气里的血腥味，蛇眸复杂到难以言喻。 　　霄祈，既然没有真心，你又何必做到这一步？ 　　“皇上！” 　　就在两人打得难解难分时，晴虞苑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 　　一个太监模样的男子踉跄着扑跪在苑子中央，仰头看向霄祈，神情焦急慌乱：“皇上，烟姑娘身体出现异样，命在旦夕，萧御医请你立刻回宫！” 　　他话音一落，原本缠斗的两人遽然分开，霄祈下一刻落在那人面前，一把扯起他的衣襟，“你说什么？” 　　“皇、皇上，烟……烟姑娘出事了。” 　　“……”霄祈脸色蹙然一变。 　　冷逸随之落在他身后，目光玩味而又无情，“如果你现在离开，就是你输。” 　　即代表，他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这条火蛇。 　　那么…… 　　“霄祈，你是继续，还是……离开？” 　　 　　 第080章 ……让她来决定！ 　　 　　 霄祈沉默地站在原地，背对着冷逸，看不清表情。 　　只是他垂在身侧的手却是缓缓握起，手背上，青筋暴怒，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他的犹豫不决让太监总管朱池急得额头上冒了一层虚汗，头重重伏在地上，“皇上！请您立即回宫！” 　　霄祈不说话，只是那样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抬起头，却是朝着朱池迈了一步。 　　而在他迈步的同时，卿九静静地抬起头，蛇眸里流淌着一抹讥讽，果然啊，那个女人在他心里，永远都是第一位的，永远都是……既然如此，霄祈，你又何必说出那般的话？ 　　闭上眼，再也不愿看他，头轻轻搁在了西泠月的手腕上。 　　一旁的冷逸眼底闪过诧异，他倒是没想到霄祈真的会选择回宫，不久前他眼底的决绝还让他以为…… 　　侧过脸看向火蛇，恰好看到她眼底的嘲弄，绿眸慢慢眯起。 　　霄祈走到朱池面前，后者欣喜地看着他，刚要站起身，却觉得面前一阵风拂过，下一刻他腰间的软剑已经落入霄祈的手中。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吩咐道：“告诉萧於言，保住烟儿的命！” 　　“可皇上……！”朱池还想说什么，却被霄祈抬手打住。 　　他只抿着唇说了一句，朱池再也不敢多言。 　　他说：“朕不是大夫，朕就算回去了……又有何用？” 　　霄祈这样说完，不再看朱池，转过身，抬起手，刀尖对着冷逸，薄唇微张，吐出两个字眼：“……继续！” 　　冷逸眼底的亮色乍然兴起。 　　他终于肯使出全力了么？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手指一扬，掌心快速滑过腰间，一把薄如蝉翼的软剑握在指尖，足尖一点，两道身影顿时缠在一起，刀光剑影，杀气绵延五步。 　　卿九原本是闭着眼的，听到打斗声，浑身一僵，下一刻却又软了下来，依然静静地趴在西泠月的手腕上，仿佛从不曾听到刚刚那两个字。 　　有些事情，早已决定，那就……绝不会改变。 　　头顶，西泠月神情复杂地看着她，片许，微微撇开了眼，可清眸却再也平静不下来。 　　两人足足打了三个时辰，直到天彻底黑下来，才轻飘飘落到地面上，身上血迹斑驳，竟是两败俱伤。 　　霄祈狠戾地抹去嘴角的血渍，倒提着剑朝冷逸逼近一步，每走一步脚下都滴下血迹。后者嘴角扬着邪肆的笑，面具遮住了苍白的俊颜，却也是伤得不轻。 　　冷逸静静看着霄祈走近，也提起了剑…… 　　“皇上！鬼医！” 　　西泠月看两人还要打，忍不住出声阻止。 　　两人看过来，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眸仁里一片清明，紧紧抱着火蛇朝前走了一步：“皇上，鬼医，你们两人再打下去，恐怕也难分胜负，倒不如，听臣一句……” 　　“你要说什么？”霄祈停下脚步，两人的视线落到他身上。 　　西泠月环着火蛇的手慢慢收紧，深吸一口气，才放松力道，双手小心捧起了火蛇：“既然分不出，不如……让她来决定！” 　　 　　 第081章 她的选择 　　 　　 第081章她的选择 　　卿九听了这话，蛇身一僵，诧异地蜷缩在西泠月的掌心，倒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提议。 　　只是她还没想清楚西泠月为何要这样说时，就听到冷逸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这主意……我觉得不错。”如果仔细听的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的声音带了丝意味不明。 　　卿九抬起头，就看到冷逸一手提着剑，剑尖入土三分，他漫不经心地站在那里，绿眸半眯，也正看着这边。 　　夜色里，半深半浅的光打在他身上。 　　卿九分不清，他到底是在看西泠月，还是在看她。 　　只是那绿眸深不见底。 　　“你觉得怎么样？”冷逸看着这个方向片许，才转开视线，移到了一直沉默的霄祈身上，语气带着挑衅。 　　霄祈握着软剑的手一紧，“有何不可？” 　　“哈，果然痛快！西泠月，那还不快让火儿来选！” 　　西泠月轻轻点了点头，只是在听到那个脱口而出的亲昵称呼时，身体不经意的一颤。等平复下来，才看向卿九，冰凉的手指留恋地滑过她的蛇身，然后，慢慢蹲下身，把她轻轻放在地面上，看着她在地面上盘成一团，并不动。 　　他也不急，只静静看着她。 　　四周莫名沉寂一片，只能听到风吹过树枝的沙沙声。 　　卿九终于抬起头，赤红的蛇眸微转，朝着四周看了一圈，对面的两个男子也正看着她。 　　她幽幽吐了吐蛇信儿，仰着头，看着他们。 　　一人冷酷内敛，一人狂肆不羁。 　　选择，无论在何时，都是一种很不易的过程。 　　因为，你的选择，在某种程度上，即代表着你以后将会走的路。 　　就这样静默着，可即使离得这么远，她还是能清楚地看到两人截然不同的心境。霄祈的身体绷得紧紧的，双手紧握着剑柄，呼吸急促而不稳，反观冷逸，他只是站在那里，姿态悠闲，只是那双绿眸从始至终都是一种幽深，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把人吞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卿九才终于朝前开始游动。 　　她蛇眸定定地落在一处，开始向前，每游走一步，两人的眸仁就加深一分，直直盯着她动作。 　　游到中间位置的时候，她突然就停了下来。 　　霄祈不知为何，心蹙然一紧。 　　果然，就看到她扬起蛇眸，静静地看向他这个方向，赤红的颜色，不似曾经的漆黑如墨，不似曾经的灵动与生气，蛇眸里有的只是属于普通火蛇的茫然与虚空。可此刻这样被她看着，他竟然感觉一种莫名的心触，胸腔里的心，剧烈地跳动着，那种熟悉，那种刺痛，那种生生从胸口剥离出一块的心痛，他当初怎么就会以为对她只是一种单纯对宠物的习惯？ 　　被那种奇怪的氛围蛊惑，忍不住朝她伸出了手…… 　　火蛇看到了他的动作，终于开始游动。 　　他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滞，然而下一刻，却是看到她茫然地转开了视线，灵动的蛇身一转，竟是朝着另一个方向游离而去。 　　脸，瞬间白了下来。 　　 　　 第082章 被抛弃了 　　 　　 第082章被抛弃了 　　霄祈感觉大脑里一片空白，修长的手就那样伸开，泛着如玉的光泽，却渐渐黯淡。 　　嘴角扬起苦涩的笑，他眼底的光一点点褪尽，浑身冰冷。 　　终究，还是太高估了自己，它终究不是她。 　　就算是，她又怎么还会选择他？ 　　不远处，卿九慢慢游到冷逸的面前，仰着尖尖的小脑袋，看着他讶异地瞪眼，圆鼓鼓地绿眸，给人一种滑稽的微妙感。 　　她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冷逸惊讶过后，脸上又快速恢复了正常，慢慢蹲下身，眼珠亮得惊人。 　　只是他刚蹲下身，却看到火蛇斜斜地睨了他一眼，蛇身一转，竟是又朝着霄祈游了过去。 　　“喂！” 　　冷逸失了冷静，几乎要跳着脚蹦了起来。 　　不带这样戏弄人的！ 　　听到他的声音，卿九幽幽回眸看了他一眼：彼此而已。 　　他立刻蔫了下来，他不过就……就…… 　　这蛇度量还真小！ 　　收回视线，卿九却是低下蛇眸。 　　戏弄吗？这只是顺便。折而复还，她只是要…… 　　只是要…… 　　想到什么，赤红的蛇眸幽转冷漠，一簇极亮的火焰映着蛇眸，却又转瞬即逝。 　　霄祈浑身僵硬地看着去而复返的火蛇，呼吸几乎停窒，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那种感觉，很奇妙。他愣愣地睁着蛇眸，喉结滚动，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俊脸还是惨白得吓人，有种不真切的恍惚感。 　　他的手还伸着没有收回，就那样看着火蛇沿着他的袍裾向上。 　　微凉的蛇身隔着衣服滑过胸口，滑过手臂。 　　最终，沿着他的手臂游到了他的掌心，盘成一团，小尖脑袋埋在火红色的身体里，不再动作。 　　霄祈双手僵硬地看着掌心的火蛇，手指都在微颤，刚刚惨白的脸却是在慢慢恢复，越来越红，连脖颈都泛着一种不正常的绯色。 　　小心翼翼地收回手，放在眼前，竟是不知所措。 　　不远处，冷逸慢慢站起身，面具下的面容看不清，未束起的墨发，绸缎般披散在身后，衬得那双绿眸越发幽深。 　　他走到西泠月面前，目光直直盯着不远处的一人一蛇。 　　“喂，西泠月，我这是被抛弃了吧？” 　　“……”西泠月没有出声。 　　只是失落地望着前方，嘴角渐渐扬起一抹苦笑，抛弃，她从未属于你，又何来的抛弃？ 　　他才是……才是…… 　　掌心慢慢收紧，长长喘息一声，撇开了眼。 　　冷逸讶异地看着他清俊的侧脸，慢慢眯起了眼，“喂，你不会……？” 　　想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火蛇，绿眸里闪烁着异光。须臾之后，他像是决定了什么，低笑一声，朝前走了一步，“既然火儿选择了你，我也无话可说。不过，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他顿了顿，眨了眨眼，竟有种匪气。 　　霄祈从火蛇身上移开视线，抬头看他，“什么事？” 　　冷逸嘴角的笑意越发浓厚，果然啊…… 　　“那位烟姑娘，应该是贺兰家最后的血脉了吧。”他适时提醒。 　　果然成功看到霄祈身体一僵。 　　“所以……” 　　“所以？” 　　“不如把我一起请到皇宫里吧。” 　　 　　 第083章 愧疚 　　 　　 第083章愧疚 　　霄祈回到皇宫已是亥时，萧於言蹲坐在岚月殿的门前，头垂得极低。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起头，当看到霄祈时，眼睛一亮，慌忙站起身，“皇上，你可……宁王？！”话说到一半，萧於言看到紧随着霄祈的人，当目光落在那双绿眸时，一个称呼惊讶地脱口而出。 　　冷逸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萧於言却是跪了下来，脸上表情很是复杂，他没想到时隔多年，宁王他竟然又回到了皇宫？ 　　转而想到宁王的另一个身份，忍不住激动了起来，宁王是鬼医，皇上把他找来难道是为了烟姑娘？原本他派朱池去请皇上回宫，却只看到朱池一人回来，原本他以为皇上他还……可如今看到这，忍不住放下心来。 　　赶紧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皇上，请快些让宁王替烟姑娘看看吧，臣实在是无能为力。” 　　萧於言话一落，冷逸掌心里的火蛇身体一僵。 　　霄祈可能也意识到什么，忍不住回身看去，可看到的却是火蛇懒洋洋地趴在冷逸的掌心里，并没有什么动作。 　　他失望地低下头，果然是不是吗？ 　　这火蛇虽然当时选择了他，可等他们要回宫时，却又爬回了冷逸那边，无论他从霄宁渊怀里抱回多好次，她都固执地游回霄宁渊那边。他只当霄宁渊是她的主人，她有种依赖。可心里还是像是堵了什么，如今看到她漠不关心的反应，心更是像被闷闷敲了一下，疼得难受。 　　他喘息一声，移开了视线。 　　可无论怎么样，她选择了他，那么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相处。 　　就算远远看看，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像是蛇蛇在一样…… 　　他这样默默在心里念了几遍，才安下心来。 　　“烟儿怎么了？” 　　“禀皇上，烟姑娘不久前心脉突然衰竭，臣已经尽全力保住了她的性命，可烟姑娘又昏迷了过去。”说到这，萧於言忍不住抬起头来，“如今只有宁王能够……”救烟姑娘了…… 　　萧於言的声音在看到宁王怀里抱着的一团火色时，突然像被雷霹到了一般。 　　大脑一片空白，错愕地僵愣在了原地，脸色一片惨白。 　　他突然就想起了那日他撒的那个谎，想起了那日火蛇寸寸裂开的心…… 　　呼吸蹙然都紧了，被吓得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 　　冷逸看着他如此的动作与神情，绿眸一眯，低下头，却是看到火蛇正安静地垂着小脑袋，平静无波，可周围的气息却是让人心口一窒。他眉头拧了起来，半晌，突然就扬起了嘴角：“啊，还没死啊！可惜了，既然没死，那就没我什么事了啊。” 　　说完，转身就要带着火蛇离开。 　　“宁王！”萧於言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唤住他，疾走到冷逸面前，却在离他几步远处，硬生生停了下来。 　　低着头，再也不敢看那团火色，一抹愧疚从眼底蔓延开，“请宁王救烟姑娘。” 　　他的声音很是僵硬，冷逸幽幽回过头，视线从他的脸上一晃而过，诡异的一眯，继而一转，看向他身后一直没说话的霄祈，“侄儿啊，火儿累了呢，你真的要把她留在这里，看着我救那个女人？” 　　 　　 第084章 有区别么？ 　　 　　 第084章有区别么？ 　　他的声音很是僵硬，冷逸幽幽回过头，视线从他的脸上一晃而过，诡异的一眯，继而一转，看向他身后一直没说话的霄祈，“侄儿啊，火儿累了呢，你真的要把她留在这里，看着我救那个女人？” 　　霄祈听到这话，浑身一僵，忍不住看向火蛇。 　　后者依然没什么反应地趴在那里，蛇尾却是不经意的一甩一甩。 　　他的心顿时就柔软了下来，突然抬起手，扬声朝外唤道：“来人！” 　　立刻有宫人上前。 　　“替宁王引路，入住华音殿。” 　　“皇上！” 　　他话音刚落，萧於言变了脸色，难以置信地抬起头，“那烟姑娘怎么办？” 　　霄祈声音淡淡的，整张脸隐在暗处，看不到表情，“……烟儿既然无性命之忧，那么，今日醒和明日醒，又有何区别？”这一句话一落，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宫人立刻站到了冷逸的面前。 　　冷逸挑眉，绿眸流淌着异光，“侄儿啊，今天你就这句话说得最和皇叔的心了。” 　　也最和这小东西的心了吧？ 　　指腹忍不住拂过她的蛇身，果然看到她的怒视，滚！ 　　他心情更加好了，大笑一声，“火儿暂时还是先跟着我吧，她没了我可是会睡不着的，火蛇的命本来就短，要是再休息不好，那可就……所以，侄儿你不介意吧？” 　　霄祈咬着牙瞪着他肆意放在火蛇身上的手，深吸一口气，才僵硬地点头：“没……问题。” 　　只要一切是为她好的，他……都没问题！ 　　他已经错过了一次，那么，这一次也让他为自己活一回，欠蛇蛇的，他会一一在这火蛇的身上还回来。 　　冷逸这才满意了，转身随着宫人离开。 　　等他的身影看不到了，霄祈还在看着那个方向，目光一直留恋的未从火蛇的身上移开。 　　萧於言看到这一幕，脸色更加白了，浑身僵硬着，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皇上，这……这火蛇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霄祈的声音太平静，平静到萧於言反而觉得太不正常。 　　“可烟姑娘？” 　　“萧於言。”霄祈终于回过头，眼神冷得仿佛冬日的寒光，让人浑身发寒，“霄宁渊刚刚那句话说的很对，朕突然就想到，烟儿的确是贺兰家最后一点血脉，可，如果朕只是要遵从贺兰将军的遗愿，保住他的血脉的话，那么，她只要活着，是醒还是不醒，到底又有什么关系呢？” 　　“……”萧於言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还有，”霄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慢慢俯下身，靠近他，墨瞳黑的吓人，“萧御医，你为何看到火蛇会……那么害怕呢？” 　　“臣……臣……”萧於言突然觉得喉咙发干，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是，你当初做了什么对不起朕，对不起……蛇蛇的事？嗯？” 　　“！”萧於言听了这句话，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尽，向后退了一步，几乎摔倒在地上，他摇着头，“没、没，臣怎么可能会对不起皇上？没……没有……” 　　“那就是对不起蛇蛇了？” 　　霄祈眼底蹙然一寒！ 　　 　　 第085章 醋意 　　 　　 第085章醋意 　　翌日。 　　御书房。 　　辰时三刻。 　　霄祈握着狼毫笔，却是在发呆，余光不时看向门口。 　　他想站起来，可重复几次却又坐回到椅子上。既想去华音殿看看火蛇，却又怕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动作。她跟蛇蛇太过相似，他怕忍不住就把她抢过来，放在身边，再也不松手。 　　可那样，岂不是会吓到了她？ 　　抬起头，视线怔怔地看着那个空了的窝。 　　眼神渐渐变得黯然。 　　“吱呀！”御书房的门无声无息被推开了，太监总管朱池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唤了声：“皇上。” 　　霄祈向椅背上一仰，手里还握着狼毫笔，漫不经心的，只是握着狼毫笔的手却是紧了紧，“华音殿现在什么情况？” 　　朱池低着头，一板一眼道：“禀告皇上。卯时，宁王醒来，吩咐宫婢梳洗；卯时一刻，宁王吩咐人把丞相府里搬运来的药材摆放到了殿前的苑子里，开始在药炉里熬制药材；卯时三刻，宁王回到寝殿，抱出了火蛇，放在了苑子正中央……” 　　“昨晚火蛇一直睡在霄宁渊寝宫里？！”霄祈听到这，猛地坐直身子，打断了朱池的话。 　　“是、是是……”朱池心一抖，额头上浮上一层虚汗。 　　霄祈握着狼毫笔的手背青筋暴怒，深吸了一口气，默念几遍，她不是蛇蛇，不是不是…… 　　半晌，才咬着牙道：“……继续。” 　　朱池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继续道：“……火蛇那会儿还在睡懒觉，宁王似乎觉得好玩，拿过一方湿帕，要替火蛇搽脸，却弄得火蛇浑身都是水，火蛇恼了，一尾巴甩过去，宁王眼角被甩到，肿了一圈。”说到这，朱池想到当时宁王难以置信地摸着眼角的表情，就觉得好笑，却又不敢笑，低咳一声，才敢偷偷抬头瞧了霄祈一眼，发现他脸上怔怔的，怀念的，复杂的，痛苦的，不知在想什么。 　　视线却是越过他，看向他的身后。 　　朱池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听，可又不敢开口询问，于是继续禀告：“从卯时三刻到辰时三刻，宁王都没有招惹火蛇，只是把它放在一个篮子里，不时偷瞄几眼。” 　　“她呢？”霄祈突然扶住了额头，声音倦怠而又无力。 　　“什么？”朱池一愣。 　　“火蛇呢？” 　　“哦哦，禀告皇上，火蛇在此期间，一直在睡觉。” 　　“嗯。”霄祈突然就沉默了下来，他不说话，朱池也不敢动，就这样僵持了半天，霄祈又抬起头，低声嘱咐了几句之后，朱池眼底的诧异越发浓厚，却不敢多说什么，领了命就出去了。 　　霄祈在朱池离开之后，一直看不进去奏折，脑海里想着的都是以前她张嘴打哈欠的模样，她懒洋洋看他的模样，她睡不饱时狠狠瞪他的模样……一幕幕他以为早就忘记了的记忆，突然就那么冒出来，生了根，发了芽，让他的心揪着，难受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坍塌了一般。 　　他到底有多蠢，竟然把蛇蛇就那样推离了自己身边。 　　“蛇蛇……” 　　 　　 第086章 倒贴 　　 　　 第086章倒贴 　　巳时三刻。 　　朱池再次回到御书房复命。 　　他颤巍巍地站在霄祈面前，张了几次嘴，都发不出声音。 　　“怎么？”霄祈抬起头，墨瞳里闪过一道凌厉之色。 　　朱池吓了一跳，慌忙跪下来，道：“禀告皇上，您让奴才拿过去的金蚕丝垫到了篮子里，可却是被那火蛇……” 　　“怎样？”霄祈心一紧。 　　“……被火蛇给甩到了一边，反而是把宁王的衣服咬烂了铺在了身下。” 　　“咯嘣！”突然，朱池的头顶传来很清脆的一声，他吓得连忙抬起头，却看到霄祈手里原本握着的狼毫笔，硬生生断在了掌心，有血顺着笔尖滴落在奏折上，仿佛一朵朵血花。 　　“皇上！御医！御医！”朱池急了，慌忙要去喊，却被霄祈唤住。 　　他低垂着眼，慢慢松开手里的断笔。 　　深吸一口气，无力地摆了摆手，“继续观察。” 　　“……”朱池张了张嘴，不明白皇上既然不喜欢听这些，为什么还非要自虐的每隔一个时辰来禀告一回？ 　　可主子的事他这做奴才的也不好插嘴。 　　叹息一声，走了出去。 　　* 　　华音殿。 　　冷逸瞪着一双绿眸恨恨看着自己衣袍下摆的窟窿，半晌，才咬牙切齿地抬头，看着正被某蛇铺在身下当软垫的墨色绸缎，几乎要跳脚，“你咬成这样，你让我怎么穿？啊？这还能穿么？能么能么？” 　　我管你！ 　　卿九哼了哼，脑袋一埋，继续睡觉。 　　她明明睡得好好的，这家伙非得把她从寝宫里捞出来，什么多晒晒太阳对人身体好，多晒晒太阳能长个儿…… 　　好个鬼！ 　　她现在又不是人，她是蛇！ 　　长个儿跟她有什么关系？ 　　哼哼，她还不明白他那点小心思，不就是觉得能说话的蛇多新奇，想当个宠物来逗弄？ 　　想让她说人话，她偏偏不说！ 　　冷逸看她不理他，觉得自己拽着这破衣服也没劲儿。 　　于是走过去，伸手戳了戳她的小身子，巴巴瞅着她，“喂，我一个人好无聊，你跟我说说话呗。” 　　卿九尾巴一甩，甩开他的毛手。 　　在丞相府他不都是一个人，也没见他无聊到哪里去？ 　　冷逸继续锲而不舍，干脆蹲下身，头几乎是趴在她的面前，“真的不理我？打个商量，你要是跟我说句话，我就让你看看我长什么样，怎么样？” 　　我管你长什么样！ 　　卿九在心里腹诽，觉得这家伙真聒噪。 　　翻个身，干脆背对着他。 　　冷逸瞧着她赤果果的鄙视，一颗心被打击的七零八落，“喂！真的不看？多少人花万金想知道我长什么样都没这机会！” 　　“嘶！” 　　卿九回身，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 　　仿佛在说：你倒贴万金我都不看！ 　　于是，冷逸抓狂了，一把抓起卿九的蛇身，凑到眼前，额头抵着她的小尖脑袋，绿眸直直对上她的蛇眸，威胁道：“看不看，看不看？” 　　不看！ 　　卿九摇着脑袋，却被他掰着脑袋又转了过来。 　　她挣了挣，冷逸怕她挣脱了，猛地向着自己的方向一揽，卿九又一挣，向下一撞，却并没有觉得疼，只觉得嘴上的触感一片柔软。 　　她愣愣抬眼，在看到近在咫尺的薄唇时，愣了。 　　冷逸也呆住了！ 　　一人一蛇傻傻地保持着这怪异的动作。 　　“你们在做什么？！”突然，身后响起一道难以置信的声音。 　　 　　 第087章 霄祈，你那什么眼神？ 　　 　　 第087章霄祈，你那什么眼神？ 　　“你们在做什么？！”突然，身后响起一道难以置信的声音。 　　冷逸听到声音，被惊到般，猛地抬眼。 　　就看到不远处，霄祈不知何时站在华音殿门口，正猩红着一双眼瞪着他。 　　他小心脏一抖，低下头，发现某蛇的小尖脑袋还紧紧贴在他的唇上，整条蛇都傻了，他立刻像是被刺到一般，把卿九按到她的窝里，快速地站起身，退后一步，面具遮住了脸看不到表情，只是耳朵尖却是莫名红了。 　　可能刚刚他的力道大了些，薄唇被撞到的地方，有些肿。 　　霄祈盯着他红肿的嘴，突然就觉得格外刺眼。 　　慢慢走过去，站到卿九的窝旁边，动作僵硬地蹲下身。 　　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着刚刚那一幕，心像是被裂开了一道口子，抽疼抽疼的，他闭了闭眼，半天才缓过神。 　　而他平复心情的这段时间，卿九已经恢复正常。 　　她抬眼，视线从霄祈痛苦的俊脸上扫过，蛇眸一眯，眸仁里闪过疑惑。 　　在他睁开眼的瞬间，又快速移开。 　　霄祈脸上重新恢复了正常，也不怕被咬，从窝里把卿九抱了起来，动作小心翼翼地让她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站起身，看向绿眸里闪烁不定的冷逸，重复一遍的问：“霄宁渊，你……刚刚在做什么？” 　　冷逸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扯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可耳朵尖更红了。 　　半晌，才吭哧了一声：“没、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 　　霄祈恼怒地瞪他，他竟然调戏他的蛇蛇？！ 　　蛇蛇……？ 　　想到这个称呼，霄祈一愣，快速地低下头，等看到根本什么也不知道的火蛇时，颓败地耸下了肩膀，自己怎么又忘了？她不是蛇蛇，她不是……可，刚刚那一幕，还是让他觉得心口压抑地想要嘶喊！ 　　“喂，你那什么眼神？我都说了没什么了，你还这么看我做什么？再说，就算有什么，我可是火儿以前的主人，亲近亲近又怎么了？” 　　冷逸面不改色地说着不存在的事。 　　卿九听到这，幽幽回头扫了他一眼。 　　冷逸立刻像是被扎了一下，回身，快步走到药炉前，抓了一把药材随手放进去，不敢再多说什么，绿眸却是不经意地偷看卿九，看到卿九不看他了，又有些失望地回头看向药炉。 　　可等看清楚了刚刚扔下去的是什么时，顿时傻了眼。 　　立刻伸手下去就开始捞，可还是没赶得及这药炉融化的速度。 　　怔怔看着自己一早上的辛苦化为乌有，绿眸巴巴地看着，看着看着就幽怨地回头看了一眼卿九，可再看清楚了眼前的情景。 　　绿眸危险的一眯。 　　不远处，霄祈那家伙竟然拿出来一块干净的锦帕，一点点地蹭着火蛇的小尖脑袋，尤其是某个地方格外重视，眉眼温柔，动作小心翼翼。 　　可这一幕看在冷逸眼里，他怒极反而更加冷静，斜倚着药炉，神态恣意而又阴沉，身上的墨袍被咬得坑坑洼洼的，可周身却散发的气场却危险而冰冷：“霄祈，你什么意思？” 　　 　　 第088章 她……也许还没死 　　 　　 第088章她……也许还没死 　　霄祈听到他的声音，抬头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慢慢抱着火蛇站起身，“没什么。” 　　说完，又上下打量他一眼，“霄宁渊，你不觉得你应该先去换件衣服？” 　　冷逸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看了看，落在墨袍上那被毒牙咬出的一个洞又一个洞的，绿眸一眯，扬唇诡异的笑了，“为什么要换？这是火儿留给我的记号，某些人想要还没呢。” 　　“某些人”三个字，他咬得字眼极重，听出他的嘲讽，霄祈眸仁危险的一缩，抱着火蛇的手一紧。 　　卿九整个小尖脑袋都埋在霄祈的胸口上，他身上的龙涎香一阵阵拂过鼻尖，让她有些呼吸不过来，她蛇眸一缩，感觉着他胸口剧烈跳动的心脏，突然就有些烦躁。 　　从回到皇宫，霄祈的举动越发让她摸不清。 　　他不是喜欢那个女人吗？为什么昨日会听从了冷逸的话，醒与不醒，又有什么区别？ 　　霄祈，你当初肯待在启玉山半年只为了替沐烟儿找到一条救她的火蛇，如今你这般，到底是痴情，还是无情？ 　　赤红色的蛇眸里流淌着冰冷的光，幽幽流转，莫名让霄祈觉得心口涌起一股不安。 　　他低下头，火蛇赤红色的身子正紧紧贴在他的胸口，明明知道她不是蛇蛇，可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还是让他安心。他怅然地望着火蛇，如果……她是蛇蛇就好了。 　　脑海里突然闪过当日蛇蛇变得透明的身体，他心一动，也许，他该去找一趟祭司了。 　　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蛇蛇她……也许还没死。 　　* 　　翌日。 　　御书房。 　　霄祈埋首在奏折里，也只有这个方法才能让他暂时忘记那种早已麻木的心痛。 　　御书房的门被推开时，他没有抬头，合上刚批注的一本，拿过另一本，“华音殿里，今日什么情况？” 　　朱池恭敬地立在那里，垂首禀告：“宁王今日依然是卯时醒来，吩咐宫婢梳洗之后，这次没有唤醒火蛇，一人去了岚月殿；辰时一刻，他离开岚月殿，回到了华音殿，一直在熬制药材。” 　　霄祈听到这，拿着狼毫笔的手一顿，这才抬起头，“岚月殿那里怎么样？” 　　“烟姑娘已经醒了，萧御医在照顾她。” 　　霄祈点了点头，“你下去吧，继续看着华音殿那里。” 　　“……是。”朱池颌首，转身，有些犹豫，走了两步，还是回头，“皇上，您要不要去看看烟姑娘？萧御医说，她想见您。” 　　霄祈沉默了下来。 　　半晌，才缓缓道：“朕稍晚些去看她。” 　　“是。”朱池松了一口气，刚想出去，再次被霄祈唤住。 　　他回头，不解地看向霄祈，“皇上，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霄祈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空了的窝里，墨瞳深邃地仿佛要把人吸进去，许久，他才叹息一声，“把华音殿了的人都撤了吧。” 　　“都撤了？”朱池讶异。 　　“是，都撤了，以后也不必再禀告了，只把雪廿带过去就可以。”她不喜欢生人，那么跟雪廿之间，她应该可以玩得来的。 　　她终究不是蛇蛇。 　　而他，也不应该再沉沦下去了…… 　　 　　 第089章 磨牙 　　 　　 霄祈并没有清净多久，御书房的门突然被惊慌地推开了。 　　一个宫婢慌乱地奔进来，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皇……皇上，朱总管让奴婢告诉您，华音殿那边……出事了。” 　　霄祈握着狼毫笔的手一紧，“出了什么事？” 　　宫婢都吓哭了，声音哆嗦着，“皇上，火蛇……火蛇把您养了二十年的雪豹咬死了。” 　　霄祈一怔，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半晌，挥了挥手，“她既然想咬，就咬吧，正好给她磨磨牙。”她蛇身上的毒液他早就让萧於言替她去除了，又怎么可能会咬死雪廿？ 　　只是，他刚这样完，脸上的表情突然就怔住了，慢慢抬起头，墨瞳黑得吓人：“雪廿真的死了？” 　　“奴婢……奴婢也不清楚。奴婢跑来的时候，雪豹已经倒下了，宁王正在救治……” 　　霄祈一直沉默着，半晌，才挥了挥手，“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他怎么忘了，她不是蛇蛇了。 　　原来，果然还是不同的啊，蛇蛇身上的毒早已被他当初为了防止血液中含有毒液的成分影响换心的效果而强行换掉，而这条火蛇…… 　　他闭了闭眼，想打过去种种，更是悔不当初。 　　蹙然站起身，长腿一迈，朝外走去。 　　霄祈赶到华音殿的时候，卿九正盘成一团静静看着死了一般躺在地上不动的雪豹，紧闭着兽眸，爪子无力的瘫软在那里，无声无息。 　　她赤红色的蛇眸幽幽的，一眼不眨地盯着看。 　　她原本没想着咬它的，可它从一进来这华音殿就开始狂吼，那种焦躁不安与莫名的声音让她心烦，看到它就会让她想到当初在御书房的种种。霄祈的温柔，霄祈的那些虚情假意，霄祈的无情……她知道自己这次是过分了。 　　主子的错，她不应该牵扯到雪豹身上。 　　雪豹身前，冷逸抿着唇用刀飞快地划着雪豹身上的咬痕，余光看到卿九软趴趴的表情朝她安抚地笑了笑。 　　“没事，我是鬼医，就算是你咬的，我也能救回来。” 　　他眼底的神情太过认真，卿九就那样愣愣看着他。 　　半晌，慢慢撇开了视线，小尖脑袋埋在身体里，却几不可查地点点小脑袋。 　　冷逸看她终于有了点精神，这才松了一口气。 　　抹去脑门上的汗，神情专注地继续替雪豹清理身体里的毒素。 　　而一旁打下手的朱池，却一脸怪异，刚刚他没看错吧，宁王竟然是跟一条蛇在说话？这……这不跟当初皇上一样？他浑身打了个哆嗦，突然就觉得这整个皇宫的主子只要遇到火蛇，似乎各个都不正常了。 　　而且，那火蛇……似乎是点头了吧？ 　　想到这，他赶紧摇了摇头，把脑袋里奇怪的想法都甩出去，应该是自己眼花了。 　　一定是这样。 　　霄祈来到华音殿的时候，冷逸刚替雪豹包扎好。 　　站起身，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霄祈。 　　墨瞳看着他这边，眸仁深邃而又沉静，可又太过冷静了，反而让人觉得很奇怪。 　　 　　 第090章 陷害 　　 　　 冷逸收回视线，用下巴点了点雪豹，“放心吧，还没死。有本鬼医在，它死不了的。” 　　说完，也不等霄祈说话，蹲下身，刚想伸手抱起火蛇，却在看到自己掌心上血渍时，挑了挑眉，走到一旁，仔细清洗干净了，才抱起火蛇。 　　轻声道：“……没事了。” 　　卿九没有说话，空气里蔓延的血腥味让她眩晕。 　　从那次眼睁睁看着萧於言刨开她的心，剜出那颗蛇心，看到那鲜血淋漓的模样之后，她对血都有一种抵触感，甚至极不喜欢见到血。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起头，血红的眼珠亮晶晶的，却难得的温顺。 　　一旁的霄祈看到这，眸色一暗。 　　虽然已经决定不再把这蛇当成蛇蛇，只远远看看，可看到她火红的蛇身，就那么静静地待在那里，他还是会觉得心口像是堵了什么。 　　让他有种想要逃跑地冲动。 　　于是，他看向静待一旁的朱池，“把雪廿抬回去。” 　　* 　　入夜。 　　卿九趴在华音殿的殿外，仰着头，看着漆黑如墨的苍穹。 　　这是她再次来到这皇宫的第二日，跟第一次来皇宫的心情完全不同，第一次她是茫然却是雀跃的，那种未知的欣喜让她兴奋，可此刻，只不过时隔月余，她却像是经历了两世一般，只觉得倦怠。尤其是白日里看到雪廿无声无息地爬在那里，更是让她想到了当日她冷冰冰地躺在水晶棺上。 　　是否，也是像那般无助？ 　　可霄祈，当时看到那样的她，他到底要有多狠心，才能那般无情？ 　　胸口像是压抑着什么，她继续发泄。 　　赤红的眸仁里闪过决绝，她一刻也不想再在这皇宫里呆着了，明日，她也该开始她的计划了。 　　歪过头，她看向殿内的冷逸，他歪歪斜斜地靠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本药书，只在窗棂上倒映出一道影子，莫名让她安心了些。 　　随之蛇身一转，开始朝着殿外游走。 　　一个时辰后，卿九从天外之境回来，身上还沾着紫鸢花的香味，她在外面的池子里洗了洗才回了华音殿。 　　只是，她还未游进去，就感觉气氛很不同。 　　华音殿里灯火通明，生人的气息极为浓厚，还有几个熟悉的人。 　　她游进去，刚抬起蛇眸，就对上了殿内的人。 　　沉默的霄祈，低着头的萧於言，绿眸沉着的冷逸，以及……娇弱地躺在软榻上脸色苍白如纸的沐烟儿。 　　她不动声色地眯了眯蛇眸，又垂下小尖脑袋，像是普通的蛇一般，慢腾腾地游回到了窝里。 　　只是，她刚盘好。 　　就听到萧於言的声音很是冷硬，站起身，挺直着背脊跪在了地上：“皇上，请你一定要为烟姑娘主持公道！” 　　“……”霄祈没有说话，只是墨瞳一眯。 　　萧於言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这火蛇一个时辰前根本不在华音殿，定然是它咬了烟姑娘！如果不是臣正好去替烟姑娘复诊，烟姑娘恐怕已经……” 　　他这句话还未说完，沐烟儿像是想到什么，委屈地哭了。 　　 　　 第091章 咬了又如何？ 　　 　　 第091章咬了又如何？ 　　卿九原本是静静趴着的。 　　听到萧於言的话，慢慢抬起头，蛇眸幽深地望着不远处的几人。 　　怎么，她出去一趟，还出成问题了？ 　　咬了沐烟儿？ 　　嗤！ 　　她轻蔑地笑了声，漫不经心地吐了吐蛇信儿。 　　要咬人，在这皇宫里，她第一个咬的，也不会是沐烟儿。 　　她这态度让不远处刚巧看过来的萧於言眼底闪过一道阴戾，“皇上，这火蛇咬了烟姑娘还这么不知悔改，这样一个畜生放在皇宫里定然祸害无穷。请皇上恩准微臣把这火蛇带出宫。” 　　“什么叫不知悔改？” 　　一旁的冷逸绿眸一眯，极不待见他这句话。“别说火儿不会咬这女人，就算咬了又怎么样？火儿咬了，本鬼医来救！再说，你又怎么就能断定咬了这女人的就是我家火儿？” 　　他冷然地站起身，一身的凌厉之气让萧於言垂下了头。 　　可他也只是垂了头，按在地面上的手却是慢慢收紧，深吸一口气，才抬起头再次看向冷逸，“宁王，就凭火蛇是毒蛇之后，不是说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而火蛇，如今皇宫里只有这么一条。” 　　“……”冷逸眼底的冷光更浓，蹙然看向霄祈，“你说！” 　　霄祈并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卿九。 　　卿九平静地仰着头，蛇信儿吐着，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什么情绪也没有。 　　就在一人一蛇僵持的时候，一道柔弱的声音虚弱地响起：“皇上，您不要怪这火蛇了，是烟儿自己不小心。看到这火蛇长得好看，又突然进来烟儿的寝宫，所以忍不住摸了摸，可是烟儿没想到……” 　　她说到这，掩唇哭了一声，眼角的泪泫然欲泣，最后又加了一句，“都是烟儿的错。” 　　听完她的话，卿九眼底的冷意更浓。 　　她这话说的可真好啊，说是不介意，可偏偏却是把经过完整的叙述了一遍。 　　人证、物证都有，连咬伤的痕迹都有，加上她是毒蛇，根本不能说话……还真是百口莫辩呢。 　　她幽幽瞧了一眼沐烟儿包裹的像是粽子一般的手腕，突然觉得好笑至极。 　　那么霄祈，他看到这听到这又会怎么想？ 　　视线一转，她平静地看向霄祈。 　　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一张俊脸平静无波，看不出什么情绪，也不说话，只是那样静静地闭着眼。看着这样的霄祈，她莫名的想笑，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这人会相信她？从始至终，他的眼里都只有沐烟儿，为了她，他甚至都能剜了她的心了，他还有什么不能为她做的呢？ 　　连只想出了几日的冷逸都能为她说话，可他呢？ 　　霄祈，新仇旧恨，我们还是该好好算一算了。 　　终于，霄祈睁开了眼，慢慢站起身，颀长的身影在烛光下压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卿九看着他慢慢靠近，看着他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 　　蹲下身，双手捧起了她。 　　站直身体，深邃的墨瞳对上了她的蛇眸，眸仁里潋滟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第092章 怒火 　　 　　 第092章怒火 　　卿九不明白他要看什么。 　　可作为一个不懂七情六yu的冷血火蛇，她此刻能做的只是什么也不做，静观其变。 　　霄祈平静地靠近卿九，离得越来越近。 　　近到她几乎能清楚地听到他胸腔里跳动的心，那种“砰砰”声，莫名让她怔住。 　　一旁的萧於言看到这，眉头一拧，刚想说什么，却被冷逸漫不经心地扣住了手腕，薄唇冷抿，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萧於言挣了挣没有挣脱。 　　抬头看到冷逸眼底的厉色，沉默下来。 　　冷逸这才松开他的手腕，重新看向霄祈和卿九。 　　霄祈离得卿九极近，只是到了鼻子几乎要触到她的蛇身时，却是停住了，鼻翼翕动，俊脸在下一刻微微变了变，神情在那一刻突然就复杂地难以言喻。 　　然后，他拿开了手，让火蛇离他有一寸的距离。 　　几人都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半晌，才看到他转过头，目光落在沐烟儿的身上，眸仁黑得吓人。 　　后者被他这眼神吓了一跳。 　　小脸更加发白，弱弱唤了他一声：“皇上……” 　　“烟儿，你寝宫里，”霄祈脸上神情不变，声音却稍微低下来，顿了顿，“可有紫鸢花？” 　　沐烟儿一愣，点了点头：“……有、有。” 　　她这句话一落，霄祈脸色更加复杂，半晌，才慢慢道：“烟儿，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皇上？！”沐烟儿原本拿捏不准霄祈的想法，听到这句话，眼睛一喜，虽然脸色还是苍白，却是有了精神，只是看着看着霄祈，慢慢低下了头，露出的一截雪白的后颈染上了一层红，“烟儿其实……无妨的。” 　　卿九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蛇眸里却是流淌着一种难以置信。 　　看着看着，她突然就抑制不住脱口而出的讽笑，无声地张着嘴，笑着…… 　　她歪过头，轻轻的在蛇身上嗅了嗅，即使进来华音殿之前清洗了一下可身上依然沾了紫鸢花的香味。 　　真是好笑啊，她去天外之境…… 　　只是为了…… 　　他却是好极了，竟然只是因为身上的紫鸢花的味道就判了她死刑。 　　霄祈，你到底是有多爱这个女人，才会踩着她一步步把沐烟儿推上至高无上的峰巅？ 　　怒极反而笑得更加彻底，她蛇眸寒光一掠，突然蛇尾一甩，重重地袭向了霄祈。 　　“啪”的一声，很是清脆。 　　清脆到在寂静的宫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霄祈半歪着头，僵硬着身体，侧脸上一道清晰的红痕赫然其上。卿九慢慢收回尾巴，蛇身一扭，灵动的身体直接从他手心里脱离开，蛇眸幽幽扫了一眼地面，从半空中径直跃下。 　　她跳下的那一刻，霄祈猛地反应过来，一把环住了她。 　　环住之后，他却是怔愣在那里，像是难以置信，又像是怀疑，又像是期盼……可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化为了茫然。他茫然地看着掌心的小东西，看着她灵动的蛇身，最初在丞相府见到她的熟悉感，潮水般喷涌而来，几乎让他难以呼吸。 　　 　　 第093章 他的决定 　　 　　 第093章他的决定 　　他整个人都僵硬在了那里，像是难以置信，又像是怀疑，又像是期盼……可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化为了茫然。他茫然地看着掌心的小东西，看着她灵动的蛇身，最初在丞相府见到她的熟悉感，潮水般喷涌而来，几乎让他难以呼吸。 　　殿内在那声过后，却是陷入一片死寂。 　　卿九那一尾巴发了狠，用足了力气，霄祈脸上的红痕很快浮肿起来。 　　他却也不管，只是复杂地看着火蛇。 　　卿九仰着头，蛇眸里冰寒无情，趁着他怔愣的功夫，却是挣脱了他的束缚，游向寝宫的方向。霄祈这次没有阻止她，反而在她离开之后，眼底终于有了人气，嘴角竟是溢出一抹释然的笑。 　　那种惊喜，那种放松的表情，却一旁偷偷瞧着的朱池和宫人惊悚。 　　皇上他，不会是被这一甩甩出毛病来了吧？ 　　否则，怎么会有人挨打，非但不生气，竟然还这么高兴？ 　　这一幕落在沐烟儿眼里，她眼底刚刚升起的那一抹欣喜，顷刻间散尽。 　　握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 　　直到指甲陷入掌心，血腥一片，她才松开手，垂下了苍白的小脸。 　　她的失落让看向她的萧於言一怔，垂下头，烟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看皇上如今这反应，难道就这样算了？ 　　想到这，萧於言眼底划过一道阴厉。 　　下一刻，直直跪在了地上，努力忽略殿内古怪的沉寂，朗声道：“皇上，既然你也觉得是这火蛇咬伤了烟姑娘，请你把这火蛇赶出皇宫，或者交给臣来处置。更何况，这蛇竟然敢伤了皇上，更是不可饶恕！” 　　他要逼皇上做出决定，否则，整个皇宫都会乱了套。 　　皇上他是九五之尊，九五之尊就应该有九五之尊的威严，不能给被人话柄。堂堂一国皇帝，竟然宠溺一条蛇到如斯地步，难道不是一个笑话？ 　　他这话一落，一旁的冷逸先恼了，绿眸危险的一眯，一把拽起萧於言的衣襟，“你凭什么认为就是火儿咬的？” 　　“凭什么？” 　　萧於言冷哼一声，桃花眼里寒光逼人：“就凭它身上有岚月殿才有的紫鸢花的味道，就凭它早上刚咬了雪廿，一个畜生，能咬第一次，就能咬第二次。” 　　他“畜生”二字一出，两股力道同时袭向了他。 　　一道来自冷逸，一道来自霄祈。 　　他身体承受不住两股霸道的内力，被惯了出去，摔在地面上，歪头，吐出一口血。 　　霄祈眉头皱得死紧，脸上上一刻的温和散尽，完全被阴沉替代，盯着萧於言，一双墨瞳深不见底，“这件事朕自会处理。但是，萧於言，再让朕听到那样的话，决不轻饶！”他眼底的阴鸷太过森寒，萧於言想到了那日的警告，脸慢慢偏到了一旁。 　　掠过不甘、不解，甚至失望。 　　皇上他……已经被火蛇影响的不像他了！ 　　既然皇上舍不得，那么…… 　　他垂下的桃花眼里闪过一道狠戾，那么，就让他替皇上决定吧！ 　　 　　 第094章 你……竟然？ 　　 　　 第094章你……竟然？ 　　离开华音殿，霄祈一直没再提火蛇咬了沐烟儿的事，其他人也不敢提。倒是朱池发现了不正常的地方，回到御书房，皇上脸上虽然看不出情绪，可一直极亮的墨瞳，还是让他忍不住多偷瞧了几眼。 　　他陪在皇上身边已经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的帝王这么发自内心的欣喜。 　　那种感觉，很微妙。 　　微妙到，他有种说不清的不安感。 　　“皇上，要不要请御医过来瞧瞧您的脸？” 　　看着霄祈脸上明显肿起来的红印，朱池忍不住开口询问。 　　霄祈听到他的声音，反应过来，“唔”了一声，却是用手摸了摸脸，半晌，才神情很古怪地摇了摇头，“不用了。” 　　“可……”朱池还想说什么，可看到他这表情，眼皮一跳，却不敢再多言。 　　刚想离开御书房，却又被霄祈唤住了，帝王的声音竟然有些犹豫，“朱池，你……你去让御膳房弄些膳食送到华音殿。” 　　“诶？”朱池怔住了，这会儿送膳食？ 　　现在都半夜了。 　　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霄祈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这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柔和的烛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目光竟是温柔的不可思议，“嗯……菜色不要太多，但是一定要有桃仁山鸡丁，怪味鸡条，炒珍珠鸡，首乌鸡丁……嗯，就这些吧，她喜欢吃。” 　　朱池更是傻眼了，宁王喜欢吃？ 　　可他不记得宁王喜欢吃鸡啊？ 　　不过主子吩咐了，他也不敢怠慢，领了命，就出去了。 　　走出去关上门的瞬间，他还是忍不住又瞧了一眼御书房内，皇上正怔怔看着那个早就空了的窝，面容静谧，嘴角甚至还不自觉地噙着笑。 　　他突然就想到了以前那条火蛇还在的时候，似乎是喜欢吃…… 　　意识到什么，朱池慌忙关上了门。 　　皇上难道真的是被当初那条蛇的死刺激到了，所以现在看到任何一条火蛇都爱屋及乌了吗？ 　　而另一边华音殿里，霄祈等人离开后，冷逸走近寝殿，一眼就看到不大的窝里，火蛇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寝宫里的光线太强，她甚至舒服地眯起了眼。 　　她这样漠不关心的表情反而让一旁看着她的冷逸更加拿捏不住她的心情，“你这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说她不生气吧，可她当时甚至甩了霄祈一巴掌；可要是说她生气吧，她根本什么也不解释。 　　“有关系吗？” 　　就在冷逸以为她依然不会回答他时，稚嫩的声音却是幽幽响起。 　　他讶异地瞪着绿眸，“你……你你竟然肯跟我说话了？” 　　卿九蛇眸扫了他一眼，却是答非所问，“你怎么就肯定那沐烟儿不是我咬的？” 　　“啧。” 　　冷逸撩起衣袍下摆，在她身旁席地而坐，特深沉地吐出两个字：“……直觉。” 　　卿九横了他一眼。 　　后者笑了，刚想解释，绿眸在察觉到周围突然一样的气息时，绿眸一眯，猛地看向一个方向。而在他看过去的同时，无数淬着寒光的利箭朝着卿九飞掠而去。 　　 　　 第095章 变人 　　 　　 第095章变人 　　冷逸脸色大变，立刻用手去抓那些利箭，却被卿九喝住：“箭上有毒。” 　　说完，尾巴一甩，竟是直接卷住了到了她眼前的寒光。 　　与此同时，冷逸也扬起衣袖，握住了剩余的利箭。 　　寝殿里一时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冷逸一把扔掉那些东西，蹲下身查看卿九。她没有任何内力，那些利箭又太过强劲，即使她动作很快，还是被那些箭刃划掉了尾巴上的一片蛇鳞，有血渗出来，滴落在身下的地面上，像是一朵妖冶的血花。 　　冷逸绿眸一眯，双手竟是不敢碰触她的尾巴，“你，你怎么样？” 　　卿九回头扫了一眼，摇头，“没事，这些毒奈何不了我。” 　　只是看着那血，卿九脑海里再次闪过那日在水晶棺上的一幕，从那日被剜心，她对血很敏感，忍不住撇开了视线。 　　冷逸以为她不舒服，连忙捧着她的蛇身避开伤口把她放平到窝里。 　　刚想站起身去拿药箱，却在看到她眉心处不知何时沾上的一滴血时愣住了，忍不住探出手就要把那滴血抹去，可手在离她眉心半寸处却是停下了。神情怪异地看着那血突然像是有了生命力一样，竟是渗入了她的身体里。 　　完全渗入的同时，一道赤红色的火焰赫然浮现，隐隐的，竟是透着红光。 　　冷逸惊讶地挑了挑眉，刚想说什么。 　　可在下一刻看到眼前的情景时，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 　　同时，华音殿外，一道颀长的身影长腿一跨迈入宫门，冷峻的脸上染上一层柔和，身后跟着的朱池却是惴惴不安，“皇上，送膳食这些事交给奴才来就行了，您……您完全没有必要亲自前来啊。” 　　“无妨，朕喜欢看她吃东西的表情。”霄祈眉眼都染了轻柔，深吸一口气，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 　　…… 　　“你……”寝殿内，冷逸觉得他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否则，眼前的情景要怎么解释？ 　　他绿眸错愕地看着上一刻还是巴掌大的火蛇，此刻通体泛着诡异的红光，她身上的蛇鳞竟是片片褪落，露出凝白如玉的肌肤…… 　　卿九觉得此刻她的身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钻心地疼痛遍布全身。 　　红光几乎要穿透她的身体，整个撕裂。 　　她的额头上遍布虚汗，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蛇尾处，竟是发现褪尽的蛇尾竟然慢慢分开变成两条稚嫩细白的双腿。 　　而此时，寝殿外却是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 　　亲耐滴童鞋，文文明日要上架了。灰常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兔子编辑的指导，某宁在此三鞠躬，灰常灰常感谢。 　　文文二十号上架，首发三万字，以后日更一万。 　　后续情节： 　　1、蛇蛇变成人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2、霄祈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3、霄祈会是蛇蛇的真命天子吗？或者，西泠月？再或者，某皇叔？亦或者，是某某还未出场，红粉遍天下，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第一富商？或者是某某采尽桃花反被采的琉璃公子？等等等…… 　　4、沐烟儿真的是被咬了吗？ 　　5、霄祈会为了蛇蛇，怎么补偿沐烟儿？ 　　6、蛇蛇又会怎么报复呢？ 　　后续片段： 　　“你在这汤里放了什么？！” 　　“情蛊……” 　　“……” 　　“皇上，烟儿只想成为您的人……”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沐氏烟儿贤良淑德，温良纯善，特此封为烟妃，赐住岚烟殿。另，将军府三小姐卿黎与丞相西泠月七年前指腹为婚，特准其择日完婚。钦此。” 　　…… 　　霄祈，你知道心碎的感觉吗？不，你不懂，可是我懂。——卿黎 　　“不……不可能？她怎么会是蛇蛇……怎么会？！不——！” 　　…… 　　“蛇蛇，跟朕回宫。” 　　“回宫？今日可是我的大喜之日，皇上，你莫忘了，这婚……可是你亲口赐下的！” 　　 　　 第096章 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第096章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卿九听到脚步声，猛地抬起头。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痛苦地扭动，蛇身上的鳞片继续褪落。 　　她看着自己渐渐成型的双腿，稚嫩细白，周身还泛着红光，在琉璃灯下让人有种恍若梦境的纯粹。 　　冷逸也被脚步声惊醒，在寝宫的门被打开的瞬间，他绿眸的眸仁落在眼前半人半蛇的卿九身上，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异样，突然就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她这个模样。 　　动作迅速地脱下身上的墨袍，整个盖在了卿九的身上。 　　四周一片漆黑，卿九几乎能听到自己压抑的喘息声，看不到，感官更加清晰。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从蛇身上幻化成的双腿双手，蛇脸上的鳞片褪尽之后…… 　　难以忍受地疼痛彻底袭来，疼得仿佛全身的骨头被重新打碎重造一般，她忍不住“啊”了一声。 　　饶是冷逸见惯了生死，也被这一声怔住，他低着头，怀里墨袍包裹住的小东西竟是变大了数倍，从他这个方向看去，竟像是个小孩的大小。 　　而随着这一声，寝宫的门猛地被推开。 　　霄祈上一刻还轻柔的俊脸，在听到那一声后，赫然变了。 　　他拧着眉看着寝殿里的一切，扫视一圈，最后停在空荡荡的窝里，他脸一白，“蛇蛇呢？” 　　“蛇蛇？” 　　冷逸的脸被面具遮住，挡住了他脸上的瞬息万变。 　　恢复自然之后，抱紧了怀里耗尽了力气的小东西，绿眸一眯，竟是笑了，“什么蛇蛇？你说火儿吗？她出去溜达了。你也知道，我养的蛇自然性子随我，从不按常理出牌。” 　　霄祈显然不信，走进寝殿，四处走动，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在静默的宫殿里极为清晰。 　　最终，他的目光阴沉地落在冷逸的怀里。 　　“这是什么？” 　　“哦，没什么。”冷逸放在墨袍下的手一紧，依然不动声色。 　　“你以为朕会相信？打开它。” 　　霄祈走近，在离冷逸三尺处停了下来，视线危险地落在他手中的墨袍上。 　　冷逸薄唇一抿，脸上的笑褪去，阴森莫名，“我如果不打开呢？” 　　“那朕不介意亲自动手。” 　　霄祈脸上的表情更加阴冷，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远离他，让他再也找不回。 　　冷逸眯起了眼，“是吗？上一次没打痛快，再打也一次又何妨？” 　　“……” 　　霄祈握紧双手，咯吱作响。 　　周身阴冷的气息遍布全身，发出逼人的气势。 　　就在两人谁也不让谁的时候，墨袍下却是伸出了一只手。 　　小小的一截，却白得恍若晶莹剔透的玉。 　　两人都愣住了。 　　看着那小手扒着墨袍，努力地探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一双黑漆漆的杏仁般的大眼，骨碌碌地转着，里面清澈透明，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摸一摸，捏一捏她肉呼呼的小脸。 　　小孩看到霄祈，突然“咯咯咯”地笑出声，声音清脆悦耳，银铃一般。 　　霄祈看着她黑漆漆的眸仁，不知为何，心莫名就软了。 　　忍不住怔怔伸出双手，就要上前抱住她。 　　却看到她大眼一转，落到了同样僵硬着身体的冷逸身上，看着他瞪着绿眸的滑稽模样，伸出软软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向下一拽，小鼻子一皱一皱的，“逸逸，饿，饿饿……” 　　霄祈在一旁看着她握住冷逸的衣服，那小手就像是握住了他的心。 　　猛地一抽。 　　他忍住放柔声音道：“朕这里有吃的……” 　　说出口，他才愣了一下，却在看到小孩那巴巴探过来的小脸时，立刻朝身后傻了眼的朱池道：“还不快把膳盒拿过来。” 　　“哦哦，是，皇上！” 　　朱池僵硬着身体同步同脚地走了过去，放下膳盒，拿出桃仁山鸡丁，怪味鸡条，炒珍珠鸡，首乌鸡丁，还有几碟精致的点心，一一摆好。 　　食物还热着，冒着热气，香味立刻弥漫了整个寝殿。 　　小孩鼻翼翕动，眼睛亮晶晶地瞅着那些东西，回头又看了看冷逸，探着白乎乎的小手就要去够。 　　霄祈看着她粉nen嫩的小脸，那亮晶晶的小模样突然让他有种熟悉感，心软的不可思议，动作先于大脑反应过来，竟是直接端起了一盘炒珍珠鸡递到了她的面前。 　　小孩也不客气，直接用手抓了，塞到了嘴里，吃得满嘴是油。 　　一边伸着另一只胖乎乎的小手还要探着小身子去够。 　　整个白得晃眼的背完全暴露在了冷逸的眼底。 　　他绿眸突然就瞪大了，表情奇怪的难以言喻，慢慢转开了头，耳朵尖竟是红了。 　　双手一紧，就把她的背贴在了胸口的位置，这样一来，小孩就够不到了，回头，睁着大眼看冷逸，“逸逸真坏！” 　　听着这稚嫩的一把小声音，冷逸身体一颤，耳朵尖就更红了。 　　一旁的霄祈看着他抱着小孩的样子，眉头深深拢起，不知为何，心里极不舒服。 　　探出手，视线性地问小孩：“朕……朕来抱你好不好？” 　　“……” 　　小孩听到声音，歪了头，黑漆漆的眸仁不解地看着他。 　　霄祈面色一红，很不习惯跟小孩子接触，可莫名想要亲近这个孩子，甚至忘了这个孩子出现的太过莫名，“朕想喂你吃东西。”她贪吃的模样，真是像极了……像极了……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想亲近她吧？ 　　这样想通了，霄祈脸上更加轻柔，再走近几步，墨黑的瞳仁极为温和，“……吃吧。” 　　小孩转着小脑袋看了看神情依然奇怪的冷逸，又看了看霄祈，才欢快地抓起了东西继续吃。 　　而身后，朱池诧异地看着这一幕，尤其是霄祈的温柔更是让他错愕。 　　这样的皇上，他多久没见到了？ 　　只是…… 　　他看着这寝殿里突然多出来的小孩，看着她粉雕玉琢的小脸，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看着看着，他忍不住低呼一声，快速凑近霄祈的耳边，道：“皇上，这孩子好像是……好像是卿将军家的。” 　　“卿家的？” 　　霄祈端着白釉暗纹底盘子的手一僵，回头。 　　 　　 第097章 没穿衣服 　　 　　 第097章没穿衣服 　　“是……”朱池的声音抖了抖，“好像是卿将军家的三小姐卿黎。就是、就是前些日子丢了的那个孩子。”他去过将军府几回，自然见过那个有些痴傻的孩子，看到眼前这只知道吃的孩子，应该就是将军府的三小姐了。 　　“她脑袋有些不正常。”想到什么，朱池又补充了一句。 　　霄祈面色一冷，极不喜欢他这个用词。 　　朱池被他这一眼看得一抖，低下头，退到一旁，恭敬地站着，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霄祈却是沉默了下来，视线重新落到吃得极欢的小孩身上，冷静下来，才觉得奇怪。想到冷逸，抬眼看他，“这孩子是哪里来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宫里？”他一个时辰前来，还没有看到这孩子。 　　想到一个时辰前，他目光黯了黯。 　　是不是蛇蛇咬了人所以才忍不住跑出去散心？ 　　他眉头深锁，回头看向朱池吩咐道：“吩咐人去宫里寻找蛇蛇的下落。找到以后，告诉朕，不要惊动她！” 　　“……是。” 　　朱池困惑，可不敢多说，立刻领了命出去了。 　　寝宫里顿时只剩下霄祈和冷逸，以及垂着眼吃的极欢的小孩。 　　冷逸已经恢复正常，懒散地站在那里，怀里还紧拥着小孩，听到他的话，绿眸幽幽，深不可测，“蛇蛇？霄祈，你不会以为火儿是你以前的那条蛇吧？” 　　“你知道？！” 　　霄祈猛地抬头，眸仁锋芒般一缩。 　　冷逸笑了，“侄儿，你也把皇叔我看得太无能了些，哪里都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想知道的事，还真没有不知道的。” 　　霄祈危险地看着他，“你知道又如何？她就是蛇蛇。” 　　他最后一句话，声音压得有些低，却莫名森沉。 　　“哦，理由？” 　　“……”霄祈抿唇，并没有回答。 　　冷逸瞧着他奇怪的表情，也不急，低下头，不知从哪拿了一方锦帕，替怀里的小孩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等一切做完了，才看向霄祈，“不会是因为她甩了你那一巴掌吧？” 　　这样说完，看到霄祈变了脸色，古怪地笑了笑，“被我说中了？” 　　他抱着小孩的姿势很闲适，绿眸却沉得让人看不出情绪，“霄祈，就算是蛇，被逼急了也会咬人的吧？更不要说只是用尾巴打你，那……只是天性而已。我不管你到底怎么认为的，可既然火儿当初选了你这主人，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霄祈，”他的声音冷了下来，“你的女人竟然把主意打到火儿的身上，那就有问题了。” 　　“……” 　　霄祈的眉头皱得更紧。 　　两人对视着，慢慢的，霄祈随着冷逸的话越来越困惑，难道……真的是他想错了？ 　　可当时火蛇的眼神，那神情，让他…… 　　而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谁也没注意到，原本吃的极欢的小孩，低着头看着手里美味的食物，动作慢了下来，黑漆漆的墨仁讥讽的一勾，连那食物都生出厌烦来。 　　“啪”的一声，食物掉在了地上。 　　这一声惊动了两人，他们纷纷看向小孩。 　　小孩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大眼里顿时泪眼氤氲，回过头，蹬着腿，把油乎乎的小手捏住了冷逸的前襟，顿时留下了两个小手印，“逸逸，困……” 　　冷逸刚刚还逼人的气势此刻完全消失殆尽。 　　傻了眼看着自己的衣服，顿时一道黑线从额头一直蔓延到眼角。 　　“你……你……这小东西。” 　　“嘻嘻嘻嘻嘻……”小孩晃着小手，还要去摸他脸上的面具，冷逸吓得离得向后退了一步。 　　只看到她背对着霄祈，大眼里失了刚刚的憨态，完全是一种不同于孩童的邪佞。 　　冷逸后脊背一寒。 　　这小东西到底要干吗？ 　　明明什么都知道，偏偏还要装傻？ 　　可想到那些从手下得到的消息，如果……她真的像是霄祈说的是当初那条蛇，他周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看着小孩的表情更加奇怪。 　　身后，霄祈看着两人亲昵的玩闹，呼吸都紧了。 　　明明什么都不是，可为什么看到这一幕，会觉得这么刺眼？ 　　颓败地转过身，干脆眼不见为净。 　　可看不到了，孩子干净的笑声传来，他忍不住握紧了双手，脑海里全部都是小孩那双黑漆漆的眸仁。 　　蛇蛇…… 　　蛇蛇…… 　　卿九歪着头，像是感觉到霄祈已经背过了身，嘴里虽然还是笑着，粉嘟嘟的小脸上却是冷了下来，挑着眉瞪着冷逸，小手抓紧了他胸前的衣服，胖乎乎的身子压近了，吃的红艳的小嘴微张，用唇语慢慢的说：衣服！ 　　该死的，他难道都不知道替她弄套衣服吗？ 　　她现在还光着啊！ 　　她这两个字一出，冷逸整个人都僵了，也不躲了，目光落在她身上。 　　那小胳膊白的…… 　　他忍不住低咳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明明这小孩只有几岁大，可不知为何想到她的语气与表情，他怎么都不能把她和几岁的孩童联系到一起。 　　甚至脑海里自动脑补成…… 　　这样抱着，他更不自在了。 　　连忙把她放回到火蛇的窝里，可明显那小的不能再小的蛇窝根本连她胳膊长都没有。 　　卿九抬起头，想到他刚刚古怪的视线，眯起了眼。 　　这家伙…… 　　冷逸被她看得更加心虚，不得已又抱了起来。 　　看向一旁的霄祈，低咳一声，“霄祈，你不觉得你应该先替她找件衣服吗？” 　　霄祈回头，也看到她的露在墨袍外的小手，想到刚刚的疑惑，看向冷逸，“她为什么没有穿衣服？” 　　“……”冷逸被这个问题吭住了。 　　“还有，卿家的老幺怎么会在你这里？” 　　霄祈另一个疑惑紧接着甩了过来。 　　冷逸彻底哑了，半晌，才面不改色地撒谎道：“西泠月今晚上有事托我照顾这小家伙，正好被手下带过来了，不信你去问他。”当初西泠月信誓旦旦的说火蛇是人，看来他应该是知道这火蛇能变成人的事。 　　干脆把所有的问题都抛给他算了。 　　“是吗？”霄祈显然还是不信，可冷逸养得那些药人的本事他还是知道的。 　　沉吟片刻，朝外吩咐道：“去找一套小孩的衣服来。” 　　宫外有人应了，霄祈才重新看向冷逸，“你还没回答朕头一个问题，她为什么没穿衣服？” 　　 　　 第098章 冷逸，你给老娘够了啊！ 　　 　　 第098章冷逸，你给老娘够了啊！ 　　冷逸听到他的话，脸色一变。 　　整个人都出离愤怒了。 　　他堂堂一个皇帝至于一直抓着这一点不放么？ 　　问她怎么没穿衣服？ 　　他怎么知道？他甚至才知道这小东西能变成人！ 　　可眼前的形势又不容他不回答。 　　想到刚刚听到的那个陌生的名字，眯着眼，像是不在意道：“黎儿呢，喜欢吃东西，可又吃的身上都是油，所以我替她脱了衣服，想换件新的。” 　　“你替她脱？” 　　霄祈眯着眼，森白的牙咬着那个“脱”字。 　　冷逸显然已经被一系列的问话修炼成精了，“怎滴？我还能占一个小娃娃的便宜不成？有什么不能脱的？” 　　“……” 　　他这句话显然道行高了点，完全把霄祈堵得哑口无言。 　　虽然知道，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霄祈眉头皱得死紧，环顾一周，又发现了新的疑问，“脱下来的衣服呢？” 　　冷逸几乎要吐血了，他这打算事无巨细都要查问一遍吗？ 　　“当然是扔了，那衣服油腻腻的还能穿吗？” 　　“……” 　　霄祈这时也觉察到自己似乎太在意了，冷冷扫了他一眼，抿着唇不再问什么。 　　很快，一套宫装就拿过来了。 　　宫人惴惴不安地双手托着宫装递给了霄祈，他伸手接过，挥手让她下去，这才低头看去，却是犯了难，掌心里是一套繁复的宫装，虽然是孩童穿的，可他……不会。 　　俊脸上难得露出为难。 　　冷逸一眼看去，扬眉，得意的笑了，“你不会不知道怎么穿吧？” 　　他这句话一落，霄祈脸色更加难看，眯着眼凉凉扫了他一眼：“你就会？” 　　冷逸被噎了回来，抱紧了怀里的小家伙不出声。 　　霄祈看了看他，又忍不住看了看已经困得直点头的小孩，眸仁柔和下来，刚想出声唤宫人进来替她梳洗换衣就寝，就听殿外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皇上，烟儿能进来吗？”声音柔柔弱弱的，带着小心翼翼。 　　霄祈一愣，她怎么来了？ 　　想到先前的事，对她难免亏欠，让她进了寝殿。 　　他声音一落，寝殿的门应声被推开了，沐烟儿苍白着一张脸，借着宫婢的搀扶款款走了进来，神情柔柔弱弱的，映着那张绝色的脸，极为惹人怜惜。 　　“烟儿，你怎么来了？你身体虚弱，还是早些回去歇息。” 　　霄祈的声音很平静，并不能听出情绪。 　　看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眉峰一拧，停顿片刻，还是走过去，扶住了她。 　　下一刻沐烟儿松开了宫婢的搀扶，柔弱无骨地歪到了霄祈的怀里。 　　霄祈身体一僵，倒是没想到她会直接依偎过来。 　　刚想推开，却在看到她白得几乎透明的脸时，动作慢了一步，加上先前的事，直接揽住了她的肩膀。 　　而在他揽住她的同时，不知何时，原本早已昏昏欲睡的卿九抬起头来，漆黑如墨的眸仁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男女，嘴角勾着冰冷的笑。 　　冷逸低下头，正好看到她这笑，觉得这笑一点也不适合她。 　　忍不住托起她软软香香的小身子，让她趴在他的胸前，指腹探向她的嘴角，抚平了她嘴角的笑。 　　卿九一愣，回头，拧着眉瞪他。 　　嘴角的手指动作很轻柔，仿佛一阵风拂过，莫名让她冰冷的心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点温度。 　　下一刻，却是听到某人把脑袋抵着她的额头，绿眸深不可测，低喃了一声，“丑死了。” 　　卿九黑漆漆的眸仁瞪得更大了，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这厮，嘴里绝对吐不出好话来。 　　像是看懂了她的意思，冷逸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揉乱了她一头缎子般的长发。 　　她的发色极好，黑亮黑亮的，在身后全部披散开，趁着白如玉的小脸格外晶莹剔透，让人爱不释手。 　　冷逸这样想了，也的确这样做了。 　　直接伸出手去捏了捏她的小脸，卿九眼睛瞪得更大了，小脑袋拱了拱，直接甩开了他的爪子：滚！ 　　冷逸却是摸上了瘾，干脆一手抱着她，一手去拿霄祈放在一旁的宫装。 　　眉峰挑着，故意笑得像极了变态，小声在她耳边道：“来来来，小黎儿，我来帮你穿衣服。” 　　说着，故作要去扒她身上的墨袍。 　　卿九吓了一跳，虽然她这身体只有六岁，可好歹身体里住的灵魂不小了啊？ 　　瞪着他，小手紧紧捏着他的前襟，看他真的伸出手了，干脆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啊呜”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颈上，磨着白牙，威胁道：“冷逸，你给老娘够了啊！” 　　她虽然下了口，但是并没有用太多力气。 　　象征性地用脚瞪了瞪他的腰。 　　后者看她终于没有再看向不远处的两人了，绿眸幽幽一转，倒是不介意被咬，“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刚想让她自己去屏风后穿衣服，却在抬起头时愣了一下。 　　霄祈不知什么时候转过了身，深邃的墨瞳正一眼不眨地看着他，或者是他们。冷逸也不怕他看，大大方方的，“侄儿啊，你看看你，把小黎儿吵醒了不是？” 　　霄祈眉头一拧，可在看到他怀里睁着大眼的卿九，眸色缓和下来。 　　上前一步，从冷逸手里接过宫装，就要唤宫人进来。 　　却被身后的沐烟儿拦住了，“皇上，还是让烟儿来吧。” 　　“可你的身体？” 　　“……烟儿没事的。”沐烟儿摇摇头，声音很低，神情极为温柔娴淑，“三小姐身子骨娇弱，还是烟儿来吧。” 　　说着，已经从霄祈的手里接过了宫装。 　　冷逸瞧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却是冷笑一声，“沐烟儿，你自己照顾自己都困难，还要照顾我家小黎儿？” 　　沐烟儿被他这毫不留情的讥讽刺了一下，脸色更加惨白，喃喃一声，“宁王，我……” 　　“你什么？”冷逸早就瞧她不顺眼了，一把从她手里夺过衣服，“你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吧。这宫里又不是没人了，还是你比较乐意做奴婢的事，既然这么喜欢，干脆让侄儿把你贬为宫婢得了，也省得你念着了。” 　　 　　 第099章 血银蛇 　　 　　 第099章血银蛇 　　“烟儿……烟儿没有！” 　　沐烟儿想必从没听过这么难听的话，虽然冷逸字字不带脏字，可句句都是嘲讽。 　　她眼底立刻涌上了泪珠，“宁王你怎么能……” 　　话不成句已经泣不成声。 　　冷逸绿眸一冷，也不管她，直接看向霄祈。 　　霄祈也正看着他，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到了正把下巴抵在冷逸肩头的小孩身上，那副明显依赖的模样让他胸口像是堵了一口气，根本没有心情再安慰沐烟儿，深吸一口气，朝着殿外唤了声：“来人！” 　　立刻有宫人上前，“皇上。” 　　“替三小姐清洗着装。”说完，直接朝沐烟儿的随身婢女冷冷看了一眼，后者立刻上前扶住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沐烟儿，扶了出去。 　　沐烟儿一边走一边回头，泪眼婆娑，好不可怜。 　　可她看的人却并没有看他，他的所有心思此刻都在那个孩子身上，她难过地低下头，咬着唇，委屈地跟着离开了。 　　回到岚月殿，沐烟儿一直没有出声。 　　她的随身婢女想劝她，可当奴婢的又怎么敢管主子的事？ 　　到口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沐烟儿回到寝宫，直接让所有人都出去了。 　　等寝殿的门都关上了，上一刻还坐在床榻边暗自垂泪的女子，下一刻慢慢抬起了头。 　　尖尖的下巴，被嫉妒覆盖的猩红的双眼，整张脸几乎都扭曲了。 　　她慢慢抬起指甲，慢慢滑过自己的苍白的唇，突然咬住了，使得力气极大，仿佛嘴里咬着的是那个可恶孩子的肉，直到尝到血腥味，她才停了下来，把手指吐出来，看着上面滚出的血珠，伸出猩红的舌头，舌忝了舌忝。 　　动作诡异而又森然。 　　直到舌忝干净了，她才站起身，哪里还有半点柔弱的模样，走到一个暗格前，打开。 　　露出里面的一个小铁笼子。 　　铁笼子上盖着一层黑色的布，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她用豆蔻描的猩红的指甲勾着黑布揭开，露出了里面正吐着蛇信儿的毒蛇。 　　那是一条极为难得一见的血银蛇，通体银色，只在七寸处有几道血红色的细线，血银蛇和火蛇都是稀有的蛇类，当然，它们还有一个共同点，毒液的成分完全相同。沐烟儿看着那蛇，眸仁幽幽，从怀里拿出了一根银针。 　　血银蛇此刻蜷缩在铁笼子里，听到动静，仰着头，蛇嘴里发出“嘶嘶嘶”声。 　　看着它，沐烟儿眼底掠过一道狠戾，手指快速一动，就要把手里的银针朿刂入蛇身的七寸。 　　却听得门口突然传来宫婢的声音：“烟姑娘，萧御医来了。” 　　沐烟儿一愣，快速地收起银针，把黑布重新盖住铁笼子，又重新仿佛了暗格里，走回到了床边。 　　她刚做好，寝宫的门就被推开了。 　　萧於言走了进来，桃花眼里在看到她落寞消瘦的身影时闪过心疼，走过去，把药箱放到一边，叹息一声，“我听她们说你又去了华音殿？” 　　“……嗯。”沐烟儿声音低低的，甚至还带了哽咽。 　　“烟儿，你这是何苦？你身体受了那么大的创伤，根本不能再劳心伤肺了。” 　　“呜呜……” 　　沐烟儿听到这一句，小脸直接埋入到了双手中，呜咽出声，“可是，言，你能让我怎么办？他不理我，根本不理我……我昏迷了三年，可他只是在最初来瞧过我几次，以前也是这样，无论我做多少，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当年如果不是我替他挡了那一剑，恐怕他根本不会管我的死活吧？他看都不看我一眼，言，你能让我怎么办？” 　　“……烟儿？” 　　萧於言被她这挣扎的哭声揪紧了心。 　　“言，你说我是不是做的不好，不然，他为什么从不肯多看我一眼？” 　　沐烟儿仰起头，小脸上布满了泪珠，绝美的脸上有着一种孱弱的美，美得惊人。 　　萧於言看着这样的沐烟儿，突然就呆住了，怔怔看着她的脸，心里泛起一道苦涩，忍不住伸出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珠，“烟儿，不是你的错。你很好，只是皇上他……”他喜欢上别人了。 　　如果那个别人是一个人还好，他会想办法劝烟儿放弃，可偏偏……那是一条蛇。 　　他怎么能看着皇上走入歧途？ 　　“皇上他怎么了？” 　　“……没事。”终究不忍心告诉她，萧於言叹息一声，“我帮你再检查一下身体，你刚中了蛇毒，虽然鬼医医术精湛，可还是怕留下什么后遗症。烟儿，你也不要多想，皇上他终有一天会想通的。” 　　“……” 　　沐烟儿垂下了头，没有说话。 　　萧於言知道她心里难过，替她检查好身体，无奈地想安慰她，可伸出去的手最终停留在她的头顶，又收了回来。 　　一边整理药箱，一边道：“你身体里的毒素都排出去了，只要好好静养就没有问题。” 　　“言。” 　　沐烟儿突然出声。 　　声音很轻，却带着忧郁与决然的颤音。 　　萧於言听得浑身一抖。 　　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怎……怎么？” 　　“你帮我好不好？”沐烟儿抬起头，眼睛里都是水光，溢满了痛苦与挣扎，“我快死了，我受不了他对我漠不关心，言，我真的快死了，你帮帮我好不好？不然，我真的受不了了！” 　　“……”萧於言握紧了药箱的背带。 　　“言……”沐烟儿看他不说话，泪珠一颗颗滚了下来。 　　她这模样，让萧於言心里更加不忍，慢慢闭上了眼，好半天，才喘了一口气，“烟儿，你……让我怎么帮你。” 　　沐烟儿脸上一喜，“言，你真的肯帮我？” 　　“……是。” 　　“我……”得到肯定的答复，沐烟儿却是低下了头，从萧於言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露出的一截白皙的脖颈，只是他看不到的地方，她嘴角却是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果然啊。 　　声音却是柔弱可怜的，“言，你是知道的。皇上因为他母妃的事，从来不肯多接触女子一分。可一旦接触，他就会负责到底。所以……” 　　“！”萧於言听到这，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心里的那股不详的预感更加浓烈。 　　果然下一刻，就听她说…… 　　 　　 第100章 成为皇上的人 　　 　　 第100章成为皇上的人 　　“言，请你帮我吧！只要我……我……”她像是羞耻般，说不出那句话，双手绞紧了衣服，头垂得更低了，却还是把那句话说完整了，“只要我成为皇上的人，他再也不会多看任何人一眼。” 　　“所以……”她乞求地看着他，“拜托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萧於言的脸惨白一片，怔愣在原地，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脑海里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着那句话：“只要我成为皇上的人……”成为皇上的人…… 　　他满眼都是苦涩，半晌，才僵硬着脖子低下头，静静看着正恳求地看着他的女子。 　　这个女子，是他从小就打算守护的，可今晚，她告诉他，她要成为另一个男子的人，即使那个男子是皇上，那种撕心裂肺的酸楚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让他亲自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送到另一个人手中。 　　他怎么能做到？ 　　可她的要求，他又怎么忍心拒绝？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怔怔看着眼前的女子，看着她盈盈的水眸里满是期许。 　　冰凉的双手突然被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紧紧握住，双耳发懵，却还是清楚地听到她说：“言，求你了……” 　　那句话过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梦幻一般响起：“……好，我帮你。” 　　…… 　　华音殿里。 　　霄祈和冷逸在沐烟儿离开之后谁都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等着，视线不时地飘向屏风后。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服侍卿九着装的宫婢终于走了出来。 　　两人看到这，都忍不住站直了身体，看向她的身后。先是看到一抹火焰般的红，随即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从宫婢的身后探了出来，扬起嘴角笑了起来，露出两个梨涡，黑漆漆的眸仁亮晶晶的，缎子般的黑发湿漉漉披散在身后，像极了刚从水里浮上来的精灵。 　　霄祈怔怔地盯着她的眼睛，黑琉璃般，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心口有什么被重重一击。 　　刚想上前，却被冷逸抢先一步。 　　冷逸长腿一迈，直接抱起了小家伙，随即转身得意洋洋地看着霄祈，“侄儿，不好意思啦，皇叔我腿脚挺麻利的。” 　　“……”霄祈眯了眯眼，抿着薄唇不出声。 　　小孩把小脑袋往冷逸肩膀上一靠，打了个哈欠，“逸逸啊，到底什么时候能睡觉啊？好困哦。” 　　“乖啊，这就带你去睡觉觉。” 　　睡觉觉？ 　　卿九下巴原本是抵着他的肩膀，听到这三个字，猛地向下一点，嘴角抽了抽，冷逸，你还能再坑点么？还睡觉觉……睡觉觉…… 　　冷逸也觉察到自己这语气，怎么听怎么怪？ 　　忍不住横了她一眼，你还嫌弃我，我这是被谁影响的？他堂堂鬼医，现在都成全职奶爹了好不好？ 　　绿眸一扫，幽幽转向霄祈，护犊子一般搂紧了怀里的小东西，“霄祈啊，小黎儿困了呢。”潜台词就是：你可以滚了！ 　　可霄祈像是没听懂一般，长腿一跨，竟然是直接走到了一旁的软榻旁，坐了下来，“哦，是吗？那让黎儿睡吧。” 　　“可你在这里，小黎儿怎么睡得着么？哦，是吧，小黎儿。” 　　他贼兮兮地扯着嘴角，最后一句却是朝着卿九挑了挑眉。 　　后者只是掩着唇，打了个哈欠。 　　小脑袋一点一点，眼看着就要睡着了。 　　霄祈看到这，有些不忍，可蛇蛇还没有回来，他怎么放心离开？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冷逸绿眸在他脸上掠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霄祈，其实你要真的不困的话，完全可以去皇宫里转一转，指不定就能找到火儿了哦。” 　　他这句话一出，霄祈墨瞳一僵，随后一亮。 　　猛地站起了身，他怎么忘了，自己与其在这里干等着，不如也去找找看？ 　　如果……如果说那火蛇真的是蛇蛇的，那她有没有可能去那个地方？ 　　心止不住跳了起来，他冷峻的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走过去，看着冷逸怀里的小孩，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软软的发，指下触感极为顺滑，柔软的让他的心也软了下来。 　　深吸一口气，柔声道：“黎儿，朕明日再来看你。” 　　小孩却是困得东倒西歪了，霄祈不忍她再受罪，抬眼再看了看冷逸，转身，走出了寝殿。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冷逸的视线也没有收回。 　　半晌，低下头，看向怀里的小孩。 　　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眼底都是茫然。 　　他笑了笑，“怎么？还是心疼了？他这一出去，可是要寻你一晚上呢？” 　　卿九眼睛眯了眯，没有说话。 　　探出软软白白的小手，双手一撑，推开冷逸，直接从他怀里跳了下来。 　　“他怎么，管我什么事？” 　　“啧啧，娃娃，你不能这么无情啊。好歹他也是为了你。” 　　“是吗？那又如何？” 　　卿九冷笑一声，真情还是假意，只有霄祈他自己知道。 　　当初，他演戏演得那么像，如今，她又怎么知道他不是演戏？ 　　相信，就是万劫不复。 　　既然如此，她绝不会再信。 　　她眼底的冷意让冷逸一怔，摇摇头，蹲下身，绿眸静静地看着她，“你这样，到底是何苦？” 　　“何苦？”卿九闭了闭眼，“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她这样执着是为了什么，可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动心，却被骗的这么彻底，她怎么甘心？他的无情，他的残忍，午夜梦回就像是一场梦魇，她逃不掉，早就逃不掉了…… 　　既然逃不掉，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她眼底流淌着幽冷，突然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无情无心，只一眼就让人生寒。 　　冷逸叹息一声，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头，最终还是收回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跟霄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只要我还在这皇宫里，至少不会让他欺负了你去。” 　　“……” 　　他这句话让卿九一怔，眉头拧着，没有说话。 　　“不要怀疑了，我可是无害的。再说，你身上也没什么是我需要的对不对？” 　　这小东西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能让她对任何人都不再信任。 　　他从手下那里得到的消息只是当初有一条一模一样的火蛇出现在皇宫里，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后来，他就在西泠月的府里见到了这条会说话的火蛇，那么，她跟当初的那条火蛇真的是同一条吗？ 　　卿九静静地看着他，却是没有再说话。 　　只是墨瞳沉沉浮浮，看不懂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101章 跟我回药王谷吧 　　 　　 第101章跟我回药王谷吧 　　新月如钩。 　　入夜，在卿九睡下后，冷逸无声无息地从不远处的软榻上起身，修长的身影在寝殿的窗棂下倒映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身形一晃，只感觉一阵风扫过。 　　寝殿里已然看不到冷逸的身影。 　　而在他离开后，躺在床榻上原本熟睡的卿九慢慢睁开了眼，眼底一片清明。 　　哪里还有半点睡意。 　　她静静地看着头顶，神情恍惚茫然得让人揪紧了心。 　　冷逸并不知道卿九当时是醒着的，他是听到了手下的暗号才离开了寝殿。 　　纵身几掠躲过皇宫里的禁卫军，出了皇宫，来到一处暗巷里。 　　眯着眼长身而立，看着一个方向神情冷了下来，“还不出来！” 　　他话音一落，立刻有一道暗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单膝跪在地上，头垂得极低：“主上！”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这个……” 　　黑衣人有些吞吞吐吐，可在冷逸冰寒的视线下，不得不硬着头皮道：“主上，事情只完成了一半。” 　　“哦？” 　　“火蛇是找到了一条，可……可是……” 　　黑衣人额头上有一滴汗滚落，“属下找不到会说话的蛇。” 　　说出这句话，黑衣人几乎要哭出来了，找一条火蛇他几乎把堂里的兄弟都派出去了，没日没夜的寻找这才找到一条火蛇，可找火蛇就不容易了吧？主上竟然还要一条会说话的蛇，这怎么可能办的到啊？ 　　“……” 　　冷逸面具下的眉峰一挑，竟然大发善心的没有惩罚他，反而声音轻松了不少，“火蛇呢？” 　　“在这里！” 　　黑衣人激动了，立马把怀里的锦盒递了上去。 　　冷逸伸手接过，打开锦盒，里面果然静静地躺着一条通体火红的火蛇，如果不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有任何的不同。 　　看着这火蛇，冷逸的绿眸忍不住的一眯。 　　慢慢关上了锦盒。 　　“禀告主上，这火蛇毒牙太厉害，属下怕它咬了人，就喂了些一日醉，天亮之前它会醒过来的。” 　　冷逸漫不经心地颌首：“好了，这次事情办的不错，回去吧。” 　　说完，转身就要走。 　　“主上！” 　　黑衣人听到冷逸竟然没有降罪，刚松了一口气，可想到另外一件更为棘手的事，忍不住差点惊跳起来，唤住了就要离开的冷逸：“主上，属下还有重要的事情要禀告。” 　　冷逸脚步顿住，并没有回头。 　　霄祈此刻恐怕还在寻找火蛇，他现在有必要把这条火蛇抬回去。 　　“什么事？” 　　“药王谷……出事了。” 　　…… 　　天快大亮的时候，冷逸才回到寝殿。 　　面具遮住了他的脸并不能看到表情，可一双绿眸却是阴沉，似乎在纠结着什么事。 　　他悄无声息地进入寝殿，可在看到原本应该熟睡的小孩正张着眼看着他时，怔了怔，攥紧了掌心里的锦盒，“小黎儿，你什么时候醒的？” 　　“……好久了。” 　　卿九也不瞒他，静静地盘膝坐在那里，粉雕玉琢的小脸跟脸上沉着冷静的表情根本不同，“你去什么地方去了？” 　　“当然是办重要的事情去了。” 　　冷逸甩了甩头，上一刻眸仁里的凝重散去，换了一副轻松的表情，朝卿九蹭了过去，把手里的锦盒递了过去，“喏，看看里面是什么？” 　　卿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却还是伸手接了锦盒。 　　就要打开。 　　却被冷逸止住。 　　他看了看即将大亮的天际，决定还是安全至上，给小孩的惊喜恐怕还是他来做吧？ 　　接过锦盒，把开口对着卿九，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软趴趴的火蛇。 　　卿九看到火蛇的一霎那，惊讶地挑了挑眉，“你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嘿嘿，这就是秘密了，爷想要的东西，还没有找不到的。” 　　卿九横了他一眼，这家伙倒是自信的一塌糊涂。 　　不过，有了这条火蛇倒是省了她很多事。 　　小脑袋向前探了探，想要伸手去摸，被冷逸止住：“这火蛇可不通人性，性子极烈，你小心不要中毒了。” 　　卿九摇了摇头，“无妨，你不要忘了，我本身就是一条蛇。” 　　就算是咬了，又有什么关系？ 　　冷逸想想也是，干脆把锦盒都递给了她。 　　卿九接过锦盒，表情有些复杂，半晌，才抬眼看着他，“你……昨晚就是去找这火蛇了？” 　　“……嗯。”冷逸点头。 　　“其实找一条火蛇是早些时候吩咐下的，倒是没想到今日正好用到了。” 　　当时突发奇想的一个想法，却像是注定了一般。 　　“我知道你不想告诉霄祈你的身份，所以……这蛇，你见到霄祈就给他吧，也省得他再怀疑你。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可没有什么事情比你自己的命更重要。”他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到底对不对，他总觉得，她有一种想和霄祈不死不休的感觉。 　　卿九愣了愣，小手抚过火蛇的蛇身。 　　指腹下冰凉凉的蛇鳞，感觉很奇妙。 　　这些时日一来，她是火蛇，可此刻，她掌心下的，是另一条火蛇，跟她是同一个种族，连模样都一样。 　　“……我有分寸。” 　　许久，就在冷逸以为她不会回答他的时候，清脆的一道声音缓缓响起。 　　冷逸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黎儿……” 　　想到昨夜属下的禀告，他眉峰慢慢隆起，半晌，叹息一声，看向卿九，绿眸里闪过一道复杂的坚定，“你……可愿意同我回药王谷？” 　　“？” 　　卿九疑惑地看他，“为什么？” 　　冷逸被她黑亮的眼珠看得有些不自在，转开了脸，低低的声音染上一层叹息，“药王谷出了些事情，我需要亲自回去处理，所以，暂时要离开陵城了。” 　　“……嗯。” 　　“所以，你可愿意跟我一起回药王谷？” 　　“不愿意。” 　　卿九毫不犹豫的拒绝让冷逸绿眸闪了闪，回头瞪她，“你好歹考虑一下啊？” 　　“……” 　　卿九低着头，并不出声。 　　“喂，小东西，你真的不去，药王谷里四季如春，真的很好。” 　　第一次这样夸自己的药王谷让冷逸有种莫名的怪异感，耳朵尖动了动，有些期许地看着她。 　　 　　 第102章 拥抱 　　 　　 第102章拥抱 　　卿九知道他一直在看着她，也在等着她的回答。 　　可要她怎么说？ 　　她连自己以后会怎样都不知道？ 　　仇还未报，她根本不可能会离开。 　　可锦盒里静静趴着的火蛇却是让她的心有些软，慢慢抬起头，看向冷逸，“如果我的仇报了，而那时，我想去药王谷的话，就会去。” 　　“喂，那你不想去，岂不是就不去了？” 　　冷逸抓住了她的语病，有些失落，可好歹是有可能的。 　　深吸一口气，绿眸深深地望着她，“等我回来，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他的手伸出去，想要摸摸她的脑袋，可伸到一半，却又怕她拒绝，竟是僵在了那里。 　　卿九被他那句话“等我回来”震了一下，抬起头，就看到他的犹豫不定的手，等了半天，他却还在犹豫。 　　忍不住抬头睨了他一眼，“冷逸，你要摸就快点！” 　　她难得默许一次，这家伙竟然还矫情上了？ 　　她这一声没起到正面的作用，反而让冷逸兔子一般缩回手。 　　等看到她瞪得有些圆的眸仁，才笑了声，伸开双手，“小黎儿，给我一个离别的拥抱吧？” 　　“……” 　　卿九眼睛瞪得更大了。 　　“小——黎——儿——”冷逸看她没动作，拉长着声音眨巴着一双绿眸。 　　竟是少了几分冷酷，多了几分柔情。 　　卿九看着这样的冷逸，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动作慢腾腾地爬过去，却是探着小手抱了他一下，刚想离开，却被冷逸整个揽住站起，竟是环住她在寝殿里绕了好几圈。 　　“冷逸！”卿九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忍不住吼出声。 　　清脆脆的声音却根本没有任何威吓作用，反而让人听得心情大好。 　　搂也搂够了，抱也抱够了，冷逸才把卿九放了下来。 　　她脑袋都被转晕了，抚着额头瞪他。 　　冷逸薄唇勾着，映着那双绿眸，竟有些魅惑众生的味道。 　　妖孽！ 　　卿九横了他一眼，用脚踢了踢他，“喂，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明天？！”卿九继续瞪他，“那你现在要什么离别的拥抱？” 　　“先提前抱一个，离别的时候再抱一个嘛？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呗。”冷逸眨了眨眼，像极了一只偷月星的狐狸。 　　卿九眯了眼，半天才吐出一个字：“滚！” 　　这丫吃豆腐还吃到她头上了！ 　　…… 　　霄祈一夜未睡。 　　整个皇宫几乎被翻了个遍，依然没找到火蛇的下落。 　　朱池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看时辰差不多了，提醒道：“皇上，该去上早朝了。” 　　霄祈墨瞳里布满了血丝，精神还算好，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怔怔地看着前方。天外之境没有，后宫也没有，甚至他派人去宫外寻找，可火蛇那么大一点，如果她真的想逃，自己又怎么阻止的了？ 　　想到昨夜她眯着眼瞪他的神情，以及那一尾巴甩过来时她蛇眸里的愤恨，让他既惶恐又欣喜。 　　惶恐的是，她是真的生气了，可欣喜的是，她……会是蛇蛇吗？ 　　如果不是，一条普通的蛇怎么会通人性？如果是，她为什么又会心甘情愿回到皇宫？在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静静闭上眼，一股无力的倦怠从骨子里透出来，他慢慢转身，朝身后摆了摆手：“回去吧。” 　　如果她想回来，自然会回来。 　　可如果她不回来呢？ 　　难道自己就这样放手…… 　　仰起头，看着露出鱼肚白的天际，头一次感到无所适从。 　　早知会落到如此田地，他绝不会动她！ 　　绝不会！ 　　可如今说这，早已晚了。 　　霄祈上完早朝之后直接去了华音殿，他身后跟着的则是一脸眉头深锁的西泠月。 　　他清俊的脸上从早朝上皇上的那句“月丞相，你事情办完了？”就开始惶恐不安，紧接着，他听到皇上说黎儿的事情更是让他不安，黎儿进宫的时候还是火蛇，皇上怎么会知道？ 　　可他还是硬着头皮应付了下来。 　　心里却有一个不安的想法越来越浓，当他真的看到华音殿里那个粉nen嫩的小孩时，呼吸都紧了。 　　果然是变成人了么？ 　　小孩看到他明显一愣，随即却是伸开了小手朝他探着小身子，“抱，抱抱……” 　　西泠月身体僵硬了须臾，立刻走了过去，抱起了她软软的小身子。 　　如果这一幕让冷逸看到，他绝对会气得七窍生烟。 　　卿九“咯咯”的笑着，小手捏着西泠月的脸，“月月，饿……饿饿……” 　　说完，皱着一张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西泠月显然没应付过孩子，手脚发僵，揽进了怀里的小东西，生怕摔了她，耐着性子道：“黎儿想吃什么？” 　　卿九歪了头，咬着手指想了半天，眼睛亮晶晶，“好吃的！” 　　西泠月一愣，宠溺的笑笑，“好，好吃的好吃的。” 　　“……月月最好了！” 　　卿九小脑袋在他脖颈上拱了拱，黑漆漆的大眼弯成了月牙，一笑，脸上的梨涡更加明显。 　　西泠月有些怔忪。 　　不远处，霄祈斜倚着门框，颀长的身形有些落寞地看着他们一大一小。 　　视线恍惚地落在她的琉璃眸上，呼吸一起一伏，不觉有些乱了。 　　慢慢撇开了眼，这才发现怪异，霄宁渊那家伙呢？ 　　眯着墨瞳，回身嘱咐朱池下去准备早膳，同时，让他派人去问问宁王去了哪里？ 　　朱池很快就回来了，“皇上，宁王一早就出去了，行踪不明。” 　　“嗯。” 　　“早膳一早就准备好的，皇上是要？” 　　“传吧，今日在华音殿用膳。” 　　“奴才遵旨。” 　　朱池得了令立刻下去吩咐。 　　不多时，早膳一一被端了上来，香味弥漫开，卿九忍不住皱了皱秀气的小鼻子，鼻翼一翕一翕的，抓紧了西泠月的前襟，“月月，好吃的！好吃的！” 　　霄祈看着她立刻欢快的小脸，昨夜暗卫整理出来的消息还在他耳边。 　　忍不住更加怜惜，这小东西…… 　　怎么会神智出现问题呢？ 　　走上前去，双手有些期许地朝她探了探，试探性地问：“黎儿，朕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小孩眨了眨大眼，歪头看他。 　　半晌，笑了一声，直接扑向他。 　　霄祈心一颤，连忙接住了她，软软香香的小身子一挨着双手，莫名有一种踏实感。 　　那种感觉，像极了失而复得的东西重新回到身边。 　　他俊脸上终于在火蛇丢了之后有了笑意，神情都软了下来，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小脸，柔声道：“朕带你去吃东西。” 　　 　　 第103章 双情蛊 　　 　　 第103章双情蛊 　　小孩的笑声冲淡了霄祈的不安，他回到御书房时嘴角还忍不住勾着笑意。 　　只是目光落在那个空了的窝里，忍不住叹息一声。 　　唤朱池进门，吩咐道：“继续派人去寻找火蛇的行踪，再不行，整个陵城悬赏。” 　　“……奴才遵旨。” 　　朱池不敢违背，立刻下去安排。 　　等御书房的门再次被关启，四周静悄悄的，寂静得让人心里烦闷。 　　霄祈拿过一本奏折，却是看不下去，所有的思绪都被火蛇牵动，四周已经黑了下来，烛火不时“噼里啪啦”发生一声。他握着狼毫笔的手一紧，干脆放下狼毫笔，把自己整个扔向了椅子的后背。 　　长出一口气，怔怔看着那个少了主人的窝。 　　“叩叩叩。” 　　不知过了多久，御书房的门被叩响了。 　　霄祈眉头皱了一下，声音有些不耐，“什么事？” 　　“禀告皇上，烟姑娘来了。” 　　烟儿？ 　　霄祈眼底掠过一道讶异，原本想不见，可想到自己说过要补偿她的，薄唇抿紧，半晌，才坐起身，吩咐道：“让她进来。” 　　他话音一落，就看到门被推开了。 　　沐烟儿款步而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脸色好了些，至少不像昨日那般羸弱。 　　“烟儿，你怎么来了？” 　　“烟儿听说皇上一夜未睡，亲手替皇上熬了些参汤，皇上你可要尝尝？”她低着头走近，听出霄祈话里的不耐，有些落寞，握着托盘的手甚至在颤抖。 　　看她这样，霄祈有些内疚。 　　昨夜处理蛇蛇的事情上，本来就对她有些不公。 　　叹息一声，“端过来吧。” 　　沐烟儿听到这，立刻抬起头，楚楚可怜的小脸上布满了惊喜，连忙端过来，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盅参汤。 　　参汤还冒着热气，很香。 　　霄祈却没有胃口。 　　他此刻整个心思都在火蛇身上，想赶快让沐烟儿走，也没有在意，直接端起参汤一口饮尽。 　　参汤熬得火候适中，显然是废了心思的。 　　想到她生着病还替自己着想，他也没绝情到六亲不认的地步，更何况她还救过他一命。 　　霄祈脸色稍缓，“烟儿，天色不早了，你也早日歇息吧。以后这些事情，还是让别人去做就可以。你只需要安心养好身体就行。” 　　“……” 　　他说完，沐烟儿却是没有说话。 　　只是低垂着头。 　　霄祈觉得有些奇怪，眸仁缩了缩。 　　刚想说什么，却看到沐烟儿突然转身，低着头竟是把御书房的门从里面落了栓，然后，走回来直直地跪在那里。 　　从霄祈这个方向，却是看到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烟儿，你怎么……” 　　他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被腹部涌上来的一股热意打断了声音。 　　他催动了一下内力，俊脸突然一变。 　　猛地抬头看向跪着发抖的沐烟儿，眸仁冒出锋芒般的寒光：“烟儿，你在这汤里放了什么？！” 　　沐烟儿身体抖得更狠了，慢慢抬起头，竟是泪流满面。 　　她楚楚可怜地看着他，贝齿咬着唇，朱唇泛着白意，泣不成声地念出两个字：“情蛊……” 　　“……” 　　情蛊？ 　　霄祈脸色更加难看了。 　　如果是催忄青药一类的，他还能用内力震慑住。 　　可忄青蛊？“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 　　沐烟儿没有回答他，只是泪流得更凶了，整个人像是雨打的霜花，给人一种柔弱的美感。 　　可霄祈现在一点心思都没有。 　　“解药在那里？” 　　沐烟儿噙着泪摇头：“皇上，没有解药的。” 　　她缓缓站起身，手指慢慢放在了自己的腰带上，轻轻一扯，腰束落下，带动了她身上的百褶罗纱裙，凝白如玉的肌肤在烛光下泛着唯美的光。 　　霄祈眼底的光更加冷了，“你这是做什么？” 　　情蛊的毒性来的又猛又烈，越是用内力压制，竟是流窜的越快。 　　他紧抿着唇，危险地看着朝着他走近的女子，她身上只着了一件肚兜，青丝如云，五官被精致的描过。 　　来到他面前，一阵梨花香扑鼻而来。 　　霄祈却只觉得反胃。 　　“沐烟儿，在朕没有真正发火之前，你穿上衣服给朕离开！” 　　他的声音像是冰冷的刀，毫不留情地刺向沐烟儿。 　　沐烟儿脸色白了白，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咬着朱唇，看霄祈真的要唤人进来，立刻上前抱住了他。 　　柔弱无骨的身子依偎在怀里。 　　彻底催动了体内的情蛊。 　　霄祈双眸含着赤红，却还是拼命压制住，手臂一挥，直接推开了她。 　　沐烟儿向后踉跄着退后了一步，像是不敢相信般，“皇上，你推烟儿……” 　　“……”霄祈额头上渐渐浮上一层虚汗。 　　眼神也更加冷酷无情。 　　沐烟儿看到这，决然地闭上眼，“皇上，没用的，情蛊没办法解的……而且，烟儿下的是双情蛊，皇上您喝下的是雄蛊，烟儿已经服下了雌蛊，只有烟儿能解您身上的情蛊。” 　　“……”听了她的话，霄祈眼底已经不能用冷来表达了。 　　沐烟儿重新依偎了上去，“皇上，烟儿只想成为您的人……否则，烟儿宁愿死。” 　　“你在威胁朕？”霄祈眯了眼，即使体内翻滚着滔天的谷欠望，他脸上依然不动声色。 　　“皇上，”沐烟儿眼底的泪又涌了上来，“你为什么就不肯好好看看烟儿？烟儿爱您啊……” 　　“爱？” 　　霄祈冷哼一声，“你的爱就是给朕下情蛊，你的爱就是逼着朕与你欢好？如果这就是你的爱，还真是特别啊。” 　　他的声音很低沉，因为情谷欠染上沙哑，可话里的讽刺让沐烟儿白了脸。 　　她凄怨地看着他，“烟儿知道自己这样很不知廉耻，可皇上，烟儿等了你这么多年，可你从不肯回头看烟儿一眼。你让烟儿怎么办？烟儿已经等不起了。不管你觉得烟儿卑鄙也好，烟儿今晚……都要成为你的人。” 　　“朕不想碰你，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朕？” 　　“是，烟儿的确威胁不到皇上，可皇上……你真的想看着烟儿死吗？”她仰着头，小脸在烛光下泛着病态的白，一行泪滑落，更与记忆里那人的模样几乎重合。 　　霄祈的双手赫然握紧。 　　 　　 第104章 解药 　　 　　 第104章解药 　　霄祈的反应落入沐烟儿的眼底，她心里升起一抹得意。 　　她就不信，看着这张脸他就真的愿意她死。 　　藕臂抬起，直接拔了束发的玉簪，顿时一头青丝倾泻而下，有几缕落在霄祈的手背上，像是羽毛一般躁动了一颗心，他眼底的谷欠火更加炙热、浓烈，仿佛下一个就会把他整个人燃烧殆尽。 　　眯着眼看着沐烟儿的手指继而探到肚兜上的绳结，轻轻一扯—— 　　肚兜儿立刻落下大半，露出半个酉禾胸。 　　“皇上，贺兰家为了皇上只剩下烟儿一个人了，如果皇上要烟儿死，烟儿绝不二话，可皇上，你真的忍心烟儿就这么死了吗？” 　　娇软黏腻的低喃像是风一般吹入耳际，霄祈墨瞳里血红一片，体内的雄蛊似乎感应到了她体内的雌蛊更加躁动。 　　他的目光危险地落在她胸前的莹白上，嘴角却是慢慢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沐烟儿被他这表情吓了一跳。 　　她没想到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他难道还是不肯？ 　　萧於言把双情蛊交到她手上的时候说了，常人根本难以忍受蛊毒发作时的谷欠火攻心，可看皇上如今这模样，难道萧於言骗她？可事到如今，已经容不得她后退。 　　心一狠，直接整个身体压了下去，就要把朱唇凑上去。 　　霄祈偏了头，她的唇落在他的耳际。 　　沐烟儿不甘地双手又环住了他的脖颈，干脆咬上他敏感的耳朵，果然感觉到身下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脸上更加得意，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皇上，你难道不想吗……” 　　霄祈却是突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随意的一扯，她就离开了他的耳朵，两人离得极近，近到她甚至能听到霄祈压抑的喘息声，喷出的气息发烫发热，她也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一团火，脸上因为情谷欠而绯红一片，可下一刻，在听到霄祈的话时，脸色立刻惨白下来：“朕倒是不知，贺兰家的大小姐骨子里竟然会这么耐不住寂寞！” 　　“你想要，朕给你！” 　　蹙然站起身，铁臂一紧，拦腰把沐烟儿整个抱起。 　　竟就这样朝着御书房外走去。 　　沐烟儿被吓了一跳，“皇上！” 　　慌忙贴着把身子整个缩进了霄祈的怀里，不敢露出脸来。 　　霄祈直接用脚踹开了门，一直守在外面的朱池脸色也不好，等看到他怀里抱着的人尴尬地移开了视线。他早就听到了御书房里的动静，可是皇上没有发话，他不敢贸然进去，此时皇上出来了，那……“皇上，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 　　霄祈咬着牙吐出这两个字。 　　连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直接纵身一掠，朝着寝殿的方向飞去。 　　留下瞠目结舌的朱池。 　　皇上这难道终于是要找人亻寺寝？可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偏偏是烟姑娘？ 　　…… 　　华音殿里。 　　卿九肚子吃得滚圆，在床榻上翻了翻去，最后累了，直挺挺地看着躺着，像挺尸一般。 　　宫婢都被她赶了出去，冷逸又不在宫里，此刻整个寝宫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翻了个身，却是了无睡意。 　　嫩白的小脸上没有丝毫有外人在时的憨态，像是褪去铁锈的宝剑，锋芒毕露，无心无情。事情正按照她的计划一步步地走，可要实现，明显还有一段距离。 　　长长出了一口气，脑海里闪过白日里霄祈的脸。 　　狠狠闭了闭眼，把他整个甩了出去。 　　等整个心神都静下来，才缓缓睁开了眼，可在对上近在咫尺的一双绿眸时，赫然吓了一跳，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冷逸动作迅速地握住了她莹白的玉足，在她脚底板挠了挠：“小黎儿啊，你就这样跟我行见面礼啊？” 　　“滚你的！” 　　卿九瞪了他一眼，他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冷逸受伤地捧着心，“小黎儿，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我的心被你伤得碎成七零八落的了。” 　　“！” 　　听到他的话，卿九蹙然抬起头。 　　眼底的寒意让冷逸一怔。 　　她整个人像是突然暴躁了起来，像是一头小豹子，狠狠瞪着他，似乎像上前咬断他的脖颈一般，他愣愣的：“怎么？” 　　说完就要上前去摸她的头，被卿九硬生生躲开了。 　　深吸一口气，卿九半天才恢复正常。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心碎’两个字！” 　　“嗯？” 　　冷逸看着她，绿眸里闪过疑惑，静静地看着她的小脸，许久像是想到了什么，叹息一声：“跟霄祈有关？” 　　“不管你的事。” 　　“好好，不关我的事。” 　　冷逸顺着她的话说，安抚着这炸毛的小兽。 　　等她情绪稳定下来了，却是眨了眨眼，委屈地用脑袋拱了拱她软软香香的小身子，“我这就要走了，你还对我摆着一副晚娘脸，小心我晚上会做恶梦的。” 　　卿九一愣，“这就要走？你不是明天才……” 　　“等不到明天了，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谷里的事情又比较急，所以只能先行离开一步。” 　　“……”卿九沉默了下来，许久，才点了点小脑袋。 　　“怎么，舍不得我了？” 　　冷逸调侃一声，却没得到回应，直到这小东西其实根本不愿意呆在皇宫里，看着她低垂着的小脑袋，忍不住说：“跟我回药王谷吧。” 　　“……” 　　卿九没有说话。 　　“小黎儿？” 　　“我暂时不能离开皇宫……” 　　“为什么？这里明明只有痛苦的回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离开这里？” 　　“为什么？” 　　卿九反问了一句，抬起头，满眼的痛苦，“因为啊，我在这里丢了心，我要把它一片片捡回来。” 　　对啊，是捡回来。 　　没有心，她到了那里都只是一个躯壳…… 　　那样的她，将有多痛苦，她难以想象。 　　所以…… 　　“冷逸，等我找回了心，我就去找你。” 　　“……” 　　冷逸绿眸里有恍惚一闪而过，“真的？” 　　“是，真的。” 　　可听着她的声音，他却越发觉得不安，想到刚刚他提到的“心碎”，想到她那句话，面具下的脸复杂一片，许久，才轻轻转开了视线，却是递给了她一枚药丸。 　　卿九不解地看着他掌心里晶莹剔透的药丸，“这是什么？” 　　“……解药。” 　　 　　 第105章 折磨 　　 　　 第105章折磨 　　“解药？” 　　卿九更不解了，仰着小脑袋看向冷逸，眉头深锁，“这是什么解药？” 　　冷逸转回了视线，绿眸里已经恢复平静无波，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才轻轻念出两个字：“情蛊。” 　　卿九小小的眉头一锁，情蛊的解药？ 　　“有谁中了情蛊吗？” 　　“……” 　　冷逸的另一只手一紧，面具下的脸莫名有些红，或者用尴尬来表示更加确切。 　　他绝不会承认自己刚刚想要去跟霄祈告别，却看到那么露骨的一幕。 　　掩唇低咳一声，“如果你以前真的跟霄祈有什么的话，最好还是现在拿着这药丸去找霄祈吧。” 　　双情蛊别人的确没有解药，可不代表他没有。 　　他是谁，鬼医冷逸。 　　好吧，虽然他也只有这一颗。 　　可这一颗就足以解了双情蛊的毒。 　　“霄祈中了情蛊？”卿九眉峰一挑。得到后者肯定的答复后，却是冷笑出声，“我为什么要去给他送药？他中不中毒跟我有什么关系？” 　　“喂，小家伙，你以后可别后悔啊。好歹霄祈也不是自愿服下那情蛊的，还不是贺兰家的那……” 　　意识到自己把大部分事情都说了出来。 　　冷逸干脆闭上了嘴，“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可真的要走了。” 　　“走吧走吧。” 　　卿九挥手，看也不看他。 　　“好歹也给我一个离别的拥抱吧？” 　　“早上不是给你了！” 　　“那不算不算。”冷逸把脑袋向前凑了凑，直接摊开了双手，眨着眼看她。 　　卿九不甘不愿地横了他一眼，嘟囔一句：“你可真麻烦！” 　　却还是慢慢爬起来，晃悠着小身子朝他挪了过去，伸出小胳膊抱了抱他，就要快速退开，可还是慢了某人一步，被狠狠抱了一下，刚想踹他，却在听到他在耳边的话时，莫名鼻子一酸：“小黎儿，你一定要好好的，至少在我回来之前要好好的。” 　　这句话一落，冷逸松开了她，等她再抬眼，寝殿里已经没有了冷逸的身影。 　　可他的话却是一遍遍地响彻在耳边。 　　像是一团火，慢慢温暖了她早已冰冷入骨的心。 　　许久，才颓败地坐下来，屁股却被梗了一下，她挪了挪屁股，就看到两个一长一短的锦盒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了她的床榻上。 　　她先打开长的锦盒，就看到原先被冷逸拿走的火蛇静静在锦盒里盘成一团。 　　那么，另一个锦盒里是什么？ 　　她把长盒子放在一边，打开了另一个锦盒，就看到刚刚被她拒绝的解药正躺在锦盒里。 　　她慢慢把解药拿了出来，放在眼前看着。 　　药丸晶莹剔透，闻起来也有一股香甜的味道。 　　她静静看着，却突然觉得有些烦闷。 　　把解药扔回了盒子里，“咣当”一声合住，扔到了一边。 　　翻了个身蜷缩成一团，却依然没有睡意。 　　脑海里仿佛都是冷逸那句话，好歹霄祈也不是自愿服下那情蛊的，还不是贺兰家的…… 　　贺兰家？ 　　应该是沐烟儿吧。 　　沐烟儿给霄祈下情蛊，呵，用得着吗？他们不是郎有情妾有意么？干脆封了那沐烟儿为妃不就得了？ 　　用情蛊，还真是闲的了。 　　眯了眯眼，脑海里自发地闪过那晚沐烟儿指证她咬了她时的表情，委屈的，楚楚可怜的，那低柔的声音更像是一团火让她黑漆漆的眸仁越来越冷，翻了个身，慢慢坐起身。 　　视线重新落在锦盒上。 　　伸出手握在掌心。 　　穿上绣鞋，从床榻上跳下来，穿戴好衣服，才转身走出了寝殿。 　　打开门，就看到门口的宫婢，她掩唇打了个哈欠，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双眼上还带着惺忪的睡意。 　　宫婢看到她，立刻上前来，诱哄道：“三小姐，你怎么这会儿出寝宫来了？” 　　小孩揉着眼，嘟着嘴，“逸逸啦，逸逸不见了！我要逸逸啦……” 　　两个宫婢为难的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蹲下身，继续哄她，“三小姐乖乖的睡一觉，明天宁王就回来了呢。” 　　“逸逸去哪了？” 　　小孩睁着朦胧的大眼，水灵灵的，极为可爱。 　　宫婢忍不住心软了，可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们做奴婢的怎么会知道主子的去向？ 　　“这……” 　　“要找逸逸啦！” 　　小孩开始哭闹起来，两人更加不安，其中一个突然凑近另一个宫婢耳边道：“干脆把她带到皇上那里去吧，皇上这么宠她，应该会没事的。” 　　“可……” 　　“安啦。你看白日里皇上的态度，没事的。” 　　“……好吧。” 　　两个宫婢不得已抱着卿九去了霄祈的寝宫，到了门口，却惊讶的发现一个守卫都没有。 　　这种事情真是太过奇怪了。 　　这样一来，她们反而不敢乱闯了。 　　毕竟有人通报的话还好，可这样乱闯可是会被乱棍打死的。 　　她们打了个寒颤就要往回走，可卿九看着到了眼前的宫殿，眼底掠过一道幽光，挣了挣，小身子挣脱了宫婢的怀抱，直接跳了下来，就往寝殿里跑了进去。 　　速度之快，两个宫婢根本抓都抓不住。 　　等看不到那小身影了，两人面色都白了，这下可坏了。 　　可她们又不敢乱闯，急得抓心挠肺的。 　　而另一边，卿九推开了宫门直接进了霄祈的寝殿。 　　四周一个人都没有，空寂的有些吓人，她的脚步很轻，像是猫一样，无声无息。 　　越往里走，隐隐约约传来口申吟声。 　　卿九越走越近，直到停在寝殿外，才站住。 　　女子难耐的口申吟声从门缝里传出，一声声萦绕在卿九的耳际，她嘴角的冷意越来越浓，四周黑漆漆的一片，霄祈的寝殿里也是黑漆漆一片，没有一丝光亮，她的眼珠亮得惊人，在黑暗里像是萤火一般。 　　“皇……皇上……” 　　女子娇媚的喘息声，像是一道利刃划破了四周的沉寂，“不要再折磨烟儿了，求你了……” 　　“……” 　　卿九并没有听到霄祈回答。 　　寝殿里，突然在沐烟儿这一声后静了下来。 　　“皇上？” 　　沐烟儿是声音再次隐隐传来，隔着重重纱雾，其实是有些朦胧的。 　　卿九慢慢握紧了手里的解药，突然觉得讽刺。 　　 　　 第106章 吐血 　　 　　 第106章吐血 　　她向后退了一步，小小的身子抵着身后冰冷的墙壁，微微喘着气。 　　黑漆漆的眸仁在夜色里泛着冰冷的寒光。 　　寝殿里的声音在片刻的静默之后，又传来女子的口申吟声和男子压抑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只让人觉得无力。卿九握紧了掌心里的解药，低着头，如缎般的青丝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 　　“皇上，您……啊……您爱烟儿吗？” 　　“……” 　　男子没有说话，卿九心里越是纷乱，此时竟然越发冷静，静静地抬头盯着寝殿的门。许久，久到她站得脚都发麻了，男子喑哑的声音才模糊传来，“……爱。” 　　掌心里透明的解药随着这个字遽然攥紧，直到它化为粉末，松开，任白色齑粉飘散在半空中。 　　转身，再也不愿停留片刻，离开。 　　既然爱，霄祈，你何必还要在别人面前惺惺作态？ 　　你又何必不眠不休地寻找火蛇的下落？ 　　…… 　　翌日。 　　朱池推开御书房的门，刚想把新的奏折放到皇上的桌上，可在看到御书房里的人时，赫然吓了一跳，“皇上！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霄祈慢慢抬头看了他一眼。 　　俊脸有种病态的苍白，双眸泛着血丝，看起来有些狼狈。 　　他并没有出声，只是幽幽看着他，许久才出声，声音沙哑的像是铁锈，一出声，极为刺耳难听。 　　“什么时辰了？” 　　“快酉时了。” 　　朱池战战兢兢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天的皇上有什么不一样，就像是一只被关了许久的困兽，被激发了身体里所有的兽性，凶狠、残暴。“皇上，快到上早朝的时间了，您？” 　　霄祈没有说话，半晌，闭了闭眼，再睁开，脸色稍微好了些，抬眼看向朱池，“火蛇找到了吗？” 　　“火蛇？” 　　朱池没想到他会问这，愣了愣，摇头：“没有。” 　　霄祈又闭了闭眼，许是他的脸色实在是太过难看，朱池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皇上，您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这句话问完，朱池就怔住了。 　　因为他看到霄祈的面前竟是放着一碗血，血呈现黑色，显然已经放了很久，久到连血腥味都淡了。 　　“皇上你是不是受伤了？！”焦急地喊出声。 　　“……嗯？”霄祈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表情，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那碗血。 　　“皇、皇，您要保重身体啊！” 　　“朕没事。”霄祈收回视线，慢慢站起身，却是身体晃了晃，突然歪过头，竟是吐出了一口血。 　　这次朱池彻底傻了，急得就要开口唤人。 　　却被霄祈一记眼刀扫去，立即噤了声，上前一步，连忙扶住了霄祈摇摇欲坠的身体，这样虚弱的皇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皇上内力雄厚，整个大陵鲜有低手，怎么会突然受伤了呢？ 　　“皇上，还是找个太医来看看吧？” 　　“……不用了，朕没有受伤。”霄祈接过朱池递过来的锦帕，拭去嘴角的血渍，微微稳了稳心神，再看去，已然没有任何异样，“去上早朝吧。” 　　从金銮殿重新回到御书房，霄祈的脸色稍微好了些，却在看到御书房外站着的人时，眸仁一缩。 　　沐烟儿穿了一件绯红色的宫装，衬得面若桃花。 　　看到霄祈，更是直接走了过来，双手抱住了他的一条手臂，仰着头嗔笑一声，“皇上，您怎么起这么早啊？” 　　霄祈眉峰一拢，不好痕迹地拂开了她的手，“怎么，朕难道还要为了你连早朝也不上了？” 　　他话里的讥讽让沐烟儿面色僵了下来。 　　惑国的罪她可担当不起。 　　更何况，她想惑，眼前这个男子也要给她机会。 　　原本她以为自己成了他的人怎么样他的态度也会好很多，她来之前甚至期许了好久，可此刻……她忍不住绞紧了胸前的衣服。一旁的朱池听了她刚刚那句话，也没什么好脸色。 　　原本还以为贺兰家的大小姐有多么知书达理，可昨晚上那事，想想他老脸都挂不住。 　　直接低着头，跟着霄祈走进了御书房。 　　沐烟儿看连一个阉人都敢给她脸色，气得一张脸都扭曲了。 　　狠狠跺跺脚，刚想走进去，却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她眼底掠过一道狠意，回头就看到一个宫婢吓得跪在了地上，“奴婢该死，冲撞了烟姑娘！” 　　沐烟儿哼了哼，“你的确该死。”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敢怎么样她，居高临下地瞪着浑身都在颤抖的宫婢，浑身都散发着阴戾的气息。可下一刻，她面色突然一转，竟是温柔娴淑的，亲自把宫婢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宫婢被吓到了，“没……没事。” 　　宫婢刚说完，抬眼就看到朱池又走了出来，“怎么吵吵闹闹的，你不是华音殿里的，怎么来这里了？” 　　“禀告朱总管，三、三小姐病了。奴婢是来……是来请皇上前去看看的。” 　　“三小姐病了？” 　　朱池讶异，昨日皇上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不敢耽搁，连忙走了进去，仅是眨眼的功夫，霄祈已经随着他走了出来，颀长的身影压下一道暗影，“说，怎么回事？” 　　宫婢吓得浑身都哆嗦了，头几乎贴着地面，“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昨晚上三小姐还好好的，可早上醒来就突然发起烧来，整个人似乎都有些糊涂了，说着一些奴婢听不懂的话。” 　　霄祈脸色一变，脑海里闪过小孩那双漆黑黑的眸仁，“朱池！” 　　“在！” 　　“速去请萧御医……等等，让太医院的人都给朕到华音殿去！” 　　“所有人？”朱池愣了下，可在看到霄祈阴沉下来的脸时，不敢再耽搁，立刻亲自向太医院走去。 　　而同时，霄祈已经长腿一迈朝华音殿的方向走去。 　　“皇上！”沐烟儿在身后唤了一声，霄祈却没有回头。 　　她恨得直咬牙，气得一巴掌挥到了刚站起身的宫婢身上。 　　 　　 第107章 放我出去！ 　　 　　 第107章放我出去！ 　　霄祈来到华音殿的时候，小孩烧的脸都红了。 　　她紧闭着眼，额头上溢满了汗珠，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恍惚、不安。 　　霄祈坐在床榻边，看着她难受的模样，忍不住用龙袍的广袖替她拭去汗渍，然后，伸出手探去，她的额头滚烫，他的心莫名揪了起来。那种微妙的感觉很奇怪，像是胸口堵着什么，喘息不过来。 　　“放我出去，我不要呆在实验室……我不要……不要……” 　　突然，小孩痛苦的呢喃一声，压抑的痛让她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霄祈贴近了她，把她抱了起来，搂在怀里，手安抚地拍着她的背，“黎儿乖，没事的，没事的。” 　　“……实验室里好黑，我好怕……” 　　她痛苦地挣扎着，小手四处乱挥，像是要抓到一个支撑点。 　　霄祈握住了她一只小手在掌心，用额头抵了抵她的小脑袋，一遍遍地安抚：“没事的……这里是皇宫，很安全。” 　　许久，小孩终于安定了下来。 　　可霄祈却是更加疑惑，刚刚她口中的实验室到底是什么地方？放她出去？ 　　难道她被将军府里的人关了起来？ 　　他眼底掠过一道寒光，看来应该是让手下的那些人去查一查了。 　　再低下头，却看到小孩睁开了眼睛，正眯着眼看着他，神情很是奇怪，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看着她黑漆漆的眸仁就这样盯着他，他心莫名被扯了一下，试探性地唤了声：“黎儿？” 　　“啪！” 　　回应他的却是狠狠的一巴掌。 　　显然小孩是用了力道的，只是因为她还小，所以打在脸上其实并不痛。 　　可寝殿里的所有人都震惊了下来。 　　包括刚走进寝殿的沐烟儿，她一只脚刚迈入寝殿的门，就那样傻愣在原地，皇上他……被打了？ 　　反应过来之后，她却是得意了起来。 　　这下看着小东西还怎么得瑟？打皇上，那可是欺君之罪。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霄祈不但没生气，反而是搂的更紧了，另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黎儿，还认识朕吗？” 　　“……” 　　卿九没有说话，她还保持着刚刚的动作。 　　打了之后，她就清醒了。 　　这里不是梦，梦里手不会麻，感官也不会这么清楚，清楚到她现在只想逃离这个人的怀抱，想到他昨晚还抱着那个女人浓情蜜意，尤其是那个“爱”字，更是让她心底的火越少越烈。 　　她突然就是一脚蹬在了霄祈的腰间，对于平日里的霄祈来说，这一下兴许没有什么。 　　可她蹬过之后，明显感觉到霄祈的身体一僵，连脸都白了下来。 　　她嘴一撇，却是大哭了起来：“逸逸，我要逸逸啦……你走！你走！” 　　说完，直接从霄祈怀里爬了出来。 　　霄祈没有动，朱池已经站在了他身后，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压抑住的呼吸，似乎在隐忍什么。他低下头，朝着刚刚小孩蹬到的位置看去，赫然发现那里竟然慢慢渗出血丝，惊讶地瞪大眼：“皇上……” 　　“退下！” 　　霄祈厉喝一声，深吸了一口气，又像是没事人一样。 　　伸出手，一把把小孩给揽了过来，“黎儿乖，逸逸有事回家了，黎儿以后就待在朕身边好不好？” 　　“不好！” 　　小孩低着头，也不看他。 　　不自在的在他身上拱来拱去。 　　霄祈的脸色也更加白了。 　　卿九也感觉到了他的异样，尤其是鼻息间的血腥味让她垂下的小脸上眉峰一拢，低头，就看到他明黄色的龙袍上清晰的血印，更是“吓”得从霄祈的怀里挣扎了出去，躲在在了角落，“血……血血……” 　　霄祈一愣，看她这惊恐的模样，也不知所措。 　　他没哄过孩子，更是不知道要怎么哄。 　　可她这么怕，他低头也看到了自己腰间的血，也不敢贸然上前，看着她依然烧的红红的脸，冷然看向门口的御医：“还不进来替三小姐看看。” 　　“是皇上！” 　　他话音一落，立刻御医一个挨着一个的上前诊断一番。 　　卿九极为不想看到霄祈，现在看到他，只会让她想到昨晚的事，胸口像是憋着一股气，极为舒服。 　　所以，也极为配合。 　　御医很快得出统一的结论，“皇上，三小姐只是受了风寒。” 　　“那还不快去开药！” 　　“是是！” 　　御医都下去之后，霄祈想再去安抚小孩，可他的手刚伸过去，小孩就向后退了一步。她这明显的躲避让霄祈的心情有些抑郁，俊挺的眉峰一直拢着，可又不敢逼她太紧。 　　她还生着病，更何况，小孩子能懂什么…… 　　一定是他多想了，否则，为什么他总觉得小孩刚刚醒过来时的眼神那么的……熟悉。 　　“皇上？” 　　身后，突然响起萧於言的声音。 　　霄祈听到，眉峰一拢，回头看向门口，只见萧於言正站在门边，在看到在一旁的沐烟儿时，怪异地垂下了头，经过她身边时，硬是远离了几步，这看得沐烟儿一瞪眼。 　　萧於言像是没有看到一般，低着头快速走到霄祈身边：“皇上，臣……臣来晚了。” 　　不知是不是也受了风寒，萧於言的声音也有些喑哑。 　　听起来极为怪异。 　　霄祈点头“嗯”了一声，“已经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 　　萧於言飞快地抬头看了霄祈一眼，桃花眼里极为复杂，像是畏惧又像是掺杂了什么。 　　也不敢多做停留，立刻转身就要离开，离开的时候依然是绕过沐烟儿走到了门口，背影很快消失在了尽头。 　　如果第一次不是有意的，那么第二次还如此，那就有些刻意了。 　　沐烟儿紧紧握着手，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夜之间，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变了，原本她预期的结果，竟然是一件也没有发生，反而是按照相反的道路走去。 　　 　　 第108章 我的人，你也敢动！ 　　 　　 第108章我的人，你也敢动！ 　　这让她怎么甘心？ 　　沐烟儿站在不远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卿九身上，不着痕迹地哼了哼。 　　一个傻子而已，就算再怎么受宠，又能高到她头上去吗？ 　　只要她肚子里怀里皇上的孩子，以后封后还不是迟早的事？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守住皇上的心最重要。 　　至少有一点，皇宫里没有女人跟她争宠，加上皇上母妃的事，她还不信，皇上既然碰了她，还能对她始乱终弃？看来，她要想个办法让沐家的那些老东西做些事了，不管如何，她要先封妃。 　　想到这，她脸上露出一抹大大的笑，朝着卿九款款走了过去。 　　嘴角的笑完美无缺，依偎在霄祈身旁，“黎儿啊，有没有好一些？我让人给你拿些蜜饯好不好？很好吃的呦。” 　　“蜜饯？”小孩弱弱地瞧了她一眼，揪紧了怀里的锦被，只露出水汪汪的大眼，“好吃的么？” 　　“当然是好吃的。” 　　沐烟儿继续诱惑到，“所以，现在来姐姐这边来好不好？” 　　“姐姐？”小孩眨巴了眨眼。 　　沐烟儿看她傻乎乎的模样，暗自骂了一句“傻子”，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皇上既然这么喜欢这孩子，还是先让她多跟自己亲近亲近的好，再把她弄到自己的岚月殿，不信皇上不长往自己那边跑。 　　“是啊，过来姐姐这边好不好？” 　　小孩歪着头想了想，晃悠悠地走过去，只是视线却是不着痕迹地落在不远处的宫婢身上，她一边脸已经肿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却还能清楚地看到一个巴掌印，五指清晰，甚至被锋利的指甲划开，有红色的豆蔻留在了指甲上。 　　她又瞧了瞧沐烟儿，她的双手正放在身体前方，猩红的指甲，是那种艳丽的绯红色。 　　垂下的眸仁里掠过一道冷光，沐烟儿，我的人，你也敢动！ 　　沐烟儿看她的动作，脸上一喜。 　　这小东西果然上钩了。 　　霄祈也有些诧异，倒是多看了沐烟儿一眼。 　　后者察觉到，故意低下头，像是娇羞一般，人却是更是挨近了霄祈。 　　卿九没有表情地看着这一幕，慢慢走了过去，软软的小手一抬，就要沐烟儿抱，后者愣了愣，却是欢天喜地地抱了起来，这小东西倒是识趣。 　　只是她刚抱好，就听小孩，在她脖颈间嗅了嗅，鼻翼翕动，“姐姐好漂亮，好香哦……” 　　沐烟儿一喜，倒是没想到她会夸自己。 　　嘴角忍不住上扬，对于容貌，她还是蛮有自信的。 　　只是，却在听到小孩的下一句时，愣了一下：“姐姐这么香，可以吃吗？” 　　说完，没等她反应过来，竟是张开了小口，“啊呜”一声咬在了沐烟儿的脖颈上。她立刻像是杀猪一般尖叫了起来，声音刺耳的远远传遍整个华音殿。 　　沐烟儿疼得直接把手里的小孩甩了出去。 　　霄祈也被这一幕怔了下，可看到沐烟儿直接把卿九扔了出去，脸色一变，长手一揽就把小孩抱在了怀里，眉峰拢着。 　　“烟儿！” 　　他警告的呵斥一声。 　　沐烟儿捂着脖颈已经痛得几乎要哭出声，委屈极了，“皇上？” 　　这小东西干嘛突然咬她？ 　　真是一个傻子，她是人，怎么能吃？ 　　小孩也被吓到了，“哇哇”大叫起来，锤着霄祈的背，扭着软软香香的小身子，“放开啦，都是坏人！姐姐一点都不好吃，一点都不好吃……” 　　霄祈把她禁锢在胸前，怕伤了她，不敢使太大的力，却被她有力的四肢蹬的招架不住。 　　朱池看到这，连忙唤卿九的贴身婢女：“还不上去帮忙！” 　　两人立刻上前。 　　站在霄祈身后，却又不敢跟皇帝抢人，为难了。 　　卿九看到她们，直接借了霄祈的手臂，蹬着爬到了他的肩头，伸出手就要被伤了脸的宫婢抱，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唤作念儿吧？如果不让霄祈看到，恐怕这张脸不出两日，就真的毁了。 　　沐烟儿，你要多狠心，能下得这么重的手。 　　念儿愣了下，立刻把卿九抱了过去来，想到自己的脸，却又飞快地低下了头。 　　可也这一抬头，也足以霄祈注意到她的脸，上面清晰的巴掌印让他皱紧了眉头：“你，抬起头来！” 　　念儿浑身抖了抖，搂着卿九的手更是发颤。 　　可还是慢慢抬起头，只是眼睛却不敢看霄祈。 　　霄祈眯着眼，看着那几乎肿的不成样子的脸，“怎么弄成这样的？” 　　“……”念儿不敢说实话。 　　“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另一个宫婢也跪了下来。 　　她们这样的反应让霄祈的眉头锁得更紧。 　　刚想说什么，却突然看到小孩慢慢回过了头，黑琉璃般的眸仁直直瞅着他，却是突然弯起，里面掠过一道狡黠的光，“嘻嘻，好笨哦，这一看就知道她打的么。”这样说完，手指竟是直接指向了沐烟儿。 　　她突然的动作吓得沐烟儿一惊，而霄祈则是完全愣住了。 　　怔怔看着她眼底的古灵精怪的光，像是有无数的碎光在她眼底潋滟。 　　竟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可…… 　　“黎儿，你不是……”神智不清么？ 　　可她眼底哪里还有半分憨态，那灵动的模样，甚至还带了一种难掩的气势，让人心口被揪住了。 　　突然脑海里有什么一晃而过，他根本来不及抓住。 　　就看她掩着唇打了个哈欠，“真不好玩，一点都没有挑战力。” 　　说完，从宫婢怀里跳出来，重新回到床榻上，爬上去，躺好。 　　“皇上，她装傻咬烟儿！” 　　沐烟儿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控诉，被气得几乎要跳脚，这傻子竟然敢装傻咬她？！ 　　真是可恶！ 　　只是她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霄祈突然看向了她，目光却是盯着她的手指，红得刺目的颜色，跟那宫婢脸上残留的颜色一模一样，忍不住眯起了眼。 　　 　　 第109章 以牙还牙 　　 　　 第109章以牙还牙 　　沐烟儿被他这森冷的眼神吓得向后一躲，心虚不安。 　　她当时在御书房是被气得狠了才会下了那么重的手，本来只是一个奴婢，在沐家的时候那些贱婢本来就是她发泄的对象。只是在皇宫里，她稍有收敛而已。 　　“烟儿。” 　　霄祈平静地唤了她一声，冷峻的脸上面无表情：“是不是你打的？” 　　“……”她咬着唇，知道躲不过去了。 　　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泪水立刻就涌了上来，可怜兮兮地看他，“皇上，烟儿是无心的。” 　　“无心？无心你能把她的脸弄成这副模样？”他阴狠地逼近她，墨瞳深不可测。 　　“皇上？” 　　沐烟儿被他这模样吓到了，不明白只是一个宫婢而已，皇上他至于么？ 　　可很显然这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出口。 　　“皇上，烟儿知道错了。” 　　头低垂下来，泪水“吧嗒吧嗒”地向下落。 　　看她这副模样，霄祈眸仁一缩，刚想说什么，突然就听到一声清脆稚嫩的声音：“皇上你不能偏袒哦，人家都说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更何况，这位姐姐连皇家的人都算不上吧？” 　　听到卿九的话，霄祈转过头。 　　不知道何时，卿九又爬了出来，脑袋对着他们的方向，趴在那里。 　　双手枕着下巴，更是映的一双琉璃眸尤其大，眸仁里沉沉浮浮，闪动着无辜的光泽。 　　霄祈盯着她的眼睛，像是想从她身上看到某个影子一般，上前一步，声音柔和下来，“哦，黎儿还知道这么多呢，那你告诉朕，要是你，你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卿九歪了头，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 　　掩唇打了个哈欠，更像了…… 　　霄祈心抽了抽，一眼不眨地看着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连打哈欠的模样都这么可爱。 　　蛇蛇如果是人的话，是不是也像黎儿这么惹人怜惜？ 　　“要我处理呀。” 　　卿九眨了眨眼，眸仁里闪过狡黠，幽幽看向了沐烟儿，尤其是在她的脸上游动。 　　后者被她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 　　可想到自己已经是皇上的人了，他怎么样也要包容她？ 　　哼，她倒要看看她小小的一个将军府的老幺能把她怎么样？ 　　她这一挺胸，卿九乐了。 　　下巴散漫地蹭着自己的手臂，交替地抬着腿，大眼一转，看向了霄祈，“你真的让我处理呀？” 　　“是，黎儿不是嫌无聊么，朕给你这个权利。” 　　卿九挑了挑眉，他倒是舍得？ 　　这会儿不怜香惜玉了？ 　　呵，只是等会就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她侧了身，小胳膊撑着小脑袋，有了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那就以牙还牙喽。” 　　“以牙还牙？” 　　霄祈挑眉，余光扫了一眼宫婢脸上的巴掌印，又瞧了瞧沐烟儿，沉默了下来。 　　他的反应在卿九的意料之中，果然是心疼了么？ 　　就算他不答应，她也有办法替念儿讨回这一巴掌，她的人，就该由她护着。更何况，霄祈，咱们的账也该好好清一清了。 　　只是还没等她继续下一步，就听霄祈转身，朝着念儿道：“她打了你一巴掌，你恨不恨？” 　　“……皇上！” 　　念儿被吓得几乎要哭出来，连忙摇着头，“奴婢……奴婢不敢。” 　　“你是不敢，就代表你是恨的。” 　　“……” 　　卿九在一旁听得无语，打你一巴掌你看看你恨不恨？ 　　“那就去讨回来吧。” 　　霄祈命令一下，念儿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像是根本没想到皇上竟然真的会替她主持公道。 　　只是，另一边的沐烟儿听到这，脸色却是白得吓人。 　　浑身都在颤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皇上他……竟然让一个贱婢打她？ 　　就在她刚成为他的人之后？！ 　　“皇上！”你怎么可以这样？ 　　只是，她的控诉在看到霄祈冷冷扫过来的目光后，根本不敢喊出声，垂在身侧的双手却是攥紧了，猛地扭过头，狠狠瞪向罪魁祸首，都是这傻子，竟然敢设计让皇上打她？ 　　她气得一张脸都扭曲了，卿九也挺讶异，不过对于这种结果很满意。 　　在床榻上翻了一个滚，干脆在霄祈看不到的地方，直接给她一个飞吻，漂亮的姐姐，好好享受这一巴掌吧。 　　“咯吱！” 　　沐烟儿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这将军府的三小姐哪里会是什么傻子，这明显是一个小恶魔！ 　　活生生的一个小恶魔！ 　　“皇上您真的……真的要让奴婢打烟姑娘？”念儿抖着一把小嗓音，到现在还不敢相信。 　　霄祈挑眉：“怎么，朕的话你还有所怀疑？” 　　“奴婢不敢！” 　　可是让她打烟姑娘，就是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虽然心里是恨的，可三小姐和皇上肯为她主持公道她已经很感激了，就…… 　　卿九在一旁看出了她的想法，坐在床榻上，小手捏住了霄祈的衣袖。 　　后者身体一僵，回头看她，“黎儿，怎么了？” 　　“念儿没力气啦，既然是以牙还牙，当然要有相同的效果喽，你……亲自来，好不好？”说完，还无辜地眨了眨眼。 　　霄祈一愣，让他亲手打烟儿？ 　　“怎么，皇上你不愿意啊？”卿九失望地看着他，大眼里慢慢氤氲起雾气，“你还说让我处理，根本说话不算话！不理你了！”说完，小身子一扭，直接背对了霄祈。 　　霄祈愣住了，完全没有应付小孩子的经验。 　　于是，幽幽看向了一旁的朱池。 　　后者早就被卿九一系列的转变惊得哑口无言了，此刻看到皇上看过来，立刻就走了过来，对着这剔透的小孩倒是挺有好感，“哎呦，小祖宗，不行让奴才代替皇上执行好不好？” 　　卿九小肩膀一抖，不说话。 　　霄祈看她别扭的小动作，知道她是铁了心了，这小东西，还挺护食的。 　　 　　 第110章 怨毒 　　 　　 第110章怨毒 　　只是让他打烟儿，还是有些为难。 　　毕竟，烟儿曾经救过他，这一点，无论她做了多少错事，他都不能打她。 　　可这小东西明显一副不打她就跟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让他多少有些动摇，看着这小家伙他终有一种心安的感觉，而这种心安，是从蛇蛇离开之后从未有过的。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回头看向沐烟儿。 　　后者早就从朱池开口说话的那一瞬间惊呆了，连一个奴才都敢欺负到她头上了？ 　　她瞪大眼看着霄祈，“皇上，你就这么看着烟儿挨打？” 　　“烟儿，你犯了错，就要有勇气承担结果。”霄祈的声音很冷，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沐烟儿听完，却是笑了，笑得疯狂，“皇上，不用让他们动手了，烟儿自己来。是，你说的对，我打的，就由我来承担。”她绝不容许那些低奴才的手招呼到她身上，她宁愿自己来！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竟是真的一巴掌挥到了自己脸上。 　　很清脆的声音，显然她也算是用了力道，只是效果没有念儿脸上的惊人罢了。 　　霄祈眸仁一眯，倒是默许了她的动作。 　　卿九听到声音，回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清晰的五个手指头音，心底冷笑一声，沐烟儿，你对自己尚且都这么狠心，那么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下的？ 　　诬陷的仇，改天我再找你一一讨回。 　　知道如果自己再纠缠下去，恐怕她会嫉恨念儿，适可而止即可。 　　至少，达到了她的预期效果。 　　立刻小脸上有了笑意。 　　霄祈看她表情松动，松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丝，揉了揉，“小家伙，既然满意了，就先把药喝了吧。”说完，朝一旁的朱池示意，后者会意，把刚才备好的药端了过来，药已经不烫了，冒着余温。 　　卿九看着那黑乎乎的药，垮了一张小脸，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知道。 　　昨夜吹了风，睡一觉其实就好了。 　　所以…… 　　“可不可以不喝啊？” 　　霄祈看着五官几乎都挤到一块的小孩，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乖，喝了就不难受了。” 　　才怪！ 　　喝了她才会难受！ 　　可余光突然扫了一眼沐烟儿怨毒的目光，突然觉得自己一定是心里扭曲的，否则，为什么看到沐烟儿吃瘪，她会这么高兴？既然如此的话…… 　　“啊……” 　　她勉强张着嘴，露出两排晶莹剔透的小白牙。 　　霄祈愣了下，反应过来，眼睛一亮，眸色软了下来，这小东西。 　　竟是让自己喂食么？ 　　脑海里突然想到蛇蛇当初也是这样，懒得动的时候，连吃都懒得吃。 　　就那样躺在窝里让他喂。 　　心突然就软的不可思议。 　　用汤勺舀了一口，递到了卿九的嘴边。 　　她眯着眼，余光瞧着沐烟儿几乎要瞪突出来的眼，一口含下。可是等真的喝下了，她差点吐出来。 　　这也太苦了吧？ 　　朱池立刻递上了蜜饯。 　　霄祈拈了一枚放到她嘴边，“苦了吧，张嘴吃了就不苦了。” 　　卿九不情不愿地吞下，蜜饯的甜味中和了口中的苦味，也没有那么难受了，不过还是怀疑自己这到底是折磨沐烟儿还是在折磨自己？ 　　“皇上！” 　　沐烟儿实在看不下去了，深吸一口气，自己现在半边脸都肿着，皇上竟然根本不管不顾，他到底当她是什么啊？ 　　“烟儿先退下了！” 　　说完，咬着牙奔了出去，经过念儿身边时，狠狠剜了她一眼。 　　吓得她立刻缩了缩脖子。 　　“朱池，带她下去找个御医看看脸，别毁了容。” 　　看沐烟儿离开，霄祈对着一旁的朱池吩咐下去，后者得令，带着感激的念儿也下去了。 　　沐烟儿回到岚月殿。 　　把寝殿里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部都挥到了地上。 　　随后还不解气，用脚使劲儿地跺了跺。 　　只是余光突然看到铜镜里自己的脸上，整个人几乎都要喷出火来了，她的脸！ 　　“烟……烟姑娘？” 　　门口，传来贴身婢女小心翼翼的声音。 　　她狠戾地瞪向门口：“什么事？！” 　　后者被她这神情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错开一步，露出了身后的人。 　　沐烟儿看着她身后的男子，也懒得装了，只是瞪着他，就算她装的再贤良淑德，皇上也不看她一眼。 　　甚至，连他也竟然…… 　　“你怎么来了？” 　　她的语气并不好，先前在华音殿里，他故意躲着她的模样更是让她不舒服。 　　萧於言直直地站在那里，可眼却是垂着的。 　　听到她的声音，飞快地抬头看她一眼，当视线落在她肿起的脸时，桃花眼里掠过心疼。 　　他不说话，沐烟儿看着他，突然脸色好了些，“是皇上让你来的？” 　　萧於言一愣，垂在身侧的手一僵，撇开了眼：“……是。” 　　这样回答，她应该会高兴吧。 　　果然，沐烟儿的脸色好了很多，“皇上果然还是心疼我的，只是当着那傻子的面不好说出来而已。” 　　她这样念叨了几句，心情好了很多，想到自己的脸，立刻看向萧於言，“你快来帮我看看，我这脸没事吧？会不会毁容？” 　　萧於言被她盯着有些不自在，上前走了几步，手脚都发僵。 　　他这样太过奇怪，沐烟儿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感觉你是在躲着我？” 　　“没……有。烟儿，你多想了。” 　　“是吗？” 　　沐烟儿显然不信，她可不是傻子。 　　他这样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随即看着萧於言紧锁的眉头，想到一种可能性，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是挂上了委屈，故意扭曲他的意思，“言，你是不是觉得我让你那样帮我，觉得我不知廉耻？所以，不愿意理我，甚至都不愿意见到烟儿了？” 　　说完，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那小傻子竟然敢设计打她一巴掌，她决不让她好过！ 　　当然，她还需要他的帮忙。 　　 　　 第111章 毒手 　　 　　 　　果然，萧於言听了她的话更加不安。 　　慌忙道：“没，我真没那么想。烟儿，无论你怎样在我心里都是最完美的。” 　　“言……” 　　沐烟儿“感激”地看着他，突然上前竟是握住了他的手，“我就知道，言你对我最好了。” 　　眼底攒动着泪珠，一把抱住了萧於言，埋首在他怀里，嘤嘤哭泣，“言，皇上竟然让朱池打我，他怎么能让一个奴才打我？甚至，他还想亲自打我，言，我好痛苦。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他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看我呢？” 　　萧於言浑身发僵，表情更加不自然。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觉得他的身体甚至在颤抖。 　　“……烟儿。” 　　许久，萧於言哑着嗓子拍了拍她的背，“皇上会对你好的，真的会对你好的。” 　　“可皇上现在的心思一点都不在我的身上，言，只有你能帮我了，如今，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她抬起头，一滴泪正好落下，她自己对照过镜子，这种模样最是楚楚动人，梨花带雨，加上她的样貌，没有哪个男的能不动心。 　　只是她却是忘了，她的半边脸却是肿着。 　　萧於言的表情很是奇怪，疼惜地摸了摸她的脸，“好了，烟儿，还是先帮你看看脸吧，否则真的发炎了就不好了。” 　　“……” 　　烟儿咬着唇，却是不说话。 　　直到萧於言终于舍不得，才缓缓低下了头，“好，我帮你。” 　　既然已经回不了头，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 　　喂完了药，卿九觉得她的半条命也去了一半。 　　满嘴都是苦涩，连吃了小半碟蜜饯，才把那苦味压下去。 　　霄祈在她身后看着她皱着眉头的小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也不怕吃成小猪。” 　　卿九懒洋洋地斜睨了他一眼。 　　“逸逸呢？你还没告诉我逸逸到底去哪里了？” 　　“……” 　　霄祈一愣，没想到她随即的话题却是转到了霄宁渊的身上，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他回自己的药王谷了，暂时是不会回来的，所以这段时间，黎儿跟着朕好不好？” 　　既然这小东西是扮猪吃老虎，直接告诉她，应该更方便。 　　果然，小孩皱了皱眉，半晌，才委委屈屈地不甘不愿：“那跟着你有好吃的么？” 　　“……噗！” 　　身后，朱池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到霄祈面无表情看过来的脸，连忙端正了一张脸。 　　这将军府到底克扣了这孩子多少吃的啊，这孩子动不动就提吃的。 　　兴许霄祈也跟朱池想到一块去了，眉眼间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他喜欢哄着这小孩，也喜欢宠着这孩子，总觉得跟她在一起，很轻松，虽然她看起来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个无辜，可无关紧要，他觉得好就好。 　　“当然有好吃的，不管黎儿想吃什么，都有。” 　　“真的？”小孩眼睛一亮。 　　看到霄祈点头，眉眼都弯成了一条缝，脸颊上的梨涡也更加清晰了。 　　心一软，霄祈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脸。 　　只是，下一刻，他却是立刻收回了手，背在身后，死命地握在了身后，站起身时，身体甚至是晃了一下。 　　卿九不解地仰着头看他。 　　霄祈莫名喘了口气，俊脸竟是白得像是一张纸一样。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胸口积聚的血意，勉强扯了扯嘴角，“黎儿，朕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你有什么事尽管和她们说，她们都会帮你……”看到小孩点头，他才转身，脚步都有些虚浮。 　　朱池也觉察到了他的异样。 　　根本不敢耽搁，慌忙跟着他走了出去。 　　果然，出了华音殿，霄祈就吐出了一口血，吓得朱池脸都白了。 　　如果吐一次血还能说急火攻心，可连续的吐血，这就出大事了啊？ 　　想到早上那碗血，朱池更加不安，“皇上，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要吓奴才啊？” 　　霄祈抹去嘴角的血渍，等胸口翻滚的痛楚压下了些，才回头看向朱池，“朕……中了蛊毒。” 　　“啊？” 　　朱池被惊呆了。 　　“怎么会？”他一直呆在皇上身边，皇上的膳食都是经过他的手，都没有问题啊…… 　　只是突然想起什么，也不是所有，昨晚烟姑娘亲手熬制的参汤他就没有检查。 　　他身体一颤，立刻跪了下来：“老奴该死，应该拦下来的。”或者，不应该是烟姑娘端过来的就放松警惕啊。 　　可烟姑娘当初肯舍命救皇上，又怎么会下毒害皇上啊？ 　　“你起来吧，这件事跟你无关。” 　　“可……” 　　“还有，这件事不要惊动任何人，尤其是……沐烟儿。”他眼底的冷意沉了沉。 　　…… 　　回到御书房，霄祈的身体恢复了些。 　　挥退了所有人，他才冷着脸看向一个角落，“什么情况？” 　　他话音一落，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单膝跪地，“禀告皇上，宁王的确是回了药王谷。” 　　“能打探到药王谷内的情况吗？” 　　“药王谷周围设置了奇怪的阵法，如果硬闯，恐怕会引起宁王的注意。” 　　“……”霄祈沉默了下来，“双情蛊的解药找到了吗？” 　　“没有，属下查过了，双情蛊没有解药，只除了……”他有些不知道要怎么禀告，头垂得更低了。他话里的意思霄祈却是懂了，俊挺的眉峰却是拢得更紧，“就没有别的办法？” 　　“……暂时查不到。” 　　“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 　　霄祈看着黑衣人消失在面前，眼底的寒意也越来越冷，嘴角紧抿着，半晌，才倦怠地抚着眉头。 　　任体内翻滚的痛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吞噬掉。 　　…… 　　翌日。 　　华音殿内。 　　卿九静静地站在殿前，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无声无息躺着的人。 　　她身上罩了一层白布，被她身下的血染得血迹斑驳，看起来极为渗人。 　　 　　 　　 第112章 血债血偿 　　 　　 　　血流到地面上，竟是汇成了一条血洼，耳边是宫婢嘤嘤地哭泣声，痛苦、压抑。 　　卿九就那样站在那里，没有穿鞋，莹白的足踝染了那人的血，甚至有几滴溅到了她的脚背上，像是莫名开出的罂粟，入骨的毒，让人莫名生寒。 　　她的表情太过冷静，反而让人不安。 　　朱池立在一旁，也惴惴不安。 　　皇上出宫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可发生了这样的事，又在御书房里留不得，只得叹息一身，“三小姐，咱家来这就是跟你说一声，这宫婢是你殿里的，虽然说是被雪廿咬死的，可也是她先突然发疯要袭击雪廿。所以，也只能这样了。” 　　说完，看卿九依然没有出声，无奈地摇摇头，挥手，同一行禁卫军一起离开。 　　朱池离开后，华音殿里压抑的哭泣声更加清晰。 　　卿九慢慢蹲下身，身子小小的一团挨着白布，竟是上前要掀开白布，被宫婢拦了下来。 　　“三小姐，您……您还是别看了，念儿死时很……恐怕会吓到三小姐。” 　　卿九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拂开了她的手。 　　她明明没有什么动作，可却竟然是轻飘飘地拂开了她的手。 　　那宫婢被她阴沉的表情吓了一跳。 　　畏惧地向后退了一步。 　　卿九掀开了白布，露出了念儿的脸，她的脸上还缠着白纱布，霄祈说她的脸恢复的还是挺好的，所以应该不会留下伤疤，当时念儿很高兴，拉着她千恩万谢，眼睛亮晶晶的。她那么高兴，当时连她都染上了她的喜悦。 　　是啊，她当时多么高兴，她现在就觉得多么讽刺。 　　只是一晚上，前一天还活生生的人，今日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她的脖颈几乎被整个咬断，血从断口处源源不断地流出，像是她流出的泪一般。 　　她探出小手，慢慢摸着她的脸。 　　声音很轻，也很稚嫩，“……念儿，很疼吧。” 　　她死的时候一定很疼吧。 　　她这一声一落，那么轻，却又那么悲伤，华音殿里所有人都忍不住撇开了视线，眼里滚动着泪花。 　　霄祈听到消息赶到华音殿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小孩静静地蹲坐在血洼里，浑身雪白的中衣都被染红了，听到动静，她静静地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她的眼底黑沉沉的，有那么一刻，他甚至都感觉到了恨意。 　　他愣了愣，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吧。 　　他走过去，小孩又重新低下了头。 　　霄祈在她身旁蹲下身，伸手要去摸她的头，被卿九一偏，躲了开。 　　“黎儿？” 　　霄祈无奈地叹息一声，“人死不能复生。” 　　“人死不能复生？”卿九莫名哼了声。 　　霄祈被她嘴角的讥讽莫名揪紧了心，“黎儿，你别这样，这表情不适合你。” 　　“那又有什么表情适合？” 　　卿九静静地喃出声，冰凉的手指滑过念儿冰冷的尸体。 　　她以为自己能保护她的，就算沐烟儿再怎样也不敢在皇宫里动手，可她没想到，自己手下留了情，却依然害得念儿招了她的毒手。被雪廿咬了？她以为自己会信？念儿无缘无故怎么可能会突然袭击雪廿。 　　平常人看到豹子躲都来不及，那么胆小的念儿怎么可能跑过去？ 　　她低下头，指腹捻过念儿身上的血，凑到鼻息间，无声无息地嗅了嗅，当闻到她血液里残留的成分时，低低的笑了声。 　　那声音太过稚嫩，太过诡异，让霄祈莫名皱紧了眉头。 　　下一刻，却突然看到小孩站起了身，竟是走回了内殿，他以为她想通了，刚想站起身，却在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东西时愣了一下。 　　她掌心里握着一把匕首，削铁如泥。 　　另一只手里握着一个精致的小瓶子，走回到念儿的尸体旁，竟是抬起她的一只手，隔开她的腕部，把滴出的血一点一滴地流入到瓶子里。 　　霄祈拧着眉看着这一幕。 　　“黎儿，你……” 　　等做完一切，小孩慢慢仰起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清澈、纯粹，如果不是她浑身都布满了鲜血的话。 　　下一刻，只听她说：“有些债，需要血债血偿。” 　　她站起身，握紧了小瓶子，竟是要向外走，却在经过霄祈身边时，被他一把抱了起来，他的脸色依然呈现一种怪异的苍白，甚至带着一种叹息，“黎儿……” 　　卿九以为他是要阻止她。 　　他唤出这个名字之后却是没有再说话，而是慢慢接过宫婢递过来的绣鞋，蹲下身，让她坐在他的膝盖上，静静替她穿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抱着她，“要去什么地方，你说吧。” 　　“……” 　　卿九怔怔看着他，他刚刚低头的那一抹温柔，太过突兀，突兀到她根本没想到。 　　可想到他这张俊脸下曾经包裹着的欺骗，她扬起唇，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好啊……” 　　只是周围的宫婢看到这抹笑，却是莫名感觉到一股阴风在身边刮起。 　　…… 　　霄祈抱着卿九踏入岚月殿时，萧於言正在替沐烟儿换脸上的药。 　　她脸上只是红肿，伤得并不是很重。 　　经过一夜，已经好了大半。 　　卿九慢慢看着她被纱布揭开的脸，莹白如玉，只是略微有些肿，可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来了。 　　她眯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衬着那张粉嫩的脸，给人一种微妙的怪异感。 　　殿里的两人看到霄祈，慌忙起身，行礼，“皇上金安（万福）。” 　　霄祈没有说话，卿九却是替他说了：“金安？对着念儿凄惨的尸体，怎么安的下心？” 　　她话里的讥讽太过浓烈，听得沐烟儿身体一僵，可想到什么，又安下了心，仰起头，讶异无辜地看着卿九，“三小姐说什么呢？什么尸体啊，说的怪吓人的。” 　　 　　 　　 第113章 一日癫 　　 　　 　　卿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自说自演。 　　眼底的冷意浓烈的像是火焰，几乎能把人焚烧殆尽。 　　她从霄祈怀里挣脱，跳下来，走到沐烟儿面前。 　　仰着头，小小的，只到沐烟儿的腰间，可她明明是仰着头的，却莫名让沐烟儿觉得她是在俯视她，那种睥睨的气势，即使是她身后的霄祈，甚至都没这么强烈。 　　看着她黑漆漆的眸仁，她竟然有种惊恐感。 　　向后退了一步，萧於言察觉到，立刻挡在了她的面前：“三小姐，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哦？” 　　“烟姑娘身体不适，所以……” 　　“她身体不适？” 　　卿九怪异地笑了声，“她要是身体不适的话，可怎么又能下得了‘一日癫’呢？” 　　‘一日癫’三个字一出，萧於言的脸色变了。 　　他眉头深锁，背在身后的手握紧，脸上很快恢复正常，“三小姐，你在说什么，言听不懂。” 　　“听不懂？好说。”卿九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漫不经心地打开，抬起头，凑到萧於言面前。顿时，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带着让他极为熟悉的味道。 　　萧於言脸色极为难看，“三小姐，这……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小孩的表情更加冷。 　　“……当、当然。” 　　“可你抖什么抖？”她突然逼近，小小的手握紧了他的手腕，感觉到萧於言的皮肤上一层细密的虚汗，她笑了，笑得阴森、诡异，“萧於言，你出汗了呢。” 　　“……” 　　萧於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 　　他想甩开，可抬起头对上霄祈警告的目光时，更是不安。 　　“三小姐，”他深吸一口气，“先让言替烟姑娘把脸上的药换了好不好？” 　　他说的恳切，卿九仰着头静静看着他，嘴一弯，露出一个大大的梨涡，“好啊。” 　　萧於言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好说话，着实讶异，也没多想，刚想转身替沐烟儿换药，可转身时，发现小孩并没有松手。 　　疑惑的回头，看到小孩还是那么笑着。 　　可再看，反而觉得那笑让人觉得后脊背一寒。 　　果然，下一刻就听她说：“萧於言，你觉得念儿是怎么死的？” 　　萧於言急于想摆脱她，正了正表情：“当然是被雪廿咬死的。”她的尸体，甚至是经过他的手检查的。 　　“这样啊？” 　　小孩的表情更加无辜，“那她身上应该没中什么毒喽？” 　　“当然。” 　　“既然如此，那么，给，你拿着这个吧。” 　　说完，小孩递给了他手里的瓶子。 　　那血腥味让他皱眉，“三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的啊，血没毒，所以，先喂一些给烟姑娘喝吧。” 　　“谁要喝那恶心的血啊？！” 　　萧於言还没说话，就听到一旁的沐烟儿在一旁握拳，看起来极为愤慨。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她是唯一会对念儿下毒手的人，她看着这反应，指不定就信了。 　　可她又怎么能信呢？ 　　“这血是那宫婢的？”萧於言却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是啊，你是御医，你都说了没问题了，那喝下试试嘛？”小孩嘴角一咧，突然给人一种邪佞的感觉。 　　萧於言心一抖，倒是没想到这卿家的三小姐突然不傻了，反而竟然能知道这药里的成分，眸仁里掠过一道凝重，过了一会儿，才道：“言不能。就算念儿不是中毒死的，可无故让烟姑娘喝这污了的血，对她不公平。” 　　“不公平吗？” 　　小孩喃喃一声，眸仁一缩，露出一道锋芒般的光。 　　看着她沉默下来，沐烟儿得意了。 　　就算她知道是她又怎么样？没有证据，她依然拿她没有办法。 　　更何况，有萧於言帮她，又能奈她何？ 　　她眼底的得意之色落入卿九眼底，她突然乐了，“你觉得不公平啊？可以啊，我既然怀疑你，那么相对的，你也怀疑我好了。那大家都喝了就没有公平不公平了吧？” 　　说完，她拿起瓶子，突然喝了一口。 　　“黎儿！” 　　霄祈脸色一变，上前一步，刚想夺过她手里的瓶子，却在看到她扭过来露出的小脸时，怔在了原地。 　　她的嘴唇被血染的血红一片。 　　整个人周身都是戾气，突然给人一种来自地狱的感觉。 　　沐烟儿和萧於言也被她惊呆了，这孩子疯了吧？ 　　那里面是“一日癫”，可过了一个时辰，没有人能检查出里面的成分，只除了这种直接饮用的办法，而饮用的人则会立刻癫狂。 　　不过，她怎么看起来没事？ 　　“喝吧。” 　　卿九慢慢回头，递过去了血瓶子。 　　萧於言顿时哑口无言，沐烟儿的脸也白了。 　　这傻子是要跟她同归于尽吗？ 　　霄祈眉头深锁，看着小孩沉沉的侧脸，慢慢看向了沐烟儿。 　　后者被他这一眼看得心一跳。 　　“皇上，烟儿……烟儿是冤枉的！” 　　“既然黎儿喝了，你要是真的没下毒的话，那就喝吧。喝了，朕就相信你的话。” 　　他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却是让沐烟儿浑身一震。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偏袒这傻子？ 　　“……”萧於言也震惊地抬头看向霄祈，可后者金口一开，根本没办法收回，他皱着眉头看着沐烟儿惨白的脸，突然像是决定了什么，猛地跪在了地上：“皇上，臣有错，请你惩罚。” 　　霄祈眉头拢起，“你有什么错？” 　　“那宫婢身上的确是中了毒，是臣下的。因为她的事，害得烟姑娘被打了脸，臣一时看不过，所以就下了‘一日癫’，可是没想到，那宫婢发了疯竟然会去招惹雪廿，所以……无论如何，是臣的错，请皇上惩罚微臣。这件事跟烟姑娘没有任何关系，恳请三小姐不要再为难烟姑娘了。” 　　“……” 　　霄祈眉头皱得更紧了。 　　回头看向小孩，发现她也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萧於言。 　　〖〗 　　〖〗 　　〖〗 　　〖